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時間仿佛被凍結(jié)了,空氣凝重得如同鉛塊,錄音棚內(nèi)只剩下粗重或壓抑的呼吸聲,以及某些人因?yàn)闃O度緊張而無法控制的心跳聲,咚咚咚地敲打著死寂的空間。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江家那群保鏢打手,他們平日里仗著江家的權(quán)勢,欺負(fù)普通人、處理些見不得光的臟活時固然兇狠,但何曾見過眼前這等陣仗?
那可是真真切切、能瞬間奪人性命的鐵家伙,
先前還兇神惡煞、氣勢洶洶的眾人,此刻如同被集體施了定身咒,臉上的猙獰瞬間被驚恐和茫然取代。
一個個僵在原地,眼神死死盯著那兩把黑洞洞的手槍,尤其是頂在自家老板太陽穴上的那一把,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手腳冰涼,先前往前沖的勇氣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對死亡的原始恐懼。
不少人下意識地往后縮,生怕任何一點(diǎn)微小的動作都會刺激到對方,引來滅頂之災(zāi)。
癱軟在地上的江皓,原本因?yàn)楦赣H到來而升起的一絲希望,在這一刻徹底粉碎,轉(zhuǎn)化為更深的絕望。
他看著父親被槍指頭,嚇得魂飛魄散,連斷手?jǐn)嗤鹊膭⊥此坪醵几杏X不到了,只剩下無邊的恐懼,渾身抖得像篩糠,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發(fā)出咯咯的輕微聲響,褲襠處甚至傳來一陣濕熱騷臭,竟是直接嚇得失禁了。
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完了,全完了,孫鯤鵬真特么是瘋子啊。
孤狼、巨石、夜鶯三人同樣是心頭巨震,他們是經(jīng)歷過生死考驗(yàn)的精英,對槍械并不陌生。
但孫鯤鵬這般毫無征兆、在如此場合下直接亮出致命武器的做法,還是超出了他們的預(yù)料。
這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普通沖突的范疇,進(jìn)入了另一個更危險、更不可控的層面。
孤狼的眼神快速掃視全場評估著局勢,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對可能爆發(fā)的更大混亂,巨石和夜鶯同樣進(jìn)入高度戒備狀態(tài),三人形成的防御圈無形中收得更緊。
趙山河心中的震驚絲毫不亞于任何人,甚至更甚。
他本以為孫鯤鵬的到來是解圍,最多是憑借勢力和背景壓服江永昌,卻萬萬沒想到,這位孫叔的處事方式如此……簡單粗暴,直接掀桌子。
他以為江永昌夠不講道理了,沒曾想到這個孫鯤鵬更加的不講道理,直接梭哈玩的如此之大。
這大哥怎么把槍都拿出來了,這特么可如何收場?
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他的預(yù)想和控制,他原本只是想教訓(xùn)江皓,拖延時間等援兵,沒想到援兵來了直接把場面升級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一股強(qiáng)烈的后悔涌上心頭,早知道孫鯤鵬是這么個狠角色,他或許會選擇更迂回的方式。
現(xiàn)在好了,萬一真走了火,或者江永昌狗急跳墻,今天這事就徹底無法收場了,他趙山河也必然被卷入漩渦中心難以脫身。
看向?qū)O鯤鵬的背影,趙山河的眼神非常復(fù)雜,既有感激,也有深深的不安。
持槍頂著江永昌的那名孫鯤鵬手下,面色冷峻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仿佛指著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物品。
他握槍的手穩(wěn)如磐石,顯示出極高的心理素質(zhì)和專業(yè)訓(xùn)練。
另一名持槍者則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江家保鏢,槍口微微移動,威懾著任何可能移動的目標(biāo)。
他們完全是聽令行事,孫鯤鵬一個眼神,他們就敢毫不猶豫地執(zhí)行,這種絕對的服從和冷血,更讓人心底發(fā)寒。
孫鯤鵬本人,則是一副掌控全局的姿態(tài)。
他臉上沒有了之前的戲謔,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他盯著江永昌,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剛才那句“那就試試”的話語余音似乎還在空氣中回蕩,充滿了赤裸裸的威脅和碾壓性的力量優(yōu)勢。
而被槍口直接指著的江永昌,感受最為真切和恐怖,冰冷的金屬觸感緊貼著他的額頭,那是一種直接與死亡連接的觸感。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持槍者平穩(wěn)的呼吸和沒有絲毫顫抖的手臂,這反而讓他更加恐懼。
因?yàn)檫@意味著對方是玩真的,絕非虛張聲勢,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江永昌的憤怒和屈辱。
他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額頭上、鬢角邊瞬間滲出大量細(xì)密的冷汗,沿著臉頰滑落。
他想強(qiáng)裝鎮(zhèn)定,但身體的自然反應(yīng)卻出賣了他內(nèi)心的極度恐慌。
他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在上海灘叱咤風(fēng)云多年,不是沒經(jīng)歷過危險,但被槍直接指著頭,還是第一次。
這種性命完全操控在他人一念之間的感覺,幾乎讓他崩潰。
死寂般的沉默持續(xù)了大約十幾秒,卻仿佛有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江永昌終于從極致的驚恐中勉強(qiáng)找回了一絲聲音,那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和不甘。
他用盡全身力氣,對著孫鯤鵬嘶吼道:“孫……孫鯤鵬,你特么是不是瘋了?”
