在回江家的路上,姜斐然坐在后座瞅了兩眼手機(jī),沒有一條消息。
看來某教授太正經(jīng)禁不起她撩。
“阿夢,你現(xiàn)在變了?!焙螘贤高^后視鏡和她對視,“以前你都坐副駕駛,和我在一起也不碰手機(jī),只和我聊天?!?/p>
廢話!
她現(xiàn)在拿他當(dāng)司機(jī),不坐后座,難道坐沈清清的位置?
臟了屁股她還怕得痔瘡。
“你不也說是以前。”姜斐然眼不見心不煩,索性闔上眼皮,“書煜哥,人得向前看,總像以前多沒意思,沒新鮮感的感情不長久?!?/p>
沒愛的感情同樣也不長久。
何書煜嘴角抽搐,感覺自己挨了耳光,“你說得對,我們在婚禮上宣過誓要白頭到老,肯定會長長久久?!?/p>
“嗯?!彼笱芑貞?yīng)。
男人發(fā)的誓就和路邊的狗屎沒什么兩樣,拉完還能咽回去,權(quán)當(dāng)自己沒拉過。
開了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她眼睛就閉了二十多分鐘。
到了江家,張姨和以往一樣熱情地跑出來。
“江小姐,你回來啦!”她笑著走到姜斐然身邊,又看了眼從駕駛位出來的何書煜,臉色微變,“何先生,你也回來了?!?/p>
她低著頭,不敢看他。
何書煜有些疑惑張姨的舉動,但沒細(xì)想。
“張姨,宮鐸還在嗎?”姜斐然穿過前院往客廳走,張姨跟在身后。
張姨回道,“在的在的,他一直在等你?!?/p>
聞言,何書煜不樂意了,陰沉著臉,
“他又來!堂堂富家少爺沒自己家嗎?”
姜斐然也想問,你堂堂一個大男人沒自己家嗎,理直氣壯在江家住四年!
也不知道江夢怎么看上他的?
還是他用了什么PUA手段拿捏了江夢。
不過姜斐然現(xiàn)在只能在心里發(fā)泄一通,時機(jī)不到,跟何書煜的面子工程的做好。
走進(jìn)客廳,迎面就和某男人來個默契對視。
“宮教授找我什么事?”她輕佻眉尾,抬手睨了一眼手機(jī),“發(fā)消息不回非得當(dāng)面講,難道有見不得光的東西怕落下把柄?”
話里暗示他躲掉的問題。
此刻,“接何書煜的班”六個字在宮鐸眼前循環(huán)播放。
他知道姜斐然在打趣他,臉上依舊表情淡淡,一如既往的嚴(yán)肅認(rèn)真。
一拳打在棉花上,沒勁又煩人。
姜斐然坐在離他較近的位置。
雙腿交疊,背脊挺得筆直,抬手往后甩了甩頭發(fā),舉止間都女人味十足。
宮鐸靜靜看著她,帶著欣賞和男人對女人的探究。
兩人的氣氛逐漸黏稠,何書煜敲響心里的警鐘,有種自己圈養(yǎng)的獵物被別人盯上后的不爽。
江夢出事前,她和宮鐸的交往僅限于探討歷史問題,平時聯(lián)系都是靠短信,連社交賬號都沒有。
但現(xiàn)在,他們不僅說笑玩鬧,還存在何書煜不知道的私聊。
短短兩天,未免關(guān)系進(jìn)展得太快。
更何況他前腳離婚,宮鐸后腳就跑來江家。
難道......
“宮教授,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何書煜雙手插兜,仰著頭拿鼻孔看他。
沒實力的傲嬌就是令人作嘔,還很欠揍。
“不能!”姜斐然替他厲聲拒絕,“書煜哥,江家的地盤不允許客人隨便走動。”
反應(yīng)兩秒,何書煜譏笑,“也對,宮教授是客,客人就該在客人該在的位置。”
聞言,宮鐸眼角微垂,眼眸晦暗莫深。
然而姜斐然再次否定何書煜。
“錯!我說的是你?!?/p>
冰冷的字眼猝不及防砸在何書煜臉上,打得啪啪響。
江家的主人有且只有一個,她是江夢,不是何書煜,更不是沈清清。
她要把他在江夢身上得到的物質(zhì)、權(quán)利、地位全都收回來,要讓他這個陰溝里的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現(xiàn)原形。
聽到姜斐然替自己說話,宮鐸抬眸,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她的說話方式好熟悉,竟然有七分像那個人。
江夢,你到底是誰?
