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安南陳朝都能夠做到,他黎季犛自然同樣能夠做到!
陳朝抵御元朝入侵的先例就擺在眼前,黎季犛自然要借鑒學習,以此抵御大明王師,慢慢將其拖垮,然后徹底趕出安南!
他倒不敢去想反攻大明,從大明身上撕下一塊肉,畢竟這個時候的大明王朝,兵鋒太盛了些。
黎季犛心里非常清楚,他能做的是通過拖將大明的糧道拖垮,讓大明朝堂覺得攻打安南得不償失,他們才會放棄安南,不再理會安南國內(nèi)的動蕩。
說到底,大明之所以出兵,不過就是為了維護宗主國的臉面罷了,分明就是陳國宗室向明朝告密。
所以明軍只是一怒之下才興兵來攻,想要找回場子,僅此而已。那么,只要讓這些明軍吃吃苦頭,只要讓大明意識到安南不是什么他們想打就可以打的,那明軍自然會罷兵休戰(zhàn)!
但若是想要蛇吞象把大明惹急了,傾國來攻,安南覆滅就是旦夕之間!
烈日高懸,酷熱的陽光毫無憐憫地炙烤著安南大地,空氣中彌漫著焦灼與不安的氣息。這一次,黎季犛把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一場賭局上,他賭大明覺得無利可圖之后會主動放棄安南。在他看來,至于安南到底是陳朝還是他一心想要建立的新朝,對大明又能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影響呢?反正安南依舊是大明的藩屬國,每年該送去的朝貢一樣都不會少。
然而,理想往往如絢麗的泡沫,看似美好卻一觸即破,現(xiàn)實的殘酷猶如當頭棒喝。
黎季犛精心謀劃的計劃雖看似精妙,可明軍根本就不上他的當。戰(zhàn)場上,安南軍佯裝敗退,試圖引誘明軍死命追趕,踏入他們設(shè)下的重重陷阱。
但明軍將領(lǐng)們目光如炬,看穿了這一切,每當安南軍后撤,明軍就開始有條不紊地步步為營向前推進。
他們派出民政官員,深入到剛剛占領(lǐng)的土地上,對當?shù)匕傩者M行編戶齊民。這些官員們耐心地登記著百姓的信息,安撫著民眾的情緒,仿佛在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擺出一副穩(wěn)扎穩(wěn)打、穩(wěn)步推進的架勢。
見此情形,黎季犛原本鎮(zhèn)定的臉上瞬間布滿了慌亂之色。他在營帳中來回踱步,腳步急促而凌亂,嘴里不停地嘟囔著:“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他是真的慌了,因為明軍這明顯是要打持久戰(zhàn)的節(jié)奏。
大明國力強盛,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打得起這樣的持久戰(zhàn),可安南卻不行。黎季犛雖以外戚身份執(zhí)掌了安南國內(nèi)的軍政大權(quán),但他的根基并不穩(wěn)固。朝堂之上,暗流涌動,不少臣子對他這個外戚上位心懷不滿,表面上雖恭敬順從,暗地里卻在謀劃著如何將他拉下馬。
民間百姓,也有許多人并不認可他的統(tǒng)治,大量陳朝宗室暗中聯(lián)系地方貴族,在各地掀起了一場場叛亂。烽火在安南大地此起彼伏,局勢愈發(fā)難以控制。
此外,朝堂內(nèi)部也矛盾重重,將軍和大臣們大多對抵御大明而心生不滿。畢竟那可是威名赫赫的大明天朝啊,可不是什么隨隨便便就能抗衡的勢力。
尤其是前不久爆發(fā)的那場國戰(zhàn),大明以磅礴之勢迎戰(zhàn)數(shù)十萬的蒙古鐵騎,還能一戰(zhàn)而勝,將那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蒙古鐵騎打得倉皇逃竄,這一戰(zhàn)更是讓天下為之膽寒。
正因為如此,陳朝內(nèi)部也出現(xiàn)了很多反對的聲音。以黎季犛的長子胡元澄為首,大批將領(lǐng)和朝臣都反對與大明為敵,他們深知與大明對抗無異于以卵擊石,試圖通過求和的方式向大明服軟,以換取一時的安寧。
再者,大明打出了吊民伐罪的正義旗幟,義正言辭地痛斥胡季犛的種種惡行暴行。檄文在安南國內(nèi)四處傳播,百姓們看后義憤填膺,對胡季犛的統(tǒng)治愈發(fā)不滿,以致于國內(nèi)叛亂四起。
