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白菲菲的眼神柔和下來。
她緊緊握住我的手,緩緩俯下身。
情到深處,她想和我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眼看她的唇即將吻下來。
下一秒。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連忙直起身子。
那張俏臉上爬滿紅暈。
眼神游移。
帶著羞澀。
我眨眨眼,問道:“怎么了?”
她搖搖頭:“沒什么?!?/p>
而后她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顧左而言他的說:“你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餓了吧,我買了點吃的,你看看合不合口味,先填飽肚子。”
說著,她一挽耳邊秀發(fā),若無其事的轉(zhuǎn)身。
一旁的桌上,放著一堆吃的,熱氣騰騰,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
坐在桌邊的瘦猴,卻消失不見。
白菲菲扭頭看向我,有些驚訝的問:“瘦猴呢?”
我大概知道,她剛才怎么那副反應(yīng)了。
我強忍著笑,說:“他呀,你替我掖被子時,就走了?!?/p>
白菲菲聞言,噘嘴道:“早知道……”
我笑問:“早知道他已經(jīng)走了,你想怎么樣?要不要醞釀一下情緒,再來一次,把剛才沒做完的事接上?”
白菲菲忍不住拿起一個橘子,輕輕砸到我身上。
“你想得美!”
她先把我扶坐起來,而后端來一份白粥,拿湯匙輕輕攪著,等沒那么燙了,小心翼翼送到我的嘴邊:“先喝點粥吧?!?/p>
我伸手道:“我來吧。”
她略微側(cè)身避開,再度把湯匙送到我嘴邊。
我只能由著她去,被迫享受她的照顧。
氣氛陷入沉默。
只剩我吞咽白粥的聲音,以及湯匙磕碰瓷碗的攪拌聲。
這一刻,我似乎從她身上,看到了麗姐的幾分影子。
可回過神,白菲菲仍然是白菲菲。
我心中多了一份悵然,又覺得這樣才對。
白菲菲就應(yīng)該是白菲菲,不應(yīng)該是誰的影子。
而白菲菲也顯得心事重重。
但她不說,我也不問。
喝完一碗粥,她又給我拿了幾個包子。
這時,她似乎下定決心,開口道:“我想跟你借點錢?!?/p>
我愣了一下。
白家哪怕元氣大傷,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她怎么會跟我借錢?
我問:“遇到什么難處了嗎?”
白菲菲搖搖頭,輕聲說:“我想給趙掌柜海外的家人打一筆錢,家里的錢不能動,也不合適。我自己的錢,又都投進白家的產(chǎn)業(yè)里了?!?/p>
我懂了,點頭道:“好,要多少?!?/p>
白菲菲露出笑顏,豎起兩根手指:“兩百萬,可以嗎?”
“好?!?/p>
這點錢,我還是能拿出來的。
對現(xiàn)在的我也不算傷筋動骨。
我只是感慨,她有些太善良了。
或許是念舊情。
即便趙老掌柜傷她那么深,她依舊沒選擇追究。
或許在趙老掌柜死亡的那一刻,她對他的恨,就隨著那場大火消散了。
我問道:“她家人那邊,你能聯(lián)系上嗎?”
白菲菲搖搖頭:“不行,我沒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不過這十多年來,趙老掌柜的工資,一直都分成兩份,一份是他在這邊的花銷,另一份則是直接打到一個卡號上,他說過,那個卡號是他海外的家人那邊持有?!?/p>
“關(guān)于這個,我還想問問你的意見?!?/p>
瞧她認(rèn)真的表情,我問:“怎么了?”
白菲菲說:“如果趙老掌柜說的是對的,我或許可以借著這個卡號,查一查他們的所在。而且他也說過,樂樂已經(jīng)加入他們,也許我還能順藤摸瓜,找出貝貝來。我就是沒想好,應(yīng)該將所有錢直接打過去,還是按照原本的模樣,每個月打一筆過去?”
她的想法挺好,但幾乎沒有實現(xiàn)的可能。
且不說她能不能靠一個卡號查到對方所在的地點,白樂樂也不一定跟他們在一塊兒。
但我不想打消她的積極性。
她最近遇到的事太多,忙碌一點,心里有口氣在,挺好。
于是我說:“一塊打過去吧,趙老掌柜的死,瞞不了多久的,沒準(zhǔn)對方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知道了?!?/p>
白菲菲點點頭:“我知道了?!?/p>
而后她嘆息一聲:“我就怕趙老掌柜死了,那些人覺得他的家人沒用了,會……”
這種事,誰也沒法肯定。
我只能安慰說:“往好處想吧,既然他們已經(jīng)沒了作用,殺不殺他們都一樣,真要下手,沒準(zhǔn)更麻煩。如此一來,他們大概還活著。趙老掌柜的全家老小都在海外,一家子人的生活都是靠他的工資,他已經(jīng)死了,總不能還斷了他家里人生活來源?!?/p>
聽到這話,白菲菲點點頭,面色好看了許多。
她起身道:“那我先去做這件事,你好好休息,乖乖待在醫(yī)院里,別亂跑?!?/p>
聽著她認(rèn)真的叮囑,我笑著點點頭。
可惜。
我終究沒遵守承諾。
傍晚時分,我接到一個電話,立馬換好衣服,準(zhǔn)備出院。
電話是貝貝打來的,她說巧手班那邊,已經(jīng)畫好了鑰匙的圖紙。
這讓我沒心情繼續(xù)“閑著”。
換好衣服后,我直接離開病房。
才出門,一個面色嚴(yán)肅的人就站在我門口。
他穿著白大褂,雙手揣在兜里,似乎是想來給我檢查。
“徐院長?!?/p>
我有些尷尬的打了聲招呼。
人家對我這么上心,結(jié)果我這個病號卻半點不在乎。
對于醫(yī)生來說,我這種病人可能是他們最煩的一類。
不過,我并未改變心思。
“我要出院?!?/p>
徐院長點點頭,也不勸說,轉(zhuǎn)身就走,似乎半個字都懶得跟我說。
然后,他迎面碰上了幺姐。
幺姐坐在輪椅上,正被洪城推著往這邊來。
碰面后,幺姐笑著打招呼:“徐院長?!?/p>
徐院長古板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嗯,恢復(fù)得挺好,再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能出院了,最近一段時間,還是不要亂來?!?/p>
對我和對幺姐,完全是兩幅面容。
但我知道,徐院長并非因為幺姐的身份才態(tài)度這么好。
只是幺姐比較遵醫(yī)囑。
這種病人,才是最讓醫(yī)生喜歡的,因為放心。
而且他這話,總有種對我陰陽怪氣的感覺。
幺姐看了我一眼,問徐院長:“他要出院?”
徐院長點點頭。
幺姐說:“您先等一會兒。”
她坐著輪椅來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一遍,笑道:“你可真夠能折騰的,我都沒出院呢,你說你都來幾次了?!?/p>
她從輪椅上起身,一把掀起我的T恤。
我下意識想要阻止,她瞪了我一眼:“別動!”
看過我身上的簡易包扎后,她扭頭對徐院長說:“麻煩院長找個人,給他好好包扎一下,讓他在外邊活動方便些,不會輕易碰到傷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