滙年前趙山河在西安才解決姜太行的風波,從重重危機中殺出條血路,除掉姜太行從而掌控西部控股集團。
不安于現(xiàn)狀的他,想要趁著這個勢頭再進一步,正好也有周大爺這層關系,這才答應周云錦來到上海。
本想著在上海可能得慢慢適應周姨這個圈子的環(huán)境,卻沒想到老天爺根本不給他時間,這么快就遇到了這個圈子如此大的危機。
不過趙山河從來都不怕危機,危機危機,永遠都是危險與機遇并存。
當然還有那句他一直頗為認同的話:混亂是上升的階梯,沒有混亂就沒有上升的通道,沒有通道就只能死熬資歷尋找機會。
因此,此時此刻,趙山河從那股得知蘇烈出事后的寒意中緩過來后,內心居然有種莫名的興奮和期待感在悄然滋生,眼前的亂局固然兇險,但何嘗不是他趙山河真正融入這個圈子并站穩(wěn)腳跟的最佳時機?
徐家這邊執(zhí)意當反骨仔,姚家這邊裴云舒被跟蹤,蘇家這邊蘇烈車禍重傷生死未卜,除過沈家目前沒有什么狀況,江南四大家族其中三家都已出事。
再加上馮曦這邊接連兩個重大項目被攪黃,中樞資本這邊估計也被重點盯住了,很顯然對方已經不打算藏著掖著了,毫不避諱地對周姨這個圈子發(fā)起了全面兇猛的沖鋒。
瞬間危機重重,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連趙山河都替周姨感到擔心和巨大的壓力。
現(xiàn)在就看周姨怎么穩(wěn)住局面了,如果沒辦法迅速解決這些事雷霆反擊,那不管是四大家族還是背后的老爺子們,都會對周姨的表現(xiàn)和能力產生懷疑和不滿。
到那時,周姨的處境將岌岌可危。
趙山河回過神以后,立刻對著電話那頭的昆侖果斷下達指令,語氣堅決不容置疑道:“昆侖,聽著,立刻讓整個無名之輩全部行動起來,情報組織嚴密盯緊徐家那邊以及所有與他們往來密切的人,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給我匯報,行動組織抽調精銳分成兩組,一組立刻趕往南京保護好蘇烈和蘇景辰,防止再出現(xiàn)任何意外,另一組二十四小時暗中保護裴云舒,一旦發(fā)現(xiàn)他們膽敢對裴云舒動手,無需請示立刻毫不猶豫的反擊,確保裴云舒的絕對安全?!?/p>
趙山河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好了對策,思路清晰,指令明確。
畢竟他是經歷過西安那些血雨腥風磨煉過的,面對突發(fā)狀況和巨大壓力,還不至于徹底亂了陣腳,反而能迅速抓住關鍵點。
昆侖在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他沒想到趙山河在未經請示周云錦的情況下,就能做出如此清晰果斷且全面的安排,這應變能力和魄力,讓他這個老江湖都暗自點頭。
這才是一個秘密組織負責人該有的樣子。
昆侖沒有任何猶豫,沉聲應道:“明白屠狗,我這就安排下去?!?/p>
趙山河跟昆侖掛了電話以后,深吸口氣就準備出去喊顏見卿進來商量后續(xù)計劃。
畢竟顏見卿不僅是周姨的專屬秘書,更是無名之輩里面負責臥底和特殊情報的紅月,她手中的資源和信息渠道至關重要。
只是趙山河還沒走出休息室的門,手機就再次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拿出來一看,屏幕上閃爍著“孫鯤鵬”的名字,眉頭瞬間又皺了起來。
這么早,孫鯤鵬又打電話來,難道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趙山河心里一沉,做好了接收最壞消息的準備,接通了電話。
還沒等他開口詢問,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孫鯤鵬迫切甚至帶著點焦躁的聲音道:“山河,你跟周姨在一起沒有?周姨怎么不接我電話?是不是昨晚氣壞了,現(xiàn)在還沒睡醒?”
