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下撞擊,門板上的木刺飛濺如箭,有明軍被扎中眼球,慘叫著捂著臉倒下;第二下撞擊,裂縫處的鐵皮被砸得外翻,露出后面朽爛的木芯;第三下撞擊,門閂的斷裂聲清晰可聞,像有人在耳邊掰斷骨頭,令人牙酸。
“推圓木!”顧成嘶吼著撲到門后,左臂的傷口在劇烈動作中崩裂,鮮血浸透繃帶,順著指尖滴在碗口粗的圓木上,匯成一道道暗紅的溪流。
二十名明軍士兵嘶吼著扛住圓木,甲胄與木頭碰撞的悶響中,每個人的臉都因用力而扭曲。
圓木與鏈枷撞擊的瞬間,一股巨力順著木桿傳來,最前面的三名士兵像被重錘擊中,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身前的城磚,其中兩人當場斷了肋骨,身體軟軟地滑落在地,被后面的同伴踩著繼續(xù)往前頂。
顧成死死抵著圓木末端,指節(jié)摳進木頭的紋理里,指甲斷裂的刺痛混著左臂的劇痛傳來,卻咬牙不肯后退半步——他能聽見門外波斯騎兵的獰笑,能看見裂縫中透出的刀光。
門板的裂縫在撞擊中越來越大,已能容下兩人并肩通過。一只戴著鐵手套的手突然從縫里伸進來,五指如鷹爪般抓住一名年輕明軍的頭發(fā),那士兵猝不及防,被硬生生往外拖拽,頭皮被扯得翻卷,露出森森白骨。
他慘叫著用刀去砍那只手,卻被對方反手抓住手腕,鐵手套的尖刺扎進皮肉,劇痛讓他松了刀。
緊接著,門外傳來骨骼被生生折斷的脆響,那士兵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只有鮮血順著門縫不斷涌進來,在門后的地面匯成一灘粘稠的血泊,混著腦漿與碎骨,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腥甜。
鏈枷的撞擊還在繼續(xù),門板上的裂縫已擴大到丈寬,露出外面騎兵猙獰的臉。
一名獅鷲營騎兵將鏈枷伸進裂縫,鐵球帶著風聲橫掃,三名明軍躲閃不及,被砸中胸膛,肋骨斷裂的悶響中,他們的身體像破布般倒飛出去,撞在后面的炮管上,血順著炮身往下淌,在炮口積成一灘。
顧成看著越來越多的鐵手套從裂縫里伸進來,有的抓撓城磚,有的撕扯士兵的甲胄,突然抓起地上的火油罐,狠狠砸向裂縫。
火油在門外炸開,慘叫聲瞬間響起。但獅鷲營的騎兵竟踩著燃燒的同伴繼續(xù)撞擊,鏈枷上沾著燃燒的布料,鐵球帶著火星砸在門板上,引燃了門后的木柴。
火焰順著門板的裂縫蔓延,很快在門后燒成一片火海,明軍士兵被濃煙嗆得咳嗽不止,卻依舊頂著圓木不退,有的衣服被點燃,就在火中嘶吼著往前推,直到被燒得失去力氣,栽倒在火海里。
裂縫處,一名渾身是火的獅鷲營騎兵瘋了似的鉆進來,鏈枷帶著火星砸向顧成。
老將軍側(cè)身避開,“鎮(zhèn)西”劍順勢劈下,將對方的頭顱連同一截燃燒的肩甲砍落。
但更多的騎兵已順著裂縫往里擠,鏈枷與彎刀在濃煙中劃出致命的弧線,門后的明軍一個個倒下,圓木的推力越來越弱,最終在又一次猛烈撞擊中被撞得粉碎,木屑混著血珠飛濺,顧成被氣浪掀翻在地,左臂的傷口再次迸裂,血如泉涌。
他掙扎著抬頭,只見獅鷲營的騎兵已如潮水般涌進門洞,鏈枷揮舞的風聲中,是明軍士兵最后的慘叫。
而那扇堅守了數(shù)日的東門,終于在鏈枷的撞擊與火焰的吞噬中,徹底崩碎成一片燃燒的廢墟。
與此同時,城頭的廝殺已到白熱化,血與火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死亡網(wǎng)。
波斯騎兵如蟻群般推著云梯猛攻西墻與南墻,梯鉤死死咬住垛口的裂縫,連城磚都被拽得簌簌掉落。