胡季犛不得不派遣大軍前去鎮(zhèn)壓,可暴力鎮(zhèn)壓帶來的結(jié)果卻是民心盡失,甚至連他早先追隨他的那批將領(lǐng)都因此心懷不滿。
此刻的胡季犛,就像一只困獸,被困在一個越來越小的牢籠里,焦慮與恐懼充斥著他的內(nèi)心。他必須要盡快將大明主力給解決掉,然后再回頭收拾國內(nèi)這些不安穩(wěn)的因素,哪怕是自己的長子胡元澄,他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于是,胡季犛絞盡腦汁,想盡了各種辦法,試圖引誘明軍進攻。他不斷變換戰(zhàn)術(shù),時而派出小股部隊挑釁,時而制造虛假的糧草輜重營地,想要以此吸引明軍??擅鬈娋拖褚蛔《氲母呱剑y絲不動,依舊按部就班地向前推進,大有一副把進攻打成防守的模樣。
另一邊,沐英靜靜地站在營帳外,目光望向遠方,神色平靜而堅定。他只是清晰地記得,太子殿下在圣旨里給他的一句話:“結(jié)硬寨,打呆仗,其他事情不用你們操心!”
沐英自幼在行伍中摸爬滾打,老于軍伍,自然明白這句話背后的深意。他心中暗暗思量,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太子標與李祺策劃的就是要用大明強大的國力,一點點地壓縮安南軍的生存空間。
可問題在于,此次征安南的主帥藍玉去哪兒了,還有那五萬京軍戰(zhàn)兵呢?沐英作為這個級別的高級武勛,本應(yīng)知道大明跨海登陸的核心戰(zhàn)略,他們在這里牽制安南軍就是給大軍登陸創(chuàng)造條件,但是太子標卻故意瞞著他,這其中的原因?qū)嵲谑悄腿藢の丁?/p>
常茂在自己的營帳中來回踱步,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他對于眼下的局勢極其不滿,自己深受皇帝陛下器重信任,卻因為自身火爆的脾氣,老朱對他一直都是打壓政策,很多核心消息也從不告訴他。
前不久那場國戰(zhàn),常茂奉命死守在大寧,擋住那些蒙古鐵騎東進之路。他在大寧城上日夜堅守,望著城外如潮水般的蒙古鐵騎,心中滿是不甘。結(jié)果大寧被李文和一把火給燒了,他也沒能參與到那場決定國運的大戰(zhàn)中,更不可能立下功勛了。
現(xiàn)在南邊好不容易爆發(fā)了戰(zhàn)事,常茂滿心期待能夠帶兵沖鋒陷陣,在戰(zhàn)場上一展身手,可誰成想這個該死的沐英卻如此用兵,這讓他氣就不打一處來。無奈的是此次對安南作戰(zhàn),沐英才是這路軍主帥,他常茂只是副將,對沐英的指揮不滿他可以上疏彈劾,卻不能違抗主帥的將令。
不過常茂終究還是沒能按捺住內(nèi)心的煩躁,他猛地一腳踢開營帳門,氣沖沖地闖進了沐英的帥帳?!拔髌胶?,為何我們要如此用兵?”他大聲質(zhì)問道,臉上寫滿了憤怒與不解。
沐英因平定云南功績,受封西平侯,不出意外的話,等此戰(zhàn)結(jié)束之后,沐英就要由侯晉升為國公了。
“末將不才,愿為先鋒,為王師掃清前行障礙,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常茂挺直了身子,大聲請戰(zhàn)。
沐英聽到這話,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神色溫和地十分熱情地邀請常茂入座?!班崌阏`會了,這不是本侯的意思,而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便逵⒄f著,從案幾上取出了那封圣旨,然后遞給了常茂。
常茂接過圣旨,快速瀏覽著,看完之后,只覺得心中一陣悵然若失。他并不愚蠢,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自己這路軍是成了誘餌啊,負責在此地釣魚,釣的就是安南軍的主力!
“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只怕此刻永昌侯已經(jīng)率軍登陸了!”常茂喃喃自語道。
沐英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羨慕,他同樣羨慕那個藍玉,太子殿下與李文和這分明就是想要將滅國之功,送給這個藍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