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森由衷佩服馮超這張嘴皮子。
在火車上就滿嘴跑火車,忽悠那么多女知青圍著他轉(zhuǎn)。
這會兒就連做檢討,叭叭了半天都不重樣的。
從認識自己的錯誤開始說,到以后該如何做,又把口號喊得震天響,厲害!
劉洪志聽著,臉色一變再變,腿都站酸了,馮超終于結(jié)束了。
最后還沒忘總結(jié)地來一句:“以后,請班長和同志們看我的表現(xiàn)。”
隋忠良點點頭,看向劉洪志。
劉洪志開口了:“我錯了……”
然后就沒了。
隋忠良愣了一下,“錯哪兒了?”
劉洪志又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我錯就錯在不該誤會馮知青,更不該先開口罵人,更不該先動手打人,以后再遇到這樣的情況,我一定第一時間像班長匯報,絕對不會自己解決,擴大矛盾……”
然后又沒了。
一看他就沒有馮超的口才,隋忠良也不能勉強,只能點點頭。
“今天這件事情,事急從權(quán),就不用寫書面檢討了,希望以后多團結(jié)同志,不要再出現(xiàn)類似情況。好了,去休息吧!”
江森直到兩人離開了,還不清楚隋忠良把他留下是什么意思。
隋忠良等他們兩人進了帳篷,才跟江森說道:“今天表現(xiàn)不錯!”
江森笑了一下,沒說話。
“以前打過槍?”
竟然和王海洋一樣的問題。
江森又把街道民兵拉練的借口拿了出來。
隋忠良說:“幾天功夫就能如此熟練,看來有點兒天賦,不錯!以后自己一個人留在營地,可以給你留把槍防身了。”
驚喜來得太快,江森都來不及反應(yīng)。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問題。
為什么會給他槍?
他不是退伍兵,知青根本沒有資格拿槍。
是信任自己還是考驗自己?
江森不敢賭,但他可以避免。
“不用了!”江森說,“狼群的事情也是突發(fā)狀況,平時也不會出現(xiàn)?!?/p>
大劉呵呵地笑了,“再遇到熊瞎子,還撒丫子去找我們?nèi)???/p>
江森覺得這個事兒吧,也挺無奈的。
真的再遇到熊瞎子,有把槍的確勝率很大。
打不死,也能嚇跑。
可他還是覺得不行。
“班副,別提這事兒了,就當(dāng)個笑話得了,不就跑得快一點兒嘛!”
隋忠良也笑了起來,不再勉強,“好,先不說了,去休息吧!”
回到帳篷,其他人都已經(jīng)睡下了,就連王海洋也發(fā)出了的輕微的鼾聲。
干了一天一夜,雖然休息了一天,也是頂著風(fēng)雪干活,所有人都累,又遇到了狼群攻擊,幾乎沾枕頭就著。
江森脫掉大衣,鉆進冰涼的被窩,蜷著身體閉上了眼睛。
他都感覺剛睡著,就被人推醒了。
王海洋坐在頭頂穿鞋,“該我們了!”他說。
外面已經(jīng)漆黑一片,木屋前,灶坑的火沒有熄滅,又在柵欄四個角都點了堆火。
江森和其中一個知青在前面。
王海洋和另外一個在后面。
大劉出來換了隋忠良,查看幾個火堆情況。
不知道什么時候,天上又開始飄起了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沒一會兒的功夫,滿世界都變白了。
就連黑夜都顯得不那么黑,影影綽綽的。
大劉揭開鍋蓋,江森聞到了野菜粥的味道。
夜里喝一碗,暖和。
“你們換班過來吃一口?!彼暗馈?/p>
江森讓另一個先去了,自己留下繼續(xù)放哨。
掏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隨著口里的白霧噴了出去。
清冷的空氣吸進肺里,讓有些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
他把之前發(fā)生的事情過了一遍。
事情發(fā)生得太過突然,讓他根本沒有想過會不會暴露出,跟他現(xiàn)在年紀性格不符的情況來。
畢竟人命大于天,只要活著,才能繼續(xù)后面的事情。
他現(xiàn)在只是想,自己會開槍的事情,能瞞得了多久。
畢竟經(jīng)不起查。
街道民兵拉練的確有過,是組織的民兵跟部隊聯(lián)合,進行的軍事訓(xùn)練。
根本沒有江森的事兒。
不管了!
江森想,愛咋咋地吧!
反正已經(jīng)露了,就算他們查,查不到自己的記錄,也可以用跟居委會主任熟悉,沒用名額,混了幾天而已,也能圓過去。
就是不知道今天狼群攻擊這個坎兒能不能過得去。
他把煙頭抽到快要燒到手指,才扔到地上,碾了幾下。
抬起頭,看向林子,雪地上,全是群狼留下的雜亂腳印。
柵欄外面還有幾只狼的尸體,和血跡。
看著狼的尸體,江森悚然一驚。
他猛然發(fā)現(xiàn)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回這群狼并沒有把尸體帶走,也沒有分而食之。
“班長!”江森回頭喊了一聲。
大劉趕緊跑過來,“有情況?”
“你看!”江森指著那些狼的尸體,“它們居然把尸體留下了!隊長去接我們的時候,也遇到狼群,我們殺了一頭狼,被狼群吃了,可現(xiàn)在他們居然沒吃,也沒帶走,都留下了!”
其實,江森不用解釋,大劉已經(jīng)明白。
他們在大興安嶺里很多年了,對于狼群的特性,比任何人都了解。
“你先盯著,我去找班長!”
大劉大步朝回跑。
他還沒跑兩步,就聽見后面?zhèn)鱽硪宦晳K叫,緊接著就是槍聲!
“壞了!”大劉道,高喊道:“全體都有,狼群來了!”
帳篷里瞬間出現(xiàn)了動靜,很多人穿著大衣就往外跑。
江森也把槍端了起來,瞄準(zhǔn)了前面的林子。
幾個拿槍的,主動分成了兩撥,一撥趕到江森身邊,一撥朝后跑去。
就在剛才。
王海洋和另一個知青,也發(fā)現(xiàn)了狼的尸體。
兩人說著話,盯著狼的尸體看著。
不知道誰先提到的,狼肉雖然有點兒酸,但也是肉,如果大雪封山,那也算是糧食。
他們沒有通知其他人,王海洋端著槍警戒著,另一個人打開大門,想要把狼尸體拖回來。
就在他小心翼翼走到狼尸體面前,彎腰抓住狼腿想要回來的瞬間,林子里忽然就沖出來幾匹狼。
其中一只,張開大口,一口咬在那人的腿上,一聲慘叫傳了出來。
王海洋一驚,就開槍了。
子彈全都打光,只打傷兩只,卻沒有辦法續(xù)子彈,其他狼轉(zhuǎn)眼就沖了進來。
王海洋只能用槍當(dāng)棍子使,拼命抵擋著。
讓他睚眥欲裂的是,被咬傷的知青,被兩只狼拖進了林子里,留下一道刺眼的血跡。
“??!”他瞪大了眼睛,拼命揮舞著長槍。
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狼不斷地沖進來。
留下三四只狼攻擊王海洋,其他狼,朝里面沖去。
“嘭!”的一聲槍響,大劉趕到了,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
隨后,其他人趕了過來,密集的槍聲再次響起,王海洋也終于從狼口里脫身,退了回來。
可他的雙眼通紅,壓好子彈,再次對著狼群開了槍。
那個人,他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被狼拖走了!
都怪他!
以為只是開一下門,把狼尸體拖回來,不會有事。
他要是阻攔一下,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情況!
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