孫鯤鵬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么說,語氣帶著極盡的嘲諷,耍賴道:“老傻逼,是我瘋了嗎?你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玩意又不是老子拿出來的?!?/p>
他伸手指了指持槍的手下笑道:“是他指的是你,又不是老子,你沖我吼什么吼?”
江永昌被噎得一口氣差點(diǎn)沒上來,頭上的槍口又往前頂了頂,讓他渾身一僵。
他咬緊牙關(guān),腮幫子高高鼓起,試圖做最后的掙扎,維護(hù)那點(diǎn)可憐的尊嚴(yán),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話來道:“孫鯤鵬……有……有本事你特么開槍??!”
這話聽起來強(qiáng)硬,但任誰都能聽出那底氣不足的虛弱。
孫鯤鵬臉上的冷笑更盛道:“你以為他不敢嗎?”
又頓了頓,語氣輕描淡寫,卻帶著更深的殘忍說道:“反正開槍的又不是勞資,我只是個看熱鬧的?!?/p>
這句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底擊潰了江永昌的心理防線。
他毫不懷疑,孫鯤鵬絕對干得出來這種事。
趙山河的心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他真怕孫鯤鵬玩過頭了,想開口說點(diǎn)什么緩和一下氣氛,畢竟事情因他而起,鬧到不可收拾對誰都沒好處。
但看到孫鯤鵬那副冷峻的側(cè)臉和眼前劍拔弩張的局勢,他又把話咽了回去。
此刻插嘴,未必是明智之舉,反而可能激化矛盾。
就在這時,最先扛不住壓力的是江皓。
他連滾帶爬地?fù)溥^來,也顧不上地上的污穢,對著趙山河和孫鯤鵬的方向就磕頭如搗蒜,帶著哭腔嘶聲求饒道:“孫叔,趙哥,趙爺爺,求求你們了,放過我爸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長眼,是我該死。你們要打要?dú)_我來,求你們別傷害我爸,我們認(rèn)栽了,我們真的認(rèn)栽了,求你們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吧?!?/p>
看著兒子如此不堪地跪地求饒,江永昌臉上火辣辣的,羞憤交加,厲聲喝道:“小皓,你給我閉嘴,站起來,別特么給我江家丟人?!?/p>
江皓卻不管不顧,反而抬頭對著江永昌哭喊道:“爸,都什么時候了,您就別硬撐了,是我們不對在先,我們現(xiàn)在不占理也不占勢,好漢不吃眼前虧,先讓他們走,命要是沒了,就什么都沒了?!?/p>
江永昌聽著兒子的話,看著兒子狼狽恐懼的樣子,又感受著太陽穴上那冰冷的死亡威脅,內(nèi)心劇烈掙扎。
兒子的話雖然丟人,卻是眼下最現(xiàn)實(shí)的選擇。
跟孫鯤鵬這種瘋子硬碰硬,死的肯定是自己。
面子固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他死死咬著牙,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著,最終還是那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地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這沉默,等同于默認(rèn)。
孫鯤鵬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臉上的冰霜稍稍融化,但語氣依舊帶著濃濃的嘲諷,對著如同斗敗公雞般的江永昌說道:“江董事長,現(xiàn)在是我們送你走呢,還是我們自己走???”
