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富貴絕對不承認他結巴是現(xiàn)在嚇的,他從小就這樣。
江森笑了,看著漸漸靠岸的漁船,大步朝那邊走去。
李旺在船上對他們笑著揮手。
江森跑過去,“別卸船!別卸船!”
李旺趕緊讓人停下卸船的動作,驚疑不定地看向江森,從船上跳下來。
“江總,怎么了?”
江森往村口一指,“小灣頭村的人來搶貨!”
李旺瞇著眼朝村口看去,就看一大幫人從上面沖下來。
“留兩個人把船開走,其他人下來!有人來搶貨了!”
茍富貴張了張嘴,聽到這些話,看到他們的動作,閉上了。
行吧!
他的確沒有江森嘴快!
漁船這里,一片忙碌,每艘船上都跳下來幾個大小伙子,手里拿上了棍子。
會開船的,立即把船開回海上。
“不能讓他們開到海里去!快!”
“沖!”
“啊……”
一幫人沖殺下來,只有身臨其境,才會覺得有多震撼,多讓人恐懼。
李旺身上原本的憨厚老實的氣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狠厲。
他從一個人手里接過一根棍子,一揮,“上!”
那些茍富貴帶來的大小伙子,居然跟打了雞血似的。
出海一次的疲憊,在他們身上完全看不出來。
揮舞著棍子就朝村口方向奔去。
上了年紀的村 民,這會兒全都亮出了雨衣里藏著的魚叉,竟然絲毫不輸小伙子,也跟著朝那邊小跑而去。
江森傻了。
不是說好,不讓他們動手的嗎?
顧不上那么多,他趕緊撒腿追了上去。
順手拿起插在沙灘上的一把魚叉。
茍富貴想叫住江森等等他,可江森一轉眼就跑出去了。
他來回看了看,最后認命地跟著追了上去。
手里沒東西,他想找點兒什么。
最后只看到一只鐵桶,無奈拎起來。
他沒打過架,也不知道怎么打,就是跟著沖上去了。
他自己心里想著,沒慫,自己就是純爺們兒!
兩活人沖殺在一起,棍子翻飛、魚叉亂刺,卻沒有慘叫聲傳來。
這些人,就算挨了一棍子,也咬緊牙關還回去,而不是叫喚。
這種場面,是江森從來沒見過的。
就算那些上了年紀的漁民,拿著魚叉直接往人肚子上扎,根本不管對方死活。
江森看得心驚肉跳。
他自認自己是個狠人,可跟這些人一比,根本什么都不算。
他拿著魚叉,只敢當棍子使。
但他也發(fā)現(xiàn)了,這些人都是普通人,沒有一個是當時刀疤說的練家子。
再次打倒兩個人后,之前的布置發(fā)揮了作用。
就開到一直消失不見的魏三和刀疤出現(xiàn)了。
他們站在村子兩頭,手里拿著一根繩子,高聲喊道:“捕魚嘍!”
那些漁民瞬間脫離戰(zhàn)場,毫不拖泥帶水,身上挨了棍子都不帶猶豫的。
江森也趕緊朝后退,還順手拉住拿著鐵桶套人腦袋的茍富貴。
魏三和刀疤使勁兒一拉手里的繩子。
一張張連起來的漁網(wǎng),從腳下的沙子里翻出來,邊緣的魚鉤勾住另一頭,把外來的那些人罩在了下面。
就算有漏網(wǎng)的,也被李旺他們幾棍子打倒,毫無還手之力。
大背頭和紅牙齒站在村口看到這一幕后,都震驚不已,下意識扔掉手里的香煙,朝前邁了一步。
不應該是這樣的!
后面看熱鬧的,一個個也都呆滯著面孔,看著那些在漁網(wǎng)下不斷掙扎的人。
村民們返回來,拿著棍子和漁叉,不停毆打著漁網(wǎng)里的人。
從頭到尾,沒有人說一句話,就是打。
李旺的阿爺,瘦弱的身體,似乎在這一刻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氣。
魚叉狠狠地插進那些人的大腿上,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戰(zhàn)斗持續(xù)了能有半個多小時。
江森才喘著氣詢問:“我們這邊有沒有人受傷?”
李旺趕緊招呼幾個人去查看。
還好,只傷了幾個人。
這是一邊倒的戰(zhàn)斗。
有心算無心,就算計他們小灣頭村不知道他們早有準備。
刀疤跟魏三,拿來很多繩子,和茍富貴的人一起把漁網(wǎng)下面的人捆上。
大背頭眼神驚疑不定,似乎在思索著下一步要怎么做。
紅牙齒恨得直磨后槽牙,說道:“六爺,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您和他們搶貨的事情了?!?/p>
六爺用小拇指撓撓腦袋,“也好!”
說完,他大步朝村里走去,一直走到江森他們面前站定。
他看了看被綁著的那些手下,身上幾乎都帶傷。
反觀江森他們,雖然也算狼狽,但是受傷的也就幾個人。
那些上了年紀的漁民,一個個手拿魚叉怒視著他,像是只要他下一步稍有不對,也給他來一下子。
他笑了,打量著面前這些人,似乎在尋找話事人。
一群人,隱隱把三個人保護在中間。
江森、茍富貴、還有李旺。
他打量著三個人,從穿著來看,茍富貴最好,應該是他們的老板。
他抱拳對茍富貴說道:“這位兄弟,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說話?!?/p>
茍富貴看了江森一眼,江森微微點頭。
茍富貴昂首挺胸朝旁邊走了兩步。
大背頭沒帶人,他也不帶。
走出去幾步后,大背頭說:“在下港島麻港生,在家行六,別人給面子,稱呼一聲六爺!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茍富貴學著他的樣子,說道:“茍茍……”
麻港生臉色一變,怎么一見面就罵他是狗?
“茍……富貴!”
麻港生這才恍然,不是罵他,趕緊露出笑臉,“原來是茍爺?!?/p>
“不……客氣!有有話直……說!”
麻港生回頭看了一眼,低聲說道:“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如果茍爺也對海上感興趣,我們完全可以合作,不見得非要刀兵相見?!?/p>
茍富貴笑了,咯咯的,跟母雞下蛋似的。
“你是是,是,是不是打……輸了,才才才說……這話?”
明顯的嘲諷,讓麻港生面上一僵,難堪不已。
但是,這種老江湖,怎么會在意這點兒東西。
“今天是我們不對,因為不知道是敵是友,才來試探一二的。現(xiàn)在話說開了,沒有什么生意不能擺在桌面上談的?!?/p>
“那……你說,怎……么談?”
“痛快!”麻港生似乎覺得面前這個狗……結巴,也不難對付,應該就是年輕氣盛,踩的這一腳有點兒重,“以后,出海交易,大家合作,五五分,如何?”
茍富貴又笑了起來,還是跟母雞下蛋似的,咯咯的。
他是不會打架,可他會做生意??!
現(xiàn)在明顯他們能吃下幾乎全部的貨,為什么要跟你分?
你個大背頭才是來求人分你一點兒吃的吧!
“怎么?不同意?”麻港生的笑容也微微收了一些。
“不不不是!”茍富貴忍著笑,“我……們,憑憑憑本事拿……的貨,為……什么,分分你,一半?”
說完,也不等麻港生在說話,轉頭大聲跟江森說道:“他……想,想要……一半!白……日,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