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鸞司!
錦衣衛(wèi)?!
朱元璋興致大增,忙問道:“何為錦衣衛(wèi)?”
李祺神情一肅,朗聲喝道。
“飛魚服,繡春刀,刑獄偵查,緝捕盜賊,捉拿奸黨,監(jiān)察文武百官!”
“天子親近軍,皇權(quán)特許,先斬后奏,無所不糾,無所不查,即為錦衣衛(wèi)!”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朱元璋豁然起身,眼睛死死地盯著李祺。
李景隆滿臉驚惶,看向李祺的目光里面充滿了恐懼。
大哥你干嘛?
監(jiān)察百官?
皇權(quán)特許?
先斬后奏?
無所不糾?
無所不查?
你他娘不是官員嗎?
你爹李善長還他娘的是百官之首?。?/p>
咋滴大義滅親啊?
朱元璋背著手來回踱步,隨后不知何時來到了李祺身前。
“這些話,是不是李先生讓你說的?”
朱元璋口中的先生,正是百官之首,開國第一文臣,當(dāng)朝太師,李善長。
李善長對于朱元璋而言,不僅是堪比“漢初蕭何”一樣可以器重信任的肱骨臂膀,更是教他讀書認(rèn)字的先生師長!
李祺鎮(zhèn)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陛下明鑒,正是家父所提!”
“家父深感淮西勛貴日益跋扈,但他牽涉太甚,有心改變卻無力回天,因此借臣之口!”
洪武帝也不廢話。
“來人,傳韓國公!”
李善長現(xiàn)任中書左丞相,不過只是掛名。
真正執(zhí)掌中書省的人,正是剛剛那個楊憲,朱元璋的親近心腹。
李祺倒是絲毫不慌,他爹李善長何等精明的人物,到時候暗示一下就不會穿幫了。
但是李景隆現(xiàn)在卻是真的慌??!
因?yàn)槔铎鬟@家伙簡直就是坑死人不償命??!
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到近前,然后低聲追問道:“祺哥兒,你他娘地瘋了嗎?”
“這等會兒李太師來了,跟陛下一解釋,你這可就是欺君??!”
欺君罔上,這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大到可以將你抄家滅族,小到可以直接就此接過,反正全憑皇帝陛下的喜怒心意。
“你別吭聲!”
“接下來看我表演!”
兩小只正在鬼鬼祟祟地交流意見。
結(jié)果洪武大帝突然一拍案桌,嚇得兩小只急忙以頭觸地不敢言語,背后全是冷汗。
朱元璋氣得臉色陰沉。
“好一個‘一家之祚,不能千年者何’!”
“夏伯啟啊夏伯啟,你這是逼著朕殺你??!”
嗯?
夏伯啟?
這名字有些耳熟??!
李祺腦袋瘋狂轉(zhuǎn)動,很快就想起來了這人是誰。
夏伯啟,廣信府貴溪縣儒士,大明王朝初定之后征辟天下儒生入朝為官,夏伯啟叔侄堅(jiān)決不受,甚至剁掉手指以明心意。
此案發(fā)生后,朱元璋非常震驚,命將夏伯啟拿赴京師,打入詔獄,想要逼迫其就范!
想來,現(xiàn)在正是那夏伯啟在詔獄里面之時。
這其實(shí)就是一個最明顯的例子,明初文人多不仕!
人家不愿意給大明朝做官兒!
李祺試探性地看了朱元璋一眼,后者正被氣得咬牙切齒。
其實(shí)這也很好理解,老子這個皇帝陛下征辟你來當(dāng)官,結(jié)果你死活不肯來,怎么看不起我大明王朝嗎,還是看不起我老朱家?
這元末明初的文人,骨子里還是很下賤的,喜歡故作姿態(tài)端著不放。
要么就是一些元朝遺臣,寧愿給蒙古韃子當(dāng)狗,也不愿入大明為官。
要么就是純粹看不上老朱家,看不起大明朝,所以一邊享受大明王朝對讀書人的優(yōu)待福利,另一方面卻又不入仕,拿了好處不辦事,寄情于山水之間。
所以,明初文人多不仕,也是有原因的。
“看什么看?”
朱元璋本就怒火中燒,又瞟到李祺還在偷瞄自己,頓時就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這兔崽子翅膀硬了,不知道臣儀了嗎?
哪有直視君王的!
大不敬,殺你全家嗷!
“陛下息怒!”
“這文人多不仕,其實(shí)很好解決!”
朱元璋聞言一怔,隨后滿臉戲謔地看著李祺。
“那你說說,怎么解決?”
還什么“很好解決”?
好大的口氣!
這些文人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過,又全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書生,他們不肯入朝為官,你還能怎么辦?
不只是朱元璋,滿朝文武都快被這些文人給煩死了。
結(jié)果你李祺倒好,膽敢夸下這般海口!
“敢問陛下是要快的還是要慢的?”
李祺面不改色,笑呵呵地開口道。
快的?
慢的?
朱元璋來了興趣。
“快的法子當(dāng)如何?”
“簡單,將這夏伯啟叔侄扒光了衣服吊在青樓門口,什么時候老實(shí)聽話了什么時候才放下來!”
朱元璋:“???”
李景隆:“???”
臥槽?
你是魔鬼吧?
文人儒生就好一個文名!
結(jié)果你把人扒光了,還吊在青樓那等污穢之地,這不是逼著人家去死嗎?
你這簡直就是惡毒陰損??!
“不妥!”朱元璋擺了擺手。
“為何不妥?”李祺追問道。
朱元璋沒好氣地笑罵道:“朕要臉!”
“哪有皇帝這樣羞辱文人儒生的!”
“朕要是真這樣做了,指不定會被這些文人如何口誅筆伐!”
沒錯,就是羞辱!
而且還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朱元璋要是真這么干了,指不定會被那些文人儒生罵成什么樣呢!
“那就只有慢的法子了!”
“陛下當(dāng)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寰中士夫不為君用,那便剝奪其功名,廢其文人儒生身份,流放海外蠻夷之地拓荒墾殖!”
“既然爾等不承認(rèn)大明王朝,不認(rèn)可大明王朝,那就別想繼續(xù)享受我大明王朝對讀書人的優(yōu)渥待遇,滾到海外蠻荒之地繼續(xù)‘之乎者也’去吧!”
話音一落。
朱元璋和李景隆齊齊倒吸涼氣。
頭皮發(fā)麻。
乖乖。
這是真的陰損惡毒?。?/p>
讀書人不事生產(chǎn),靠著讀書人的身份享受朝廷優(yōu)待。
朝廷要是直接剝奪了他們的功名,不承認(rèn)其讀書人的身份,然后流放蠻荒之地,這些文人老爺們別說什么繼續(xù)吟詩作對了,他們連自力更生養(yǎng)家糊口都做不到,甚至可能會被活生生地餓死!
這個計(jì)策,太過惡毒!
老朱眉頭一皺,眼中閃過震撼。
惡毒歸惡毒,但是很好用!
李祺這兔崽子,還真是有幾分歪才!
朱元璋確實(shí)很是想用這毒計(jì),不過又擔(dān)心會有礙自己的帝王仁名。
嗯,這口鍋不能直接背??!
正當(dāng)這個時候,頭發(fā)花白的李善長恰巧走到門口。
老朱頓時眼前一亮,嘴角微微上揚(yáng)。
李太師有些茫然地停下了腳步,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這烈日當(dāng)空暑氣逼人,金陵城怎么反而妖風(fēng)陣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