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上下牙打顫,幾乎快擦出火星子的老東西,我問貝貝:“怎么回事兒?”
貝貝將飯盆往前一伸,鄙夷的說:“他好日子不想過,拿兩條狗撒氣。給他送來飯,他不吃。給夠的吃食,他還要搶,不給狗吃,還故意把飯弄得滿屋子都是,讓栓死的狗餓肚子,繃著狗鏈子去夠,然后手搓了一根繩,死命打狗?!?/p>
“他以為自己能把兩條狗馴服,反而激起了狗的兇性,兩條狗幾乎被他折磨瘋,硬是扯斷了鏈子,把他咬了?!?/p>
我冷冷一笑,緩緩?fù)鲁鰞蓚€字:“活該!”
貝貝點點頭,認同無比。
她剛要開口,邊上一位大娘一拍大腿說:“可不是嘛,這老王八蛋真不是人。我就住在下面八樓,整天整夜聽他打狗,把這兩條狗打的那叫一個慘,那聲音,我聽著都揪心,我也被吵得沒法睡。”
“昨天吧,我聽到他又在打狗,就想著上來勸一勸,還特地給他提了點吃的,想著都是街坊鄰居,就當(dāng)認認人,串個門。他倒好,半點不領(lǐng)情,把我罵了一頓,還當(dāng)著我的面打狗,差點把狗打死了。”
“我勸他,他還來勁了,等沒力氣了,他還調(diào)戲我,對我說葷話,氣得我都不想搭理他。我看那狗餓的不行了,覺得可憐,就把提來的吃的打開,想給狗吃,結(jié)果他倒好,拿屋里的東西砸我,不讓我喂。”
“現(xiàn)在好了,被狗咬了,報應(yīng)!”
我瞇起眼,大概知道這老東西想做什么了。
他是想把狗馴服,然后趁著沒人看著,從這里逃走。
可他這個爛人,心里永遠只有自己,壓根不知道怎么對別人好。
麗姐如此。
小時候,一個不滿意,他就會打麗姐,逼得麗姐不得不從家里跑出來自力更生。
后來,他更是為了點錢,把自己親生閨女害死。
現(xiàn)在,他又玩這套把戲。
他習(xí)慣了吆五喝六,用暴力說話。
可他忘了。
他老婆孩子不敢還手,是因為她們力氣小,沒法反抗,且怕給他賠命,所以只能逃。
狗可沒這么多想法。
還是兩條兇性很重的狗。
要是相處習(xí)慣了,他還可能把兩條狗哄好了,結(jié)果他非得對著干。
原本我還讓貝貝盯著,一旦他跟兩條狗處習(xí)慣了,就要換兩條新的。
結(jié)果他一輪都沒撐過去。
再看如今表現(xiàn)乖巧的狗。
吃飽喝足,報復(fù)了打它們的仇人,又被貝貝震懾,壓根沒露出半點兇性。
我拍了拍兩條狗的腦袋,朝老東西走過去。
只聽那位大娘說:“你們瞧瞧,這狗多乖,要不是被這老東西打狠了,怎么可能咬人……”
走到老東西面前,我蹲了下來。
老頭渾身是傷,連肉帶衣服,被咬掉了不少,好幾處地方深可見骨。
我問邊上的醫(yī)生:“他情況怎么樣?”
醫(yī)生說:“很不好,除了身上的傷,他受到了很嚴重的驚嚇,本來他健康狀況就不大好,這下子心神受到影響,可能……”
我點點頭,表示了解。
這老東西,原來也會嚇到。
只不過之前沒驚嚇到極限。
哪怕自己親閨女被人當(dāng)面撞死,他也不以為意,發(fā)現(xiàn)那些人不是沖他來的,就不怕了。
這回不一樣。
那兩條狗是沖著咬死他的態(tài)度下的嘴,所以他怕了。
比我動手還有用。
果然,對待畜生,還得是畜生才有辦法。
老東西知道我和麗姐關(guān)系匪淺,也知道麗姐囑咐過,讓我別動手搞死他,見到我后,自以為抓到了救命稻草,梗著脖子,艱難的開口道:“救……救我……”
我問醫(yī)生:“救護車叫了嗎?”
我身后的貝貝開口:“已經(jīng)到了,正在爬樓?!?/p>
邊上的醫(yī)生說:“你們心里有個準(zhǔn)備,他大概是撐不過去的……哪怕送醫(yī)院也一樣?!?/p>
我點點頭:“盡力就好,能救就救,救不活就送火葬場?!?/p>
此話一出,老東西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揪住我的褲管,表情驚恐,眼里滿是恐懼和哀求。
他怕死。
我冷笑一聲,扯掉他的手,低聲說:“你要是懂點事兒,最好死半路上,也省的救護車多跑一趟醫(yī)院。能給你風(fēng)光大葬,愿意給你養(yǎng)老送終的人,已經(jīng)沒了,你親手害死的嘛。反正逢年過節(jié),也沒人給你上香燒紙,墳頭墓碑這些就不給你弄了。到時候隨便找個地兒,把你埋里頭去,也算入土為安……”
老頭面色發(fā)白,越聽越怕。
我一拍腦袋:“不行,隨便埋的話,嚇到人怎么辦?還是找塊山頭,把灰撒了吧,沒準(zhǔn)還能給那里的花花草草施點肥,就當(dāng)你這輩子積點福?!?/p>
話音剛落,一群醫(yī)生抬著擔(dān)架氣喘吁吁跑了上來,把老東西往上邊一扔,又急匆匆跑了。
我對貝貝說:“你去跟著?!?/p>
貝貝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散了。
我待在天臺上,默默看著遠方。
不多時,電話打了過來。
貝貝說:“哥,他死了,沒到醫(yī)院,要按照你剛才說的做嗎?”
我點了根煙,深吸一口,說:“火化了,花點錢,骨灰就放火葬場。去給你姐點炷香,別告訴她這事兒。”
踩滅煙頭,我問了房東的號碼,將他喊來,結(jié)束了租房合同,又喊來幺姐的人,把狗交給他們。
終究,我還是沒下定決心把這老東西的骨灰給揚了。
對待敵人,本該挫骨揚灰。
可誰讓他是麗姐的爹呢。
真要計較起來,這老頭的死,跟我有點關(guān)系。
住的地方是我安排的,狗也是我要弄來的。
可我做到了答應(yīng)麗姐的事。
一沒動手弄死他,二沒讓他渴死餓死凍死,更沒讓他流落街頭。
他要是真沉得住氣,絕對能壽終正寢。
可惜,他沒堅持住。
活該!
我心里暗罵一句,轉(zhuǎn)身離開。
這老東西死了,我心里倒是松快許多。
重新打了輛車,我去往楊柳巷。
按照門牌號,找到巧手班的家。
這是一間四合院,地方不大,只有一進,但也不小。
因為這里就住著巧手班一個人。
我敲了敲門,里面沒有任何回應(yīng)。
等了好一會兒,我敲開鄰居的門,問了問巧手班的去向。
鄰居大爺說,今天巧手班出門擺攤?cè)チ?,于是我又去了攤市?/p>
攤市里很熱鬧,想要在這里頭找個人,得花不少時間。
我又不知道巧手班具體的擺攤位置,正打算找人問問。
這時,有人喊了我一句:“小兄弟,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