孫鯤鵬把送你走三個字咬得極重,其中的威脅意味不言自明。
這話如同尖刀般刺在江永昌心上,但他此刻已是砧板上的魚肉,哪還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他艱難地睜開眼,眼神灰敗,充滿了屈辱和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最終孫鯤鵬深吸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喉嚨里擠出一道嘶啞低沉的聲音:“讓……他們走?!?/p>
這三個字一出,如同赦令般,讓在場所有江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氣,尤其是那些保鏢,感覺壓在心口的巨石終于被搬開了,忙不迭地嘩啦啦向兩邊退開,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通道,一個個低眉順眼,恨不得這群煞星趕緊消失。
趙山河懸著的心也終于落回了肚子里,背后驚出了一身冷汗。
還好,江永昌最終沒能硬到底,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江永昌認(rèn)慫了,孫鯤鵬卻似乎還沒過足癮。
他極其不屑地上下打量了江永昌一番,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還以為你江永昌多了不起,有多硬氣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嘛,這就慫了?真是沒勁?!?/p>
這番毫不留情的嘲諷,像是一記記響亮的耳光,扇的江永昌臉頰通紅渾身發(fā)抖,卻只能死死攥緊拳頭低著頭,不敢與孫鯤鵬對視,更不敢反駁半個字,因?yàn)槟且臉尶谶€頂著呢。
孫鯤鵬笑罷,這才轉(zhuǎn)過身,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個小插曲。
他很是隨意地一把摟住趙山河的肩膀,語氣輕松地說道:“行了,小子,沒事了,我們走吧?!?/p>
隨著他這話出口,那兩名黑衣手下如同機(jī)器人般,動作利落地將手槍收回了西裝內(nèi)襯里,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從未發(fā)生過。
趙山河看著孫鯤鵬這收放自如、囂張跋扈的樣子,心里也是有些發(fā)怵,臉上擠出一絲有些勉強(qiáng)的笑容,連忙應(yīng)道:“哎,好,孫叔。”
這位孫叔真是個狠人,以后在他面前可得小心伺候著,千萬不能得罪。
隨后,趙山河便跟著孫鯤鵬,在一眾江家人敢怒不敢言、尤其是江永昌那幾乎要噴出火卻又不得不壓抑的屈辱目光注視下,向著錄音棚門口走去。
孤狼、巨石、夜鶯以及孫鯤鵬帶來的另外兩名手下,也立刻緊隨其后。
然而,就在一行人即將踏出錄音棚大門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孫鯤鵬卻突然毫無征兆地停下了腳步。
跟在他旁邊的趙山河疑惑地轉(zhuǎn)頭問道:“孫叔,怎么了?”
孫鯤鵬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帶著幾分頑劣的笑容,拍了拍腦袋說道:“哦,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來,好像忘了件事?!?/p>
“忘了件事?”
趙山河更是疑惑,事情不是都已經(jīng)解決了嗎?
就在趙山河和眾人都不明所以的時候,孫鯤鵬突然轉(zhuǎn)過了身,目光越過人群,精準(zhǔn)地投向了依舊站在原地、臉色鐵青、眼神怨毒地盯著他們背影的江永昌。
孫鯤鵬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用一種帶著明顯調(diào)侃和侮辱性的語調(diào),大聲喊道:“哎,那個大傻逼!”
這一聲喊,中氣十足,在空曠的錄音棚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孫鯤鵬的手下以及孤狼等人立刻默契地向兩邊散開,給孫鯤鵬讓出了清晰的視線。
趙山河臉色驟然一變,心里咯噔了下,瑪?shù)逻@狠人又想干什么?
那邊的江永昌,正沉浸在巨大的屈辱和盤算著如何報復(fù)的滔天怒火之中,突然聽到孫鯤鵬這極具侮辱性的喊聲,下意識地就抬起了頭,目光帶著憤怒和不解,看向了門口的孫鯤鵬。
四目相對。
下一秒,讓所有人再次目瞪口呆、心臟驟停的一幕發(fā)生了!