趙山河強迫自己保持冷靜,沉聲回道:“我跟周姨在公司,周姨正在辦公室里跟馮總聊重要的事情,手機可能靜音了?!?/p>
“馮曦?他大清早找周姨干什么?”孫鯤鵬非常疑惑地嘀咕了一句,顯然還不知道馮曦項目出事的情況。
趙山河沒時間跟他詳細解釋馮曦那邊的事情,直接反客為主語氣嚴肅地問道:“孫叔,你先別問這些,你這么著急找周姨,是不是你這邊又出什么事了?”
那邊的孫鯤鵬沒想到趙山河反應這么快,一下子就猜到了,不禁有些愕然,下意識地反問道:“你怎么知道出事了?”
趙山河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果然又出事了!
他就知道,孫鯤鵬這么火急火燎地找周姨,肯定不是請安問好那么簡單。
“快說,到底又出什么事了?”趙山河近乎用命令的口氣催促道,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此刻的趙山河,仿佛瞬間回到了在西安執(zhí)掌西部控股集團、運籌帷幄應對各方明槍暗箭時的狀態(tài),那股久居上位的霸氣和決斷力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電話那頭的孫鯤鵬被趙山河這突如其來的強勢氣場給震得愣了下,心里沒來由地生出絲不適感,似乎有點不舒服被一個晚輩如此質問。
但也許是因為趙山河此刻代表的是周姨,或者是他潛意識里已經認可了趙山河的地位,他居然沒有發(fā)作,而是下意識地像匯報工作一樣說道:“蘇家老大蘇烈,今天早上在南京出車禍了,聽說非常嚴重,現(xiàn)在正在醫(yī)院搶救,生死不知?!?/p>
聽到孫鯤鵬所謂的“出事”還是蘇烈車禍這件事,趙山河一直懸著的心反而落下去一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瑪德,嚇死老子了,還以為又爆出什么新的、更棘手的麻煩了!
趙山河穩(wěn)住心神,語氣恢復了平穩(wěn)后說道:“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正準備找機會向周姨匯報?!?/p>
“你已經知道了?”孫鯤鵬的聲音里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道。
這件事發(fā)生得很突然,他也是剛剛通過自己的渠道得知消息,沒想到趙山河居然比他知道得還早?
這小子,是通過什么渠道獲取信息的?
不過孫鯤鵬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他壓下心中的疑惑說道:“好,你知道了就行,我現(xiàn)在就往外灘趕,具體細節(jié)等見了面再說?!?/p>
再次跟孫鯤鵬掛了電話以后,趙山河的臉色變得更加復雜凝重。
消息已經確認,蘇烈車禍無疑,這場風暴比想象中來得更猛更快。
他調整了下表情走出休息室,并沒有直接走向正在低聲交談的黃天略和寧資,而是對著站在稍遠處,一直安靜觀察著一切的顏見卿低聲喊道:“顏秘書,你過來一下,我跟你說點事?!?/p>
顏見卿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平靜表情,聞言只是微微頷首,邁著優(yōu)雅而沉穩(wěn)的步子走了過來。
她心里清楚,趙山河這么神神秘秘地單獨找她,肯定是關于“無名之輩”那邊的事情,畢竟他們在公司明面上的交集并不多。
等到顏見卿跟著趙山河走進休息室,并且趙山河隨手將門關上后,外面的黃天略和寧資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什么事還需要避著他們?
不過,無論是顏見卿還是趙山河,身份都比較特殊,與周云錦的關系非同一般,他們雖然心中有些不快和好奇,但也不好過多詢問。
休息室里,趙山河沒有任何寒暄,直接對顏見卿說道:“紅月,剛確認的消息,蘇家老大蘇烈今早在南京出車禍,重傷正在搶救,情況危急,現(xiàn)在立刻動用你手里掌握的所有資源,嚴密盯緊徐家和蘇家的一切動靜,有任何風吹草動無論大小,必須第一時間向我匯報。”
顏見卿聽完,既沒有立刻領命,也沒有表現(xiàn)出過多的驚訝。
不知道是她對蘇烈出事這個消息感到太過震驚,還是對趙山河此刻這種帶著明顯命令口吻、甚至有些趾高氣昂的態(tài)度產生了抵觸,只見她的臉色比起剛才愈發(fā)冰冷,眼神淡漠地看著趙山河,沒有立刻回應。
趙山河看見顏見卿不為所動,心中一股無名火起。
他自認為顏見卿是因為對他個人有看法或者不愿意聽從他的指揮,當然顏見卿對誰似乎都是這樣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但在如此危急關頭,趙山河一心只想盡可能地為周姨分擔壓力,穩(wěn)定局面,他絕不允許組織內部有任何人不服從命令,影響大局。
只見趙山河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無比,一股強大的、混合著殺氣和不容置疑的壓迫感猛地散發(fā)出來直逼顏見卿。
他死死地盯著顏見卿那雙漂亮卻冰冷的眼睛,一字一頓地沉聲問道:“怎么?我是不是周姨親自任命的無名之輩負責人?我的命令,你是不是可以不聽?”
