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太后覺得似曾相識。
一時間,吶吶不敢言,垂眸飲茶,腦子里瘋狂思索,她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仲景雲(yún)手中,以至于讓他上門來。
見對方不敢出聲,仲景雲(yún)心情不愉,重重把茶杯擱置在桌面上,瓷器撞擊木頭的沉悶聲,響徹耳邊。
太后被這突如其來巨響,嚇得一激靈,扭頭看過去,強(qiáng)裝鎮(zhèn)定不悅問道:“皇上這是哪來的火氣,跑到哀家跟前撒?”
“哀家不管怎么說,都是皇上名義上的母后,于情于理,都不是皇上撒火的對象,還請皇上明辨是非?!?/p>
強(qiáng)詞奪理。
不得不說,太后的心理素質(zhì),是過關(guān)的。
也是,能過五關(guān)斬六將,奪得“桂冠”,豈能是等閑之輩?
仲景雲(yún)眉頭微挑,上揚的嘴角恰到好處,眸中笑意森然,令人瞧了感到不寒而栗:“母后說的是,朕知曉了。”
“今日,過來是有一事不明,想要向母后請教?!?/p>
辨不清喜怒聲音,陰沉的臉色,壓迫感十足的氣勢,落在太后眼中,不免有些緊張。
想到自己所為,太后不敢硬剛,只得捂頭裝?。骸鞍Ъ疑碜硬贿m,皇上若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聊?!?/p>
等這茬過后,她定能想出對策。
都怪奴才們笨手笨腳的,竟然真的重傷程貴人,她不是說,只是做戲,不許真?zhèn)藛幔?/p>
蠢的要死,一點腦子都沒有,這樣的奴才,怎么安排的?
太后此時又急又怒,若非立場不對,她恨不得親自賜死皇后,好扶持自己的人上位,可惜仲景雲(yún)不是個好糊弄的。
都怪先皇后魅惑君主,死后也不安分,勾得先帝,為她魂牽夢繞,獨寵她所生之子。
先帝還怕自己這個繼后生子,有恐會對仲景雲(yún)這個孽種產(chǎn)生威脅,直接給她灌絕嗣湯,避免仲景雲(yún)兄弟日后兵戎相見。
見太后又來這招,仲景雲(yún)不屑嗤笑:“太后這招,朕在兒時就曾見過?!?/p>
“您不擅長做戲,朕建議您找?guī)讉€戲子來教教您,以免您裝病的時候,眉眼亂動,什么都擺在明面上,又蠢又愛裝?!?/p>
“父皇不吃這套,朕也不吃,程貴人和您同出一脈。”
“您怎么忍心折騰她?若是一著不慎,弄掉程貴人腹中龍?zhí)?,落個滿盤皆輸?shù)南聢?,您甘心??/p>
說來,太后年歲和他相當(dāng),跟父皇更是祖孫輩,若非程氏一族有大功,封無可封,父皇怎會同意把人納入后宮?
這話堵住太后的嘴,她連頭都不敢抬,但還是嘴硬辯駁:“皇上說什么,哀家聽不懂?!?/p>
“程貴人和哀家同出一脈,哀家怎會對她動手?”
“對程貴人動手,于哀家有什么好處?且哀家已貴為太后,皇上后宮嬪妃和子嗣,同哀家有何干系?”
“對她們動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哀家怎會做?”
不會的,她和程貴人同出一脈,程貴人不會背刺自己的。
一榮俱榮一瞬俱損的道理,程貴人定能明白,此事,是她交給貼身嬤嬤,自己陪嫁宮女去做。
嬤嬤的能力,她最清楚不過,怎會出現(xiàn)紕漏?
還恰到好處的被仲景雲(yún)抓住把柄?
肯定是仲景雲(yún)沒有證據(jù),跑她跟前來,想要詐她的話。
穩(wěn)住,自己是太后,仲景雲(yún)不敢對自己如何。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p>
剛說完這話,仲景雲(yún)立即從袖子里掏出證詞,拍在桌面上:“母后好好瞧瞧,這里面的字眼可還熟悉?”
“您可知,謀害皇嗣,謀害宮妃的罪名有多重?”
“誅九族是最終的下場,朕想,母后應(yīng)該不愿程氏九族,來當(dāng)朕的磨刀石吧?”
說著,仲景雲(yún)松了松自己緊繃的身子,懶懶往后一靠,斟茶自飲,隨即漫不經(jīng)心道:“朕的耐心有限,母后別賭帝王心軟,更別賭朕的劍,是否鋒利?!?/p>
“朕不是父皇,同您并非親生母子,之間毫無血緣關(guān)系,程氏,于朕而言,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臣民?!?/p>
“實在是因為,朕手中能用的能臣義士,實在是太多了,母后已經(jīng)踩在朕底線?!?/p>
聞言,太后如臨大敵,額頭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瞳孔一震,面如紙白,嘴唇都在哆嗦,雙手不自覺捏緊證詞。
心臟宛如被人用手使勁攥住,血液不通,氣息不穩(wěn)。
顫抖的聲音透著惶恐不安,終究還有一口不甘,強(qiáng)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成王敗寇,皇上就說想讓哀家如何?”
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益。
今日仲景雲(yún)進(jìn)門,沒有喊打喊殺,那便說明,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從不會后悔自己所為,就是托付錯了人,落下把柄,沒能處死皇后。
仲景雲(yún)斜眼看著她,嘴硬的樣子,同她父親還真是如初一轍。
一樣令人討厭,蠢而不自知,仗著功勛倚老賣老。
“父皇仙逝良久,想必母后也念了,何不如去陪陪他老人家?”
他仲景雲(yún)跪天跪地,跪祖宗先輩,跪父母,未了,還得跪一個同自己年歲相當(dāng)?shù)呐恕?/p>
喚她專屬自己母妃的稱呼,礙于孝道,逢年過節(jié),面子工程還是要做一做的。
可若是太后薨了,這天底下,還有誰有資格受他一拜?
他的皇后,同他共享江山,做到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為了杜絕這種事情再次發(fā)生,那便從源頭扼殺住,鏟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結(jié)仇了,還要猶豫心軟留下,不是為日后埋下禍根是什么?
他的皇后,豈能容她人欺辱冒犯?
哪怕是太后也不行。
那可是他明媒正娶,三十六臺大轎,抬進(jìn)門,奉先皇之命,拜的是天地祖宗。
仲景雲(yún)的話,過于駭人聽聞。
太后不可置信瞪圓雙眼看著他,紅了眼眶,又氣又怒,為自己叫屈:“哀家罪不至死,且,哀家可是皇上的母后。”
“不管是名義上也好,哀家終究是皇上長輩,您怎可賜死哀家,這若是傳出去,豈不叫人貽笑大方?”
“再說了,皇后未曾受到一點印象,程貴人同她腹中皇子,也好端端的,皇上為何要對哀家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