獅鷲營的弓弩手在遠處列成三排,輪流向城頭傾瀉箭雨,弩箭如飛蝗般密集,帶著尖嘯扎進垛口——明軍稍一露頭,就會被三棱箭精準射穿眉心,箭簇從后腦穿出時,往往帶著半塊顱骨,紅白色的漿液濺在后面同伴的臉上,燙得人皮膚發(fā)麻。
一名年近四十的醫(yī)兵背著藥箱,剛蹲下身想拖拽一名斷腿的火銃手,三支弩箭就從不同角度射來,精準地釘穿他的肩胛、小腹與咽喉。他的身體被牢牢釘在城墻的排水口,藥箱里的金瘡藥混著血順著磚縫往下淌,在墻根積成一灘粘稠的紅泥,上面還浮著幾縷被血浸透的草藥。
他張著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漏氣聲,鮮血不斷從嘴角涌出,順著下巴滴落在排水口的鐵柵上,濺起細碎的血花,直到最后一絲氣息斷絕,身體還保持著前傾拖拽的姿勢,像一尊被釘死的血俑。
南墻的垛口已被轟塌數(shù)處,波斯騎兵踩著同伴的尸體往缺口里擠,有的被城頭扔下的滾石砸爛頭顱,腦漿濺在后面人的臉上;有的被長戟從襠部刺穿,整個人掛在戟尖上扭動,血順著戟桿滴在城墻下的尸堆里,引來一群嗡嗡作響的綠頭蒼蠅。
耿炳文親自操起一門承天大炮,炮身因連續(xù)發(fā)射而燙得發(fā)紅,他的虎口被后坐力震裂,血順著炮身往下淌,卻依舊死死按住炮架調(diào)整角度。
“放!”他嘶吼著扣動扳機,霰彈如暴雨般掃過云梯集群。
最前面的三架云梯瞬間被撕裂,騎兵像被狂風砍倒的玉米般墜落——有的被鐵珠打斷脖頸,腦袋以詭異的角度歪向一邊;有的被鉛砂射爛胸膛,心臟混著碎骨從破口處涌出;還有的被霰彈掃中面門,半邊臉徹底消失,露出牙齒與碎裂的顴骨,卻依舊憑著本能抓住云梯,最終在墜落時撞在城墻的石棱上,身體被攔腰撞斷,上半身飛出去砸在后面的云梯上,紅白色的漿液濺滿了攀爬者的臉。
但后面的波斯騎兵很快填補了空位,他們踩著同伴的尸體繼續(xù)攀爬,有的用牙齒咬著云梯的橫木借力,嘴唇被木刺劃破,滿口是血卻依舊不肯松口;有的將受傷的同伴當作肉盾,頂著尸體往前沖,直到被城上的火箭點燃,連人帶梯燒成一團火球。
一名騎兵剛爬上垛口,就被耿炳文一炮托砸在臉上,鼻梁骨碎裂的脆響中,他的身體向后翻倒,撞在下面的云梯上,帶倒了一串攀爬的同伴,慘叫聲在城墻下此起彼伏。
西墻的戰(zhàn)斗更顯慘烈。獅鷲營的弩箭專挑明軍的傷口射擊,一名被射穿大腿的長槍手剛想包扎,就被一支弩箭精準射穿傷口,毒液順著箭頭蔓延,整條腿很快腫成紫黑色,皮膚潰爛處露出森白的骨頭,他慘叫著用刀砍斷自己的腿,卻因失血過多栽倒,被后面的波斯騎兵踩著后背爬上城頭。
城頭的火油罐已所剩無幾,明軍士兵開始往下投擲尸體——有的抓起波斯騎兵的尸塊往云梯上砸,有的將同伴的尸體點燃,當作人形火把扔下去。
一名年輕的士兵被三支弩箭釘在箭樓的木柱上,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拉響腰間的火藥包,爆炸聲中,箭樓與周圍的五架云梯一同被炸飛,斷手斷腳像雨點般落在城墻下,有的還掛在城垛的尖刺上,隨著風微微晃動,像一串串詭異的血色風鈴。
耿炳文看著不斷涌來的波斯騎兵,又瞥了眼東門方向傳來的濃煙,突然將承天大炮轉(zhuǎn)向最近的一架云梯。
炮口噴出的火光中,他的臉上濺滿了血污,眼神卻比炮口的火焰更加熾烈:“想破嘉峪關(guān)?先把命留下!”
霰彈再次呼嘯而出,將又一片云梯與騎兵撕成碎片,而那些不斷填補空位的身影,在他眼中不過是又一批即將被碾碎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