何書煜吃了鱉面子掛不住,怒火緊跟著冒上來,“江夢!你不要以為你死過一次就能對我指手畫腳,我要真離開你,就算你跪下求我也不會回來!”
是么,她怎么這么不信呢。
“書煜哥,我怎么舍得讓你離開我呢!”
都還沒斷你兩條腿,卸你兩條胳膊,現(xiàn)在走了不便宜了你,還有你一家子吸血的爹媽。
姜斐然佯裝歉疚,“我意思是大家都朋友,說話不用見外?!?/p>
原本他打算質(zhì)問宮鐸是不是對她有意思,現(xiàn)在一鬧,何書煜也不好意思再叫他出去。
只好隨便找個話題,“就是想問宮教授什么時候上課講姜斐然,之前阿夢總和你聊姜斐然,我也想了解千年罪女有什么魅力。”
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姜斐然的情緒瞬間跌入谷底。
宮鐸怎么偏偏是個歷史學(xué)教授,生物學(xué)多好,她還能講講生物的分解。
宮鐸本人也沒想和何書煜聊這個話題,眼神不經(jīng)意看了眼臉色沉悶的姜斐然。
他指了指桌上的情侶杯,語氣生硬,
“杯子不錯,你自己一個人手工做的?”
何書煜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剛才只顧著宮鐸,都沒注意茶幾上有一對黑白情侶杯,上面手寫的兩行字清晰醒目。
他認(rèn)得出來,是江夢的手筆。
“當(dāng)然是我一個人做的,難不成還是你做的?”姜斐然反問。
“是么?”宮鐸若有所思地沉默。
何書煜拿起杯子反復(fù)端詳。
“阿夢,這是給我的?!?/p>
“喜歡嗎?”她面無表情地問他。
這個江夢最后送他的最后一份禮物,喜歡嗎?
看到上面的文字內(nèi)疚嗎?
最后再好好看看江夢對你的真心吧。
它將是你這輩子最后能感受的真心,無條件最赤誠的真心。
何書煜猛地點(diǎn)頭,“喜歡,阿夢送的自然喜歡。”
還以為江夢變了之后就不愛他了,現(xiàn)在看來,她還是愛他的,愛得死心塌地,愛得無條件,也愛得愚蠢。
何書煜不忘挑釁地看一眼宮鐸。
好像在說:看,我有你沒有。
宮鐸移開視線,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姜斐然拿走他手上的杯子放回禮品袋收好。
“易碎品,得保護(hù)好。”
接著她看向?qū)m鐸,“聊了這么多,我都不知道宮教授到底找我做什么?”
宮鐸冷冷掀眸和她對視,視線交匯的剎那,寒意撲面而來。
他心情似乎不太好,她剛剛沒惹他吧......
“這個你落下了?!睂m鐸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只口紅放在桌上。
姜斐然眉毛往上挑,眼睛都瞪圓了。
“我說怎么找半天沒找到,謝了。”
下午去民政局的路上打算用它補(bǔ)個妝,結(jié)果渾身上下搜羅個遍都沒找到。
上午她上歷史課無聊,拿出來補(bǔ)了個妝忘了放回包里。
“你的口紅怎么在他那里?”何書煜的警鐘再次敲響,“還有你今天怎么還破天荒化了妝?阿夢,你是不是被某個衣冠禽獸迷惑了?”
口紅這種東西,除非一起吃過飯,或者一起接過吻需要用它,他腦子里想不到別的可能性。
衣冠禽獸自然指的是披著教授外衣的宮鐸。
這個衣冠禽獸此時正翹著二郎腿,背靠著沙發(fā),表情淡漠,一股置身事外的悠閑。
他似乎很享受他們吵架。
“有可能吧,畢竟我也眼瞎。”姜斐然反懟,落在何書煜身上的眼神都很不耐煩。
不瞎怎么看得上他!
還不等何書煜反應(yīng),她又接著說,“既然東西送到了,那就不送宮教授了?!?/p>
她在下逐客令。
“嗯,下次有時間可以再來找我。”他起身,緩緩彎下腰和她平視,嘴角微揚(yáng),“隨時歡迎你來上,或者在家上也行?!?/p>
“?”
上課就上課,你少一個字都變味兒的懂不懂!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全壘打了。
比如何書煜腦子蠢的人。
“你什么意思!你說清楚!”
他想攔住宮鐸,奈何宮鐸身高比他高,身材也比他健碩,兩人站在一起,宮鐸冷峻肅殺的氣場全方位碾壓何書煜。
姜斐然盯著宮鐸大步流星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
心里暗自叫罵,“自己走得倒快,誤會都留給我,哼,臭男人,和何書煜一樣的臭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