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哄笑聲,嚇得王家小公子一激靈。
王先生輕輕扶了自家兒子一把,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
更別提沖我不滿。
我瞥了一眼,心里一定。
果然,這位王先生,對價(jià)格差,其實(shí)沒那么看重。
如此一來,我就有得操作。
哄笑聲中,我清楚的聽到一聲失望的嘆息,來自于白菲菲。
她低著頭,眉眼微垂,顯得很落寞。
至于虎哥,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搖頭晃腦,對場間一切視若無睹。
顯然,他對這局的勝負(fù),有絕對的把我,正志得意滿。
也是完全沒將我放在眼里。
價(jià)格明了,宮主持已經(jīng)有所判斷。
“這位朋友,您的物件不符合入選條件,很抱歉。希望等下的同行交流中,您能有滿意的收獲?!?/p>
她沒有給我擺臉色,依舊禮貌而端莊的笑著,說出的話,卻很無情。
但我只能在心里提前跟她說聲抱歉。
因?yàn)槲乙谱厘N金了。
我問:“哪條不符合?”
宮主持笑容一滯。
其余人也神色莫明,大概在心里罵我傻叉。
因?yàn)?,這場局有王先生參與,所以所謂的條件,根本沒講清楚。
真正明確的,只有流程。
可大家都是混這一行的,誰還能聽不懂?
真要論個(gè)一二,要么得罪王先生,要么得罪聽泉拍賣行。
而那所謂的規(guī)矩,是聽泉拍賣行說出口的。
這要是解決不了,我先不說,聽泉拍賣行得先吃掛落。
宮主持覺得,我是沖著聽泉拍賣行來的,這會兒雖然還在笑,神情卻已經(jīng)變冷。
因?yàn)?,她解釋不清?/p>
最后,她說:“您這物件,價(jià)值有些低了,實(shí)在匹配不上。我們干這行的,總不能讓持寶人吃虧?!?/p>
我一攤手:“你也說了是價(jià)值,又沒說價(jià)格。王先生的實(shí)際要求,你們真的弄懂了嗎?”
說完,我沖王先生微微一笑。
王先生沒生氣,反而變得饒有興趣起來。
因?yàn)?,事?shí)如此。
錢這東西,從來不是他的追求。
我這表現(xiàn),顯然是在跟他說,我這東西能解決你兒子的問題。
可這無異于再打聽泉拍賣行的臉。
她臉色十分難看:“你要錘金?!”
錘金。
這一行里的一個(gè)說法,等同于掀桌子。
所謂“真金不怕火來練”。
古董行當(dāng)里,總是真假各摻,能否撈著寶,全看一雙眼。
你要是從一堆東西里,撈著真東西,賺了,那是你眼里夠。
你要是被坑了,只能說明眼力差。
這也是為什么古董行當(dāng)里,總得請老師傅掌眼。
哪怕如此,打眼之事,也是常見。
可你都坑我了,我總不能還老實(shí)受著吧。
人總有脾氣。
我要是打眼了,被你坑了,錢貨兩訖,我確實(shí)拿你沒辦法。
但你東西一出,我直接把真假當(dāng)面挑明了,同樣能收拾你一頓。
仿佛把你手里的金元寶扔進(jìn)火里。
熔出來的是真金,你喊個(gè)價(jià),我照賠。
可要是熔出鐵水,東西損失先不說,我教訓(xùn)你,你得受著。
這就叫“錘金”!
錘金,等同于掀桌子,也是在結(jié)仇。
可這場局,有楊老主局。
他的眼力,大家都信。
被選上的,能有假貨?
那我錘的,只有主持這局的拍賣行了。
我笑著問:“不行嗎?也沒個(gè)規(guī)定吧?”
宮主持鐵青著臉,下意識看向王先生。
這場局,為王先生而辦。
現(xiàn)在,聽泉拍賣行顯然弄砸了。
王先生沒理會,微笑看著一切。
對他來說,我敢來這么一手,顯然信心十足。
這是好事。
手里有貨,他兒子的問題解決的概率就越大。
唯一不好的,也是沖著聽泉拍賣行去的。
所以,他沒道理阻止。
至于場間眾人,就更不在意了。
錘金嘛,自古都有,又不是沒見過。
只是今天這局特殊,所以沒人敢亂來而已。
他們不敢,卻不妨礙他們喜聞樂見。
楊老是主局人,也是這行的老前輩了,開口道:“錘金是老規(guī)矩了,但今天我不是主持,應(yīng)不應(yīng),宮主持你說了算。”
宮主持深吸一口氣。
這要是不應(yīng),豈不是讓人看笑話?
沒準(zhǔn),還會有人懷疑他們聽泉拍賣行弄虛作假。
拍賣行,最重信譽(yù)。
今天這一錘,她不接也得接。
接不上也得硬接!
就算被掀了桌,她也要受著。
于是她冷著臉說:“諸位,今天這一錘,我接了!要是錘中,一切損失,聽泉拍賣行承擔(dān)!這位先生可獲得同等掛賞!”
這話說得挺霸氣。
什么叫一切損失?
就是說,我這東西,最后真要被王先生挑中了,此前被選上的一切物品,聽泉拍賣行得按剛才的報(bào)價(jià),一一補(bǔ)給請寶人。
至于我,也能獲得同等賞金。
畢竟,是他們模糊規(guī)矩,讓我鉆了空。
不然,最后的贏家,只會從此前請寶的各家出。
當(dāng)然,這得我錘中才行。
或許,宮主持以為,我就是沖著這賞金去的。
她壓根不清楚,我到底想要什么。
響跺。
亮招牌。
阻止虎哥贏。
這才是我的目的!
就今天這場面,我當(dāng)中錘金,只要贏,一切唾手可得!
楊老笑著說:“既然宮主持應(yīng)了,小哥,你上來親自展示吧?!?/p>
我也不客氣,大步上臺。
宮主持側(cè)身后退一步,看向眾人,開口說:“各位,除了這位先生,還有想錘金的嗎?若是有,可一并上臺!”
她說得大氣。
有一就有二,與其讓人私下嘀咕,不如把一切擺上臺。
到時(shí)候,不管錘沒錘中,聽泉拍賣行的名聲可以護(hù)住了。
但沒人響應(yīng)。
他們可不想隨便結(jié)仇。
此時(shí),我接過鐘馗吞鬼銅牌,目光卻掃向鑒寶臺上的其他物件。
主要觀察虎哥的元撥浪鼓。
其余物件,我并不懷疑。
這種場合,敢請寶上臺,這些人絕對不敢動(dòng)什么手腳。
輸贏是小,得罪王先生才是找死。
但虎哥不同。
就他先前干的那些事,足見他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
都不是劍走偏鋒。
而是什么臟的臭的,都敢使。
第二點(diǎn),這元撥浪鼓的模樣,太值得懷疑。
看上去,確實(shí)是飽經(jīng)風(fēng)霜,可保存的太完好。
而虎哥此前請寶上臺時(shí),可沒見有什么特殊保存方式。
沒見著西墨閣請狀元筆時(shí),那么精細(xì)嗎,都使上檀木盒了。
撥浪鼓這東西,又不像玉器陶瓷,想保存下來,代價(jià)可大著呢。
只是先前我離得遠(yuǎn),只能看個(gè)大概,判斷不出什么。
現(xiàn)在近距離觀察,我立馬瞧出漏了。
我笑了。
此前的忐忑,一掃而空。
真是不出所料。
那就正好拿虎哥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