只見孫鯤鵬如同變戲法一般,不知何時手里多了把黑洞洞的手槍,槍身造型逼真,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他動作快如閃電,手臂抬起,徑直瞄準(zhǔn)了遠(yuǎn)處的江永昌。
“嘶……”
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在錄音棚內(nèi)響起。
趙山河的眼睛瞬間瞪得滾圓,腦子里嗡的一聲。
他媽的,孫鯤鵬,瘋了事情都完了你還來?
他完全無法理解孫鯤鵬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意欲何為,難道真要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殺了江永昌?
孤狼、巨石、夜鶯三人也是瞳孔猛縮,全身肌肉瞬間緊繃,做好了應(yīng)對最壞局面的準(zhǔn)備。
孫鯤鵬帶來的手下們則面無表情,似乎對老板的行為毫不意外。
江家的保鏢打手們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有人甚至下意識地往后縮,生怕被波及。
這孫鯤鵬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江皓更是嚇得嗷一嗓子,差點(diǎn)再次暈過去,看著那指向父親的槍口,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而被槍口再次指著的江永昌反應(yīng)最為激烈,在孫鯤鵬抬槍的瞬間,他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一種比剛才被真槍指著頭時更強(qiáng)烈的、近乎本能的不祥預(yù)感席卷全身,他以為孫鯤鵬是故意折返回來取他性命的。
求生的欲望讓他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潛力,也顧不上什么形象和尊嚴(yán)了,口中發(fā)出一聲怪叫,肥胖的身體猛地就往旁邊一撲,想要躲開子彈的軌跡,動作狼狽到了極點(diǎn),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驚恐和駭然。
所有人都以為,下一秒,槍聲就會響起,江永昌將會血濺當(dāng)場。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在所有人或驚恐、或絕望、或緊張、或疑惑的目光聚焦下,孫鯤鵬臉上那抹戲謔的笑容擴(kuò)大,他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jī)。
然而,并沒有震耳欲聾的槍聲。
也沒有子彈射出。
只見那黑洞洞的槍口處,猛地噴射出一股透明的……水柱?
那水柱劃過一道拋物線,精準(zhǔn)地澆了剛剛撲倒在地、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的江永昌一頭一臉。
“嘩啦……”
水珠濺開,水滴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流淌,讓他看起來像個落湯雞,滑稽無比。
整個錄音棚,再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極度尷尬的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大腦仿佛宕機(jī)了一般,無法處理眼前這極具反差的一幕。
槍……是水槍?
孫鯤鵬竟然用了幾把水槍戲弄和羞辱江永昌?
剛才那讓人窒息的對峙、那生死一線的緊張、那劍拔弩張的氣氛,到頭來最后這致命一擊,竟然是一股水?
趙山河張大了嘴巴,足以塞進(jìn)一個雞蛋,臉上的表情從極度的震驚,慢慢轉(zhuǎn)變?yōu)橐环N哭笑不得的荒謬感。
他看著孫鯤鵬的背影,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這位孫叔……真是個妙(惡)人(趣)啊(味)。
孤狼等人也是面面相覷,緊繃的神經(jīng)松弛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語和莞爾,這孫鯤鵬也太會折騰人了。
江家的保鏢們先是茫然,隨即也反應(yīng)過來,看著自家老板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想笑又不敢笑,表情古怪至極,同時也感到一種深深的屈辱,這比直接打他們一頓還讓人難受。
江皓睜開眼睛,看到父親只是被水澆了,而不是中彈,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即看到父親那副滑稽又可憐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既有慶幸,也有更深的恥辱。
而當(dāng)事人江永昌,趴在地上,感受著頭上臉上的冰涼和濕漉漉的衣物,先是愣了幾秒,隨即明白了過來。
一股比剛才被真槍指著時更甚百倍的、無法形容的羞憤和屈辱感,如同火山爆發(fā)般瞬間沖垮了他的理智。
他被耍了。被孫鯤鵬用這種兒戲般的方式,徹頭徹尾地、赤裸裸地羞辱了!
