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陽暗自搖頭。
林穎太過自傲,總以巾幗不讓須眉來形容自己。
他老公是個老好人,是師部宣傳部的干事。
林穎在zz部,負(fù)責(zé)政審工作。
不管做什么事情,總想著壓過別人,出風(fēng)頭。
可惜?。?/p>
她老公處下來的好人緣,都被她給毀了。
這次有點(diǎn)兒太急功近利了。
不就是場部那邊有人事變動,她想要再進(jìn)一步嗎?
可她真的是蠢得無可救藥。
場部錢主任正當(dāng)年,就算不在那個位置,那個位置也輪不到她。
也不知道她老公知道不知道這邊發(fā)生的事情,還是說背地里還有什么其他人給她支招?
李朝陽心里想得很多。
江森也是如此。
他很清楚,李朝陽如此幫他,其實(shí)是看在王海洋的面子上。
他不想事情搞大,牽涉到王海洋。
但是這個叫林穎的,是不是有點(diǎn)兒太……幼稚了!
有點(diǎn)兒像是小孩兒裝大人,虛張聲勢的架勢。
難道她接到舉報信后,找自己麻煩,實(shí)際上不是沖著自己?
那是沖著誰?
王海洋?
王海洋父親?
難得的,李朝陽和江森在沒有任何交流的情況下,想到一塊兒去了。
而對于舉報者,他們根本就沒放在眼里。
林穎認(rèn)為江森很頑固。
她說:“只要你老實(shí)交代問題,組織上一定會調(diào)查清楚,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同志的。立過功受過獎,這種罪行,我想也不是你這樣的大好青年能做到的。你回去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人給你出主意拉你下水?還是說……”她看了李朝陽一眼,“有人暗示你這么做的?”
江森和李朝陽同時一挑眉。
來了!
就這?
原來如此??!
接下來,幾乎每天,都在重復(fù)著今天的過程。
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一個星期。
林穎似乎一點(diǎn)兒不著急,在場部有吃有喝,比師部的伙食還好。
但是江森急了。
林場那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李朝陽也沒再來找過他。
也不知道英子怎么樣了……
通往場部的路上。
小白開著拖拉機(jī),后面拉著張建軍、隋忠良、老瘸子和英子。
實(shí)在是勸不住了,再勸,英子就要背著槍,自己來場部了。
張建軍第一次見到英子,也有些驚訝。
沒想到江森打報告申請結(jié)婚的對象,居然如此英姿颯爽,長相不俗。
一點(diǎn)兒不像大山里的人。
老瘸子瞇著眼抽煙,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
隋忠良急得上火。
他看到江森讓付春生帶回來的背包,也聽到了江森傳回來的話,說這個包只有他能動。
飯盒里那么一大筆錢,他就知道,事情恐怕不簡單。
他為六班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做班長的,不能不管不問。
要說投機(jī)倒把,他也脫不了干系,也要算上一份兒的。
林場那么多人,聽說了江森的事情后,居然都想要跟著一起來場部說情。
連隋忠良也沒想到,平時江森一些交換物品的舉動,會讓這么多人記著他的好。
到了場部,英子一下子就跳下了拖拉機(jī)。
隋忠良一把沒拉住,張建軍也差點(diǎn)兒閃了腰。
老瘸子慢悠悠地下來,“算了!”
英子把槍拿在手里,大步朝里走,走到場部里面一排辦公室房子前來回看了看。
“江森!”
這一嗓子,玻璃都震動了。
聽到的人都嚇了一跳。
食堂里大師傅正在嘗咸淡,一勺子湯潑到臉上。
李朝陽正在喝茶,一口嗆到了。
林穎寫著材料,稿紙直接被鋼筆尖兒劃破。
白問渠接電話的線都插錯了,不知道接到了哪里。
供銷社的大門,剛被推開,“咣”的一聲,彈回去,砸到一個人的臉上。
醫(yī)務(wù)室,護(hù)士正在打針,一針下去,患者“嗷”的一聲,疼得差點(diǎn)兒原地升天。
張會計樂呵呵地看著報紙,腿翹在桌子上,凳子兩條后腿兒來回晃悠著,一嗓子嚇得他直接仰了過去。
所有人好不容易恢復(fù)過來,豎起耳朵聽著,猜測到底是誰在喊。
“滾出來!”
江森坐在屋子里,聽到這兩聲后,嘎嘎地樂了起來。
不愧是他兩輩子都想要的女人,出場就是與眾不同。
繼而,他又感覺眼眶發(fā)熱,鼻子發(fā)酸。
一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能做到這個地步,你還想要什么呢?
太沖動了!
不該來??!
一邊為英子來找他感動,一邊擔(dān)憂她的處境,江森一時間坐立不安,直伸脖子朝外看。
張建軍和隋忠良追了上去。
“英子,不要沖動!”
“英子,冷靜,我去找場長。”
“英子,千萬千萬不要沖動,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p>
“你等著,我這就去找場長?!?/p>
張建軍讓隋忠良陪著英子,自己朝李朝陽辦公室跑去。
老瘸子背著手,叼著煙,慢悠悠地走過來。
“丫頭,等著吧,一會兒就能見到人了?!?/p>
英子也不是無腦沖動,沒有一上來就質(zhì)問為什么關(guān)著江森不放。
而是直接喊江森滾出來。
辦公室的門全都開了,人都走出來,朝這邊看著。
看剛才那兩嗓子極具穿透力的聲音,究竟是出自何人之口。
結(jié)果,全都愣住了。
一個英姿颯爽穿著鄂倫春族長袍、戴著鹿角帽的美麗女子,一個背著手抽煙的老瘸子,和一個穿著舊軍裝的男子。
這是什么組合?
李朝陽跟著張建軍,腳步匆匆地從辦公室里走出來。
“英子同志,我是農(nóng)場場長李朝陽,有什么話,我們?nèi)マk公室說吧!”
英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老瘸子一眼,微微揚(yáng)起下巴,“江森呢?”
“等會兒就讓他來,我們先去辦公室!”
老瘸子給隋忠良悄悄打了個手勢,自己跟著進(jìn)了辦公室。
張建軍站在門口沒進(jìn)去。
因?yàn)槔锩孢€有其他人。
林穎看著進(jìn)來的女人,驚訝于她的長相,更驚訝于她的打扮。
這是個鄂倫春族女子。
北大荒建設(shè)以來,他們一直都很小心和當(dāng)?shù)厣贁?shù)民族打交道。
所以,她笑了,“這位同志來辦事?。 ?/p>
英子看著她,不認(rèn)識,扭頭看向李朝陽。
李朝陽趕緊給她介紹,“這位是師部來的林同志,英子同志,請坐!”
他只介紹了林穎,卻沒給林穎介紹英子,林穎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但很快又笑了。
“我們一直都很想跟少數(shù)民族同志多接觸,今天正好遇到,我們可以好好聊聊,相互多了解一些?!?/p>
“我不認(rèn)識你!”英子毫不客氣,“我來找人的,江森呢?”
林穎狐疑地看著她,“請問,你和江森同志是什么關(guān)系?”
“他是我男人!”
林穎頓時一怔,內(nèi)心卻狂喜不已。
舉報信說江森作風(fēng)有問題,和好幾個女知青不清不楚的,正愁沒有證據(jù)。
這不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