顏見卿還是第一次見到氣場如此強大、態(tài)度如此強硬的趙山河,這比他上次在無名之輩基地時展現(xiàn)出的姿態(tài)要更具侵略性和壓迫感。
也許是因為趙山河一直跟在周姨身邊,平時刻意保持低調,不搶風頭,以至于很多人都忽略和輕視了趙山河。
在趙山河這充滿壓迫感的逼視下,顏見卿竟然下意識地微微避開了他的目光,心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悸動。
她能夠感覺到,如果此刻她敢說一個不字,趙山河絕對會采取更激烈的行動。
短暫的沉默后,顏見卿收斂了那絲外露的情緒,恢復了公事公辦的語氣,微微低頭道:“好,我這就去安排?!?/p>
趙山河沒有再理會她,深深地看了她眼后,轉身便拉開了休息室的門,大步走了出去。
當他走出休息室,重新面對黃天略和寧資時,臉上那凌厲的氣勢瞬間收斂,又變回了那個看似平和、跟在周姨身邊的年輕人。
黃天略看見趙山河出來,按捺不住好奇心,湊上前兩步壓低聲音問道:“山河,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我看你和顏秘書臉色都不太對。”
趙山河并不想現(xiàn)在就把蘇家的事情告訴黃天略,黃天略畢竟主要負責的是中樞資本商業(yè)層面的事務,知道的太多可能在公司內部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于是,趙山河隨口找了個理由敷衍道:“沒什么大事。就是孫叔剛才打電話,說有點急事要當面向周姨匯報,正在趕來公司的路上。”
“哦,是老孫啊。”
黃天略恍然,也就沒有再多想。
孫鯤鵬負責的那些臟活累活本來就神神秘秘的,他們也都習慣了。
于是,他和寧資便繼續(xù)和趙山河一起,在辦公室外焦灼地等待著。
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鐘,周云錦辦公室那扇厚重的實木門終于再次從里面打開。
只見馮曦臉色鐵青地快步走了出來,他的眼神掃過門外等待的幾人,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點頭致意或寒暄,只是目光在趙山河臉上短暫停留了半秒,似乎帶著某種復雜的意味,隨后便一言不發(fā),徑直朝著電梯口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黃天略和寧資見狀互相使了個眼色,準備立刻進去向周云錦匯報工作,主要就是想說說趙山河剛才提到的那個應對策略。
收縮戰(zhàn)線,穩(wěn)固現(xiàn)有項目,提防被人針對。
然而他們腳步剛動,趙山河卻搶先一步,側身擋在了辦公室門口,對著兩人略帶歉意但態(tài)度堅決地說道:“黃總寧總,不好意思,我有點極其重要的事情必須立刻向周姨匯報。”
說完,不等黃天略和寧資反應,他便迅速轉身走進了辦公室,并且順手將辦公室的門再次關上。
這個行為讓黃天略和寧資都愣在了原地,兩人臉上都露出了詫異和明顯的不悅之色。
趙山河這是什么意思?
這未免也太不把他們這兩位核心高管放在眼里了吧?
