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據(jù)大將軍、大都督等人的推測,這些叛亂背后主導之人,就是那擴廓帖木兒?!?/p>
朱棣沉聲開口道:“其實西北元軍的主心骨只有一個,那就是擴廓帖木兒,只有將此人徹底鏟除,才能確保西北元軍不會再折騰!”
“所以大將軍才會提出北伐,想要一戰(zhàn)剪除擴廓,原本父皇起初是反對的,認為西北元軍是“困獸猶斗”,擴廓帖木兒勢必會拼死反擊,這對于反而不利,奈何架不住大將軍這些武將天天在耳朵旁邊碎碎念,父皇這才改變了想法。”
“不只是要打,還要畢其功于一役,直接將北元給徹底打殘覆滅,不敢再南侵襲擾!”
李祺沉默以對。
徐達VS王保保,已經(jīng)取得了三連勝,坐實了大明第一名將之稱。
可仔細回憶一下雙方之間的這三次較量,就不難看出一個問題,擴廓帖木兒真就能那么弱嗎?
并不見得。
王保保其實是輸在大勢上面。
如果徐達與王保?;Q身份,那么就是王保保三連勝了。
其實擴廓帖木兒給世人最深的印象,不是他能壓制徐達的軍事能力,而是他那奮戰(zhàn)至死、絕不放棄的戰(zhàn)斗意志。
王保保不用多贏,他可以一直輸。
但他只要贏了一局,那徐達領先的優(yōu)勢瞬間就會化為烏有。
事實也正是如此,王保保用一場精彩的戰(zhàn)術,帶給了徐達征戰(zhàn)生涯中的最大慘敗。
“大將軍是不是有些……飄了?”
李祺滿臉狐疑地看著朱棣。
“廢話!”
“你能連戰(zhàn)連勝,那你也飄!”
朱棣沒好氣地回答道。
他們自然是沒資格評價徐達的,但是在背后蛐蛐可以。
正當這個時候,一名將佐走了過來。
“四殿下!”
“大將軍有請!”
“嗯,我隨后就到。”朱棣擺了擺手,打發(fā)走了這人。
等這人走后,朱棣滿臉憂容地看向李祺。
“李師,大將軍在這個時候議事,想來是前線出了什么變故?!?/p>
“不用擔心?!崩铎餍χ鴵u了搖頭,“估摸著就是那藍玉,已經(jīng)咬鉤中計了!”
很明顯,論及兩軍硬實力,北元肯定是不如大明的,畢竟他們被大明王師趕出了中原,又接連吃了敗仗。
那么擴廓帖木兒這一次想贏,就必須放棄兩軍對壘的戰(zhàn)術,他唯一獲勝的希望,那就是引誘大明主力不斷逼近和林,將大明的后勤糧草補給線拉長,拉得越長,北元勝算就越大。
然而想要做到這一步,并沒有那么容易,畢竟徐達可是大明第一戰(zhàn)將,一生戎馬倥傯,輕易間自然不會上當。
想到這里,李祺立刻叮囑道:“老四 你進去議事時,如果真是藍玉有所斬獲,一定要勸告大將軍,不能輕易進軍,這分明就是北元示敵以弱,故意引誘我們上當,聽明白了嗎?”
“一旦我軍主力殺到嶺北,到時候即便想要撤退,都幾乎不可能了!”
朱棣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急忙點了點頭。
二人來到中軍帥帳,李祺沒有資格進去,他現(xiàn)在可是朱棣的親兵護衛(wèi),哪能跟有品階的將領坐在一起議事。
就連朱棣,也是因為他的皇子身份,換做其他尋常人,連進入帥帳的機會都沒有。
李祺不能入內(nèi),也只能干著急,隱約可以聽見帥帳里面?zhèn)鞒隽藸幊持暋?/p>
不一會兒,朱棣臉色陰沉地走了出來。
“李師,果然不如你所料!”
“藍玉在野馬川遭遇小股北元騎兵,見到明軍深入,這小股蒙古騎兵不戰(zhàn)而逃,藍玉立刻縱兵追擊,一直追殺到了亂山,這股北元騎兵被迫應戰(zhàn),被藍玉全部殲滅!”
糟糕!
李祺臉色也沉了下來。
“藍玉繼續(xù)向前進軍,大將軍下令,全軍明日開拔,直插土喇河……”
“真是混賬!”李祺怒了,“老四,你沒告訴大將軍我那些話嗎?”
朱棣苦笑著搖了搖頭。
“廢話,當然說了啊!”
“結果不但大將軍不聽,其余諸將也全都不信?!?/p>
“甚至大將軍還罵我是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毫無戰(zhàn)場經(jīng)驗,將我給趕了出來!”
李祺傻眼了。
不是徐達你真的飄了是不是?!
以為自己連贏擴廓帖木兒三次,打了擴廓帖木兒一個三比零,你就真能一輩子壓制人家了嗎?
王保保只需要贏一把,就可以將你徐達給毀掉!
真是……不知所謂。
眼見李祺臉色陰沉,朱棣忍不住低聲詢問道:“李師,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這就將領全都一副飄飄然的模樣,明顯沒有把擴廓帖木兒這個手下敗將放在眼里,正所謂“驕兵必敗”啊這!”
“先看看局勢!”李祺嘆了口氣,“繼續(xù)進軍,必敗無疑,可那徐達卻不知悔改,到時候就只能執(zhí)行A計劃了。”
A計劃嗎?
朱棣深吸了一口氣,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如果當真這么做的話,那他朱棣瞬間就會淪為眾矢之的了。
一旦李祺推測有誤,他朱棣也會跟著倒霉。
徐達啊徐達,希望你不要一意孤行??!
與此同時,北元大帳。
擴廓帖木兒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眼前的地圖。
這是一個兩鬢微見斑白,國字臉絡腮胡的威嚴男人,身上那種氣質(zhì)尋常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來。
身披重甲的擴廓帖木兒在椅子上坐下來,壓的椅子吱吱作響。
嗯,他還有一個漢人名字,王保保。
王保保已經(jīng)不年輕了,可他依然是北元的一堵墻,是北元的一座山,是一柄能斬斷風雪的北元尖刀!
他也算是自幼出身行伍,親爹和舅舅都是鎮(zhèn)壓民間反叛的主將,直到父親與舅舅先后死去,王保保收攏殘部,他獨當一面,并卷入元廷黨爭及軍閥混戰(zhàn),曾被封為河南王、中書左丞相。
上一次敗給徐達后,王保保倉皇北奔和林,輔佐愛猷識理達臘,君臣摒棄前嫌,力圖光復大元江山。
而現(xiàn)在這一仗,將會徹底決定大元的命運!
“大人,這一仗我們能贏嗎?”
站在他身旁的賀宗哲忍不住開口。
畢竟他們才慘敗了不久,現(xiàn)在提及“徐達”這個名字,不少將士都會身體發(fā)顫。
擴廓帖木兒低頭看著爐子里面火,忽而笑了笑。
“呵呵,他一定會中計的!”
“驕傲如他徐達,怎么可能容忍我這個手下敗將,屢屢對他做出挑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