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水兵歪著頭,翹起一邊嘴角,流里流氣地說道:“人模狗樣的,想不知道也不行??!”
江森眼神一冷。
張水兵又看向王海洋,“你叫王海洋?一個下鄉(xiāng)的知青,也敢來這嘎達立棍兒?”
王海洋剛要上前,被江森攔住了,“好狗不擋道!”
張水兵居然沒發(fā)火,反而笑了,指了指他們兩個,“我記住你們了!”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馮超和小馬趕緊過來。
馮超說:“完了,他可是張會計的兒子,惹到他,麻煩大了!”
小馬微微皺眉,“你們怎么得罪他了?”
江森也納悶兒??!
從到了這里,一直到現(xiàn)在,也沒跟他打過交道?。?/p>
王海洋也撓頭,“這丫有病吧?”
幾人繼續(xù)朝里走,走到最后面往右拐,去住的地方。
江森一直在腦子里思考著。
張水兵和他們并沒有真正見過面,就算見過,當時那么多人,誰記得住誰啊?
可要是沒見過,他忽然沒頭沒腦來了這么一句,明顯是故意的。
警告他們,自己這些人被他盯上了,過后恐怕會有麻煩。
為什么呢?
忽然,他腦子里一道光閃過,想起了夾子溝村的趙二虎幾個。
要說得罪,他和王海洋只得罪過他們。
那幾個人和張水兵總在一起混,剛才看到張水兵是騎自行車回來的。
看樣子還騎了很遠的距離。
難道說,他之前在四大隊?
如果在四大隊,跟趙二虎幾個人在一起,那么剛才的事情就說得通了。
要說上輩子的江森,如果遇到今天這事兒,他肯定趕緊辦完事回林場,躲得遠遠的。
可這輩子,他根本就沒把張水兵那幾個人放在眼里。
先不管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一大早,幾個人吃過飯,就去打聽有沒有車下連隊。
就看到李朝陽開著吉普車回來了。
“你們還沒走?正好,先別走,我有話跟你們兩個說!去我辦公室等著!”李朝陽跟江森和王海洋說了一聲,就大步往里走去。
“場長找你們什么事?”馮超問道。
江森和王海洋對視了一眼,都搖搖頭。
江森說:“你和小馬先去打聽有沒有車,我們過去一趟?!?/p>
“哦,行!”
馮超看著兩人走遠,抓心撓肝地想要跟上去看個究竟。
但是李朝陽說得很明白,就找他們兩個。
只好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在李朝陽辦公室等了一會兒,李朝陽端著飯盒回來了,一邊走一邊吃著。
“你們坐!”他擺擺手,不讓他們起身,自己坐到了辦公桌后面,“餓死了,我吃著跟你們說!”
原來,李朝陽聽完江森和王海洋說在山里看到鬼子的事情后,就連夜趕去了師部。
師部的意見是按兵不動,尤其是江森和王海洋兩人,千萬不要打草驚蛇,但也要盯緊盧秀。
一旦發(fā)現(xiàn)不對,立刻匯報。
四大隊隊長汪偉民,讓江森和王海洋不用管,只管注意自身安全就行。
說完后,李朝陽也吃完了飯,把飯盒一蓋,推到旁邊,點了根煙,又給他們兩個一人一根。
王海洋說:“李叔……如果我們被他們發(fā)現(xiàn),能動手嗎?”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實,總想著動手!告訴你,不許!”
江森說:“要動手,也肯定是有了生命危險,我們自己不會先動手的?!?/p>
李朝陽看向江森,“江森,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們不能出事,要真的出事了,我沒辦法交代。”
是沒辦法跟王海洋父親交代,李朝陽并沒有這么說。
都是人,江森也不例外,是顆好苗子,也不能出事。
這話,三人心里都清楚。
王海洋明白,再說什么也沒用,就起身說道:“要是沒事了,我們就回去了?!?/p>
“正好,你把這個文件給汪偉民帶回去!”
他說著話,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
打開后,拿出一份蓋著紅章的文件遞給王海洋,又側(cè)身拿了一個空文件袋裝上!
匆匆一撇,文件最上面寫著,“關(guān)于冬季來臨前的生產(chǎn)大動員”。
下面參與人員里,寫著每個大隊大隊長的名字。
還有開會時間,就在后天。
裝好文件,江森和王海洋離開了李朝陽辦公室。
往外面走的時候,王海洋低聲說:“文件就一份,就是給汪偉民準備的?!?/p>
江森已經(jīng)猜到了,但還是驚訝地說道:“就給他一個人的?萬一他打電話問別人不是露餡了?”
“其他大隊頂多說還沒接到文件,露不了餡兒,走!”
兩人出了場部,就看到馮超和小馬站在一輛馬車前,跟車把式說話。
“江森,王海洋!這邊!”馮超朝他們揮手,等他們走近了,才又說道:“正好碰到去畜牧場的馬車,可以搭我們一段兒!”
“都齊了吧?走吧!”車把式倒是沒什么不高興的。
王海洋掏出煙,給每個人都發(fā)了一根后,剩下的半包全都給了車把式。
“這么客氣嘎哈?上車吧!”車把式咧嘴笑了,把煙揣進口袋。
上了馬車,搖搖晃晃地離開了場部。
馮超跟車把式聊天套近乎。
小馬坐在他旁邊,讓江森和王海洋坐在車斗里,靠著行李。
馬車上還拉著兩個包裹,上面還有郵局蓋的章,收件人不認識。
馮超打聽畜牧場。
車把式笑著說:“我正好要去八大隊,離畜牧場不遠,順便幫他們把包裹帶過去!那邊啊,挺好!就是太偏,周圍幾十里都看不到人!”
江森豎起了耳朵。
馮超說:“那么好,為什么還沒人愿意去?”
車把式笑得很大聲,“都說了,幾十里都看不到人,什么都沒有!來場大雪,送物資的車都開不過去,住得跟牛一樣,你說誰愿意去?”
馮超回頭看我,我閉上了眼睛。
好不好的,看怎么說了。
“對了!”我忽然扭頭看向王海洋,“你聽說要恢復高考了嗎?”
王海洋搖頭,“沒有??!你要考?”
“我?呵呵,我可不是那個料!”
王建國是那個料,還有大山子,和四大隊的胡志清,都是這個料。
江森琢磨著,要不要回頭跟他們說一聲。
他伸出腿,用腳尖捅了捅馮超,“喂,你知道咱們班長在哪個隊嗎?”
馮超回頭,本來還皺眉,看到是江森,立刻就笑了。
“班長和班副都去向陽大隊了!那邊地多人少,每年都要從各個大隊抽調(diào)人過去幫忙。今年我們情況特殊才來的,不然輪不到我們!”
這個倒是大實話。
他們居然都去了向陽大隊。
江森沒再問了,閉上眼睛,感受著太陽的溫度,有點兒迷糊,漸漸就睡著了。
“吁……”
江森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馬車停在一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
“等會兒,我去撒泡尿!”車把式說了一聲,就朝旁邊樹林里跑去。
王海洋碰碰江森,“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