他江永昌在上海灘混了幾十年,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啊……”
江永昌發(fā)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凄厲而絕望的咆哮,拳頭瘋狂地捶打著地面,夏然他已經(jīng)徹底被孫鯤鵬折磨瘋了。
孫鯤鵬看著江永昌這副模樣,似乎非常滿意自己的杰作。
他對著癱在地上無能狂怒的江永昌,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再也忍不住,發(fā)出一陣暢快淋漓、充滿了嘲諷和得意的大笑聲道:“哈哈哈哈,走咯!”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zhuǎn)過身再次自然地?fù)ё∵€沒完全從這戲劇性反轉(zhuǎn)中回過神來的趙山河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說道:“發(fā)什么呆呢小子?走了走了,真沒勁,還以為他能多撐一會兒呢?!?/p>
一行人就在江永昌那撕心裂肺的咆哮和詛咒聲中,徹底離開了錄音棚,消失在了門口。
直到孫鯤鵬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腳步聲遠(yuǎn)去,錄音棚內(nèi)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才真正散去,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彌漫在每個江家人心頭的、濃得化不開的屈辱和死寂。
江永昌的咆哮聲還在回蕩,卻顯得無比蒼白和無力。
走出錄音棚,來到外面的創(chuàng)意園區(qū),傍晚的空氣帶著一絲涼意吹在臉上,讓趙山河恍惚的意識清醒了不少。
他心情復(fù)雜看著旁邊一臉輕松、仿佛剛才只是去散了個步的孫鯤鵬。
“孫叔,今天真是……多謝您了?!壁w山河再次鄭重地道謝道。
這次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盡管過程驚心動魄,但結(jié)果終究是解決了麻煩。
孫鯤鵬擺擺手,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哎呀,你小子怎么這么啰嗦?都跟你說了別客氣,你是周姨的侄子,那就是我孫鯤鵬的侄子,以后在上海灘,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跟我客氣我抽你啊。”
話雖這么說,但語氣里卻透著一股親近。
趙山河心里一暖,連忙笑道:“行行行孫叔,那我就不跟您客氣了,今天您幫了我這么大忙,改天我一定擺一桌,好好請您一頓?!?/p>
孫鯤鵬聽到這話,眼睛亮了起來,樂呵的說道:“那感情好啊,不過光有好菜不行,還得有好酒。”
趙山河拍著胸脯保證道:“孫叔您放心,保證是最好的酒!我一定陪您喝個盡興,不醉不歸!”
“好,就這么說定了!”孫鯤鵬哈哈一笑,很是爽快的說道。
這時孫鯤鵬看了看時間說道:“行了小子,這邊沒事了,我也該回去了?!?/p>
趙山河猶豫了下,還是把心里的擔(dān)憂說了出來道:“孫叔,您今天把江永昌得罪得這么死,一點(diǎn)余地都沒留,我擔(dān)心他會不會事后報復(fù)您?”
孫鯤鵬聞言臉上露出極度不屑的表情,用鼻子哼了一聲,霸氣側(cè)漏地說道:“報復(fù)我?別開玩笑了,他江永昌得有那個膽子才行,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直接動我孫鯤鵬,你還是多擔(dān)心擔(dān)心你自己吧,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不敢動我很可能會把賬算在你頭上?!?/p>
趙山河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正是他所擔(dān)心的。
孫鯤鵬看出他的憂慮,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過你小子也別太害怕,既然你現(xiàn)在跟著周姨,周姨那邊肯定會有所安排。我也會派人盯著江永昌那邊,但凡他敢有什么針對你的動作,我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必然先下手為強(qiáng),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放心吧。”
有了孫鯤鵬這句保證,趙山河心里踏實(shí)了不少,感激道:“有孫叔您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p>
孫鯤鵬又用力拍了拍趙山河的肩膀說道:“行了,別多想了,趕緊回去吧,咱們回頭見。我這剛從外地回來,連口水都沒喝就被周姨一個電話派來給你擦屁股了,現(xiàn)在得趕緊去跟周姨匯報一下情況。”
趙山河連忙說道:“好的孫叔,您先忙?!?/p>
就在孫鯤鵬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有些惡趣味的猛然回頭,隨即在趙山河疑惑的眼神中,俯身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趙山河臉色陰晴不定,而孫鯤鵬說完以后就直接轉(zhuǎn)身哈哈大笑里離開了。
趙山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因?yàn)閷O鯤鵬所說的那句話是:小子,你猜剛才哪把槍是真的?
瑪?shù)?,這個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