趙山河此刻卻顧不上去理會門外兩人的感受。
他走進辦公室反手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視線和聲音,這才快步走向坐在寬大辦公桌后,眉頭緊鎖面色凝重如水的周云錦。
這也是趙山河第一次真正走進周姨在中樞資本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面積很大,但裝修風格卻異常簡潔、冷峻,充滿了現(xiàn)代感。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浦東繁華的天際線,室內以黑白灰為主色調,線條利落,沒有任何多余的、繁瑣的裝飾品,寬大的黑檀木辦公桌上除了電腦、電話和幾份文件,再無他物,整潔得近乎苛刻。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辦公室墻上掛著的幾幅裝裱精致的字畫,那并非什么古玩名畫,而是幾幅筆墨酣暢淋漓的書法作品。
內容也無非是從善如流、守拙歸真、大象無形之類的詞句,但真正讓趙山河眼角微跳內心震撼的,是那落款處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那幾個名字,任何一個拿出去,都足以在政商兩界引起地震,那是曾經站在這個國家權力巔峰圈層的大人物。
這些字掛在這里,無聲卻勝似有聲地彰顯著這間辦公室主人背后那深不可測的恐怖人脈和能量,只是趙山河此刻根本顧不上細細觀察和品味這些。
他快步走到辦公桌前,迎著周云錦那帶著詢問和壓力的目光,語氣沉重地匯報道:“姨,剛剛確認的消息,蘇家出事了,蘇烈今天清晨在南京遭遇嚴重車禍,傷勢極重,目前仍在搶救中,情況很不樂觀?!?/p>
當趙山河說出這個消息的瞬間,周云錦原本就凝重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徹底凝固,仿佛覆蓋上了一層寒霜。
她的眼神變得極其銳利和冰冷,一股比昨晚聽聞徐正則逼宮、比剛才聽到馮曦項目被狙時更加可怕的低氣壓從她身上彌漫開來,讓整個辦公室的溫度仿佛都驟降了幾度。
她就那么死死地盯著趙山河,嘴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久久沒有說話,似乎在消化這個極具沖擊力的消息,又像是在極力壓制著內心翻騰的滔天怒火。
趙山河站在桌前,清晰地感受到了周云錦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幾乎令人窒息的威壓和寒意,比他以往任何時刻感受到的都要強烈。
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頂著這股壓力,繼續(xù)補充道:“我已經以無名之輩負責人的身份,下令讓昆侖和紅月調動所有資源,嚴密監(jiān)控蘇、徐兩家的所有動靜,另外,孫叔那邊也得知了消息,他正在趕來公司的路上?!?/p>
辦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窗外遠處隱約傳來的城市噪音,反而更襯得室內的氣氛壓抑得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短短十幾秒,但對于趙山河來說卻仿佛過了幾個世紀,周云錦才仿佛從極度的震怒和冰冷的算計中緩緩回過神。
她沒有絲毫猶豫,迅速而清晰地做出了一系列安排,語氣冰冷而果決道:“告訴孫鯤鵬,不用來公司了,讓他立刻趕往南京,親自坐鎮(zhèn)蘇家,我稍后會親自給蘇家老爺子打電話。”
趙山河立刻應道:“好!我這就通知孫叔?!?/p>
周云錦緊跟著再次開口,語速更快,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道:“通知阿忠和顏見卿,跟我去趟北京?!?/p>
周姨要去北京?!
趙山河瞬間明白了,周姨這是要開始反擊了,而且看樣子,反擊的力度和層級將會超乎想象。
她此行北京肯定去尋求背后那幾位老爺子的全力支持和授權,甚至是為可能帶來的震動提前打好招呼。
無論是哪種,都意味著,一場真正的、更高層面的風暴即將被掀起。
想到這里,趙山河只覺得一股熱血涌上心頭,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踏前一步,目光堅定地看著周云錦,語氣懇切而堅決地說道:“姨,我陪您一起去!”
誰知道,周云錦卻緩緩地搖了搖頭,她的目光如同深潭,直視著趙山河,語氣不容商量道:“不用,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
趙山河愣了下,有些不明白周姨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還有什么事情比陪她去北京更重要?
就在趙山河疑惑之際,周云錦盯著他無比清晰卻帶著千鈞重擔般地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在我從北京回來之前,由你全權坐鎮(zhèn)上海,負責協(xié)調和處理所有事務?!?/p>
當聽到周姨這個石破天驚的安排時,趙山河只覺得大腦嗡的一聲,仿佛有驚雷在耳邊炸響。
由他坐鎮(zhèn)上海?
負責所有事務?
這壓力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