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心動了。
這位承天帝不得不心動。
身為大明開國帝王朱元璋的嫡長子,朱標從降生那一刻起,就北地著莫大責任。
而洪武王朝從建立之后,便一路高歌猛進,不但徹底覆滅了北元,而且還將東海給收入囊中,此外便是成功降服了草原部落,將這些草原人給治理得服服帖帖的,徹底解決了困擾中原王朝的草原邊患。
洪武大帝的文治武功,足以進入歷代帝王前三。
而身為他的繼承人,朱標此刻當然壓力山大。
拋開文治不談,武功方面,朱標幾乎沒有,除非對西域用兵。
所以,聽完李祺的提議,承天帝朱標陷入沉思。
這一決策,關(guān)乎草原百年安穩(wěn),更關(guān)乎大明萬世基業(yè)。良久,他緩緩開口:“此議事關(guān)重大,需從長計議?!?/p>
“文和,你仔細說說你的想法,群臣詳議?!?/p>
李祺躬身領(lǐng)命。
“陛下,澳洲幅員遼闊,足與大明相埒;美洲、非洲沃野千里,草場豐美。加之亞歐大陸西境廣袤無垠,若能開疆拓土,大明版圖將前所未有的宏大!”
朱標抬手示意,打斷了李祺的陳詞:“文和,道理朕都懂,但是海外移民之事需審慎斟酌。若任其繁衍百年,恐成尾大不掉之勢,重蹈藩鎮(zhèn)割據(jù)覆轍?!?/p>
說到底,朱標還是擔心大幅度海外移民,會導致大明外強中干,中央朝廷會面臨這一險境。
畢竟現(xiàn)在這些海外藩王,可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大明親王,身上都流淌著皇室血液。
朝廷為了大局不遺余力地支持他們,可萬一他們發(fā)展起來了,生出不該有的野心,那該如何是好?
李笑著答道:“陛下圣慮深遠,但臣以為此憂大可不必。草原牧民長于騎射,短于舟楫,即便海外人口繁茂,又豈敢跨海來犯?且臣建議移民時將漢人與草原人混編,改變其游牧習性,劃定草場實行定居放牧。假以時日,草原部族與內(nèi)地百姓無異,既能充實大明邊疆,又可化解北方草原人口壓力?!?/p>
兵部尚書卓敬上前附和:“陛下,西域之事可為鏡鑒。我大明雖能輕易平定西域,但欲求長治久安,必須改變當?shù)厝丝诮Y(jié)構(gòu)。遷移漢人充實邊疆,疏散原住民,此乃固本培元之策。”
都御史練子寧卻面露憂色:“諸位所言有理,但草原部族世代游牧于塞北,若強行遷移,恐生激變。萬一逼反,邊境恐將重燃戰(zhàn)火。”
李祺神色從容,侃侃而談:“練大人不必憂慮。經(jīng)多年經(jīng)營,草原部族男丁銳減,老弱婦孺居多,豈敢與大明抗衡?況且現(xiàn)在反,總比日后坐大要好處置。再者,海外牧場水草豐美,牛羊繁殖迅速,既能滿足國內(nèi)肉食需求,又可為紡織業(yè)提供大量羊毛。如此利國利民之事,草原部族豈有不從之理?”
朱標撫須沉吟,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幅幅畫面:成群的牛羊在澳洲草原悠然吃草,大明商隊滿載羊毛返回江南,紡織機聲日夜不停……
“朕聽聞,燕王多次奏請朝廷移民美洲,以鞏固藩籬。卿等以為如何?”朱標目光掃過眾臣。
禮部侍郎陳迪出列奏道:“陛下,美洲地廣人稀,物產(chǎn)豐饒,實乃天賜之地。若能移民實邊,既可充實國力,又可拓展大明聲威。但須注意移民規(guī)模,保持海外與內(nèi)地的實力平衡?!?/p>
陳迪算是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皇帝陛下的憂慮所在。
澳洲那邊還沒有藩王前去就藩,就算移民過去,短時間內(nèi)也對大明構(gòu)不成威脅。
但是美洲三王卻不一樣,秦王朱樉、晉王朱棡、燕王朱棣三王又是朱元璋的嫡子,他們早年便跟隨李祺學習,而后更是多次隨軍出征,在戰(zhàn)場上歷練,個個驍勇善戰(zhàn),文武雙全……不得不防啊!
李祺也明白朱標的顧慮,所以補充道:“臣建議設(shè)立海外宣慰司,統(tǒng)管移民事務(wù)。每批移民中,漢人占四成,草原人占六成,由朝廷派遣官吏管理,推行大明律法,傳播華夏文化。如此,不出百年,海外之地皆為大明腹心?!?/p>
漢人少一些,草原人多一些,這比例當然是為了遏制海外藩國的發(fā)展。
朱標微微點頭,神色漸緩:“卿等所言,甚合朕意。但此事事關(guān)重大,需從長計議。著禮部、戶部會同兵部,詳細籌劃移民方案,三日后呈朕御覽。”
退朝之后,朱標獨留李祺,問道:“文和,這移民海外對大明究竟有何長遠益處?”
李祺沉思片刻,鄭重答道:“陛下,當今世界正處千年未有之變局。昔日以戰(zhàn)馬彎刀稱雄的時代漸成過往,巨艦大炮的時代已然來臨?!?/p>
“大明若能把握時機,移民海外,既可以緩解國內(nèi)人口壓力,又能開辟新的財源,更重要的是為子孫后代奠定萬世基業(yè)?!?/p>
“比如美洲,這塊天賜之地,咱們家也不可能讓給西方人,葡萄牙人已繞過好望角,西班牙艦隊正在大西洋游弋,若我大明固守內(nèi)陸……”
“而且美洲子民太少,大明想要將美洲牢牢控制在手中,就不得不遷徙移民前往?!?/p>
朱標聽后臉色一陣陰晴不定。
李祺見狀笑著勸道:“陛下,就算他日海外藩國勢大,那也是我大明的枝葉。樹再高,根仍在中原;水再遠,源終歸滄海!”
“再者,我大明傳承千年,詩書禮樂浸潤四海,典章制度澤被蒼生。海外藩國就算發(fā)展百年,又怎能輕易撼動中央根基?”
海外藩國發(fā)展,大明又不是止步不前。
最簡單的火器問題,這是朝廷嚴苛管控的工藝,海外藩國想要追趕中央大明的火器水平,少說都得要幾十年的時間。
等他們用上了魯密銃與三眼銃,大明都用上了燧發(fā)槍,這根本不在一個水平上面。
“草原部族?”朱標挑眉,“不怕他們生亂?”
“正因為怕他們生亂,才更要遠遷海外?!崩铎餮壑虚W過一絲狠厲,“草原連年戰(zhàn)亂,人口銳減,若任其在故土休養(yǎng)生息,他日恐成隱患。但在海外,茫茫大洋便是天然屏障?!?/p>
他壓低聲音,“澳洲這地方不錯,不過那里海灣曲折,易守難攻,正適合安置這些部族?!?/p>
朱標聽后嘆了口氣,隨后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做吧,朕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