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三伸手拉開車門的瞬間,似乎有風吹過。
雨絲斜飄下來,進了魏三的眼內(nèi)。
他眨了一下,一抬頭,一道寒光從他眼前飛過。
扭頭看向旁邊,就看到另一頭車上下來了很多人,人人手拿砍刀。
對面還站著一個人,雙手空空,剛才就是他飛刀過來的。
魏三瞳孔一縮,是那個人。
正是盯著他們,又被他反盯上,還扔了人家一頭一臉混合了辣椒、胡椒粉腸粉的那個人。
那人微微低著頭,嘴角似有似無地笑著,眼神里充滿了不屑和嘲諷。
魏三迅速收回手,退回江森身邊。
江森他們也看到了這一幕,扭頭看向雨中拿著砍刀朝這邊走的那伙人。
刀疤反應迅速,跑到卡車旁邊,車板放下,從上面拿下兩把砍刀,同時扔給胡志清和大山子。
虎子也面色凝重,朝后招手。
歌舞廳里的人也跟了出來,想要回去拿家伙已經(jīng)來不及。
“拿著!”刀疤喊了一聲,扔過來一把,虎子接過來,沖身后人一歪頭,那些人跑到卡車那里,從上面一人拿下一把砍刀。
原來刀疤出去就是買砍刀去了。
每個雜貨鋪都有得賣,一家也不能買太多,買的太多,說不定就被其他什么人知曉,而被盯上。
所以,他溜達一上午,分了十多家雜貨鋪買了幾十把。
茍富貴的臉色也變了,往后退了一步,說道:“進進進進去!”
江森笑了,從后腰抽出英子給他的那把匕首,也該用用了。
“小三爺,今天本來挺盡興的,不如,你進去,就在里面給我們加加油!等解決了他們,我們再回去把酒暢談!”
韓三一點兒沒有慌亂的意思,笑道:“你這是沒把我當兄弟??!”
他只是朝帶來的人看了一眼,那幾個人就冒著雨走到了大街上。
他們手上空無一物,卻沒有人害怕,就好像對面那些人是一幫小孩子一樣。
這些都發(fā)生在短短的一瞬間,像是彩排好了一般,快速而又悄無聲息。
兩方相隔十米距離的時候,對方停下了。
那人從對面走到中間,來回看了看,最后看向江森。
“要談一談嗎?”
這人一開口,江森心里猛地一跳,震驚當場。
“我這人很好說話!”那人繼續(xù)說道,“大家都是出來混的,有些事攤開來說,就算成不了朋友也可以合作,何必背后捅刀子?本來可以不用廢話的,但我看兄弟也是個有本事的,談談,如何?”
人都是先禮后兵,這人倒好,帶著兵跟你禮。
這就是逼你跟他談判,談不成就干!
江森震驚得不行了,看著那個人,仔細看他的長相,根本就沒有任何記憶。
可是說話的語氣,還有做派,怎么都跟那個人的身影重疊。
“千面?”他不自覺地念叨出來。
男人歪歪頭,有些詫異,“認識我?”
是他!
是他!
就是他!
千面!
前世跟江森關(guān)在一起那個超級大騙子!
我靠!
江森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干什么,一時間都想跑過去給他一個擁抱了。
這家伙!
前些天還想著,找到了刀疤,是不是也能找到千面。
沒想到,這家伙就這么蹦出來了。
還是對面那伙的。
氣氛都烘托到這里了,刀疤和虎子他們,還有韓三的手下,一個個都躍躍欲試。
要是不干一架,好像不對勁兒!
難受!
對,就是這個詞,不打一架,很難受!
“敢問這位兄弟,怎么認識我的?這個名字可沒幾個人知道。”千面對江森來了興趣。
可他翻遍腦子里的所有記憶,似乎都找不到跟江森有關(guān)系的。
江森一言難盡,眼神復雜。
旁邊的韓三低聲問道:“好像沖你來的,認識?”
這話怎么說?
告訴他,上輩子他們是監(jiān)獄里的獄,還是跟他一起跟獄霸干過架的!
每次干架,千面都會出謀劃策,沒一次輸?shù)?,除了那次被人背后偷襲。
“猜的!”
這個答案顯然讓韓三不滿意,但也沒再多問,只是靜靜地觀察著。
千面站在大雨里,就那么等著江森的回答。
茍富貴悄悄在背后拉了拉他,“進進進……去不?”
江森沒理他,反而大步走了過去。
兩邊的人都變得緊張起來,似乎江森多做一個動作,他們就立刻沖上去。
千面沒動,依舊保持著那種慣有的松弛度。
走到他面前,江森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千面,千面也看著他。
江森忽然笑了,搖搖頭,“不對!不對!”
千面問:“哪里不對?”
哪里都不對!
長相不對能解釋,他現(xiàn)在都不知道前世見到的千面是不是他的真面目。
而是他覺得千面不可能給人當馬仔。
不是他小瞧麻港生麻六爺,而是千面這個人,沒人能當他的老大,他就是自己的老大。
除非他在做局,做麻港生的局。
要是這樣,那就解釋得通,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你不是他的人!”江森說。
千面明顯愣了一下,笑了,“那你可說錯了,我就是麻六爺?shù)氖窒??!?/p>
“不是!”江森說得異常肯定,尤其看到千面眼底那抹玩味,“你不會在任何人手下的。”
“為什么?”
大雨滂沱,兩邊殺意一觸即發(fā),可兩人卻像是熟人一般,閑聊起來。
茍富貴看不懂了,韓三也有些不明白,饒有興趣地看著。
刀疤和魏三碰了下眼神。
后面的胡志清和大山子更是一頭霧水。
什么情況?
還打不?
他們兩個雖然跟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樣,沒打過架,面對這樣的場面難免緊張。
可他們也沒怕,男人身體里好斗因子不停顫抖著。
怎么他們兩個就聊起來了呢?
江森搖搖頭,嘆了口氣,仰頭迎接雨水。
是啊,為什么?
他說不出來,也不能說出來。
對方?jīng)]有著急,而是耐心地等著,只不過他趁著這個空檔瞄了一眼魏三。
他記仇。
現(xiàn)在眼睛還有些微微酸脹。
都是那小子,腸粉就腸粉,還放了那么多的辣椒和胡椒粉。
廣東這里,誰吃那么辣?
魏三被他這一眼盯得一激靈,什么眼神?
江森緩緩低下頭,睜開眼睛,笑了。
“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我今天來,是要做掉你們的,合作?只要做掉你們,海上交易又會回到六爺手上,沒有必要,除非……”
“除非,你今天來的目的,根本不是做掉我們,而是要跟我談生意來了,對嗎?”
千面也笑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開個價碼吧?”
“我就知道你有異心!”一個聲音突兀地加了進來。
麻六爺從后面走過來,身邊灣仔哥李大強給他打著傘,身后還跟著一堆人。
“六爺,我早就說過這人不可信!”李大強惡狠狠地盯著千面。
麻六爺手一揮,“一起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