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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三百零二章 天命何屬?

    第4385章天命何屬?將至黎明之時,瑟瑟涼風(fēng)吹過,雨水落下,起初還只是細密的雨絲隨風(fēng)飄蕩,但雨勢逐漸增大,淅淅瀝瀝充沛綿密,落在身上很快將衣物浸濕、打透,再被冷風(fēng)吹拂,寒意徹骨。o,5o2?4~?看書μx免?費\閱¨讀μ這大抵是今年的最后一場雨水,來的卻有些不合時宜……長安城南明德門外,程咬金一身盔甲,摁著腰間橫刀站在臨時搭建的雨棚下,蹙眉看著戰(zhàn)場上一隊隊潰兵被鄭仁泰指揮的鄭氏私軍俘虜,而后驅(qū)趕至圜丘一側(cè)的空地上看押,最終目光穿透越來越密的雨絲,落在燈火輝煌的明德門城樓之上。明德門上的叛軍根本無法抵擋薛劉鄭聯(lián)軍的猛攻,很快易手,劉仁貴率領(lǐng)水師入城,追殺潰兵,形勢一片大好。雨水打在雨棚上噼哩叭啦的響聲,卻擾亂了程咬金的心神。為何要在此時降下這樣一場雨水?右屯衛(wèi)有火器助陣,戰(zhàn)力傲視天下,以之進攻自是無堅不摧,賴以防守更是固若金湯,當(dāng)初大斗拔谷一夫當(dāng)關(guān),吐谷渾十年生息集聚的剽悍騎兵決死沖鋒未能越雷池半步,時至今日,縱然叛軍再是人多勢眾怕是也不能攻陷武德殿。不僅僅在于火器的威力,更在于右屯衛(wèi)對于火器的操作、運用,乃至于針對火器而衍生出來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都堪稱獨步天下。然而現(xiàn)在這一場大雨,卻給武德殿固若金湯的防御帶來一絲不可測的危險。水克火,既然是“火器”,必然怕水,無論火槍還是震天雷都受到雨水天氣的制約,威力大打折扣,相對來說火炮的影響小一點,但一場戰(zhàn)斗之中火炮又能有幾門、能打出幾發(fā)炮彈?更別說武德殿周邊的地形、建筑嚴重制約了火炮的威力……本是李承乾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的局面,因為這場大雨驟然之間出現(xiàn)變數(shù),尤為重要的是這樣一場關(guān)于國祚皇位之爭,必將受到上蒼感應(yīng),此時降下大雨,難道蘊含天意?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人間帝王天命所歸,自然受到上蒼之屬意,若無天命在身,縱然如項羽一般王霸蓋世、氣沖霄漢,一樣要落得十面埋伏、烏江自刎……牛進達與程咬金相交莫逆,二十余載相互扶持、情同手足,對于彼此自是無比熟悉,此刻見到程咬金站在那里定定的望著雨幕出神,且臉上神情變幻,心里便咯噔一下。咸(魚[ˉ看?書¥·追?-+最新!章′節(jié)2他上前站在程咬金身邊,低聲問道:“大帥,可是有何不妥?”對于這個可以在沖鋒之時將后背交付、臨死之時可以托妻獻子的老部下,程咬金自然毫無隱瞞:“這場雨有些不妥?!迸_M達莫名其妙:“秋日雨水本就多,現(xiàn)在即將入冬,更是雨水頻繁,不過這場雨水之后氣溫迅速下降,過個十天半月,怕是就要下雪了?!背桃Ы鹦表伺_M達一眼,哼了一聲:“愚蠢!”牛進達不滿,諷刺道:“莆田之下就你聰明是吧?你既然那么聰明,為何沒有成為宰輔之臣,也未曾見得有什么傳世詩詞妙手得之,更別說著書立說傳諸后世……”“放屁!”程咬金惱羞成怒,叱道:“聰明人不一定要會念書,會念書的也不一定是聰明人,老子天資聰穎、才思敏捷,聰明勁兒沒放在念書上罷了,否則當(dāng)世大儒之中未必沒有一席之地。”牛進達:“嘔。”程咬金擺擺手,不屑道:“你這頭奔牛腦子不好使,跟伱說這些就是對牛彈琴?!薄皠e貧嘴了,到底為何心事重重的模樣?”牛進達從未見過這般厚顏無恥之人。程咬金嘆了口氣,目光再度投注到雨幕之中的明德門城樓,低聲道:“這場大雨勢必影響右屯衛(wèi)的火器威力,當(dāng)右屯衛(wèi)沒有火器為憑恃,能否抵得住尉遲恭、李道宗、以及入城的山東私軍輪番猛攻?”牛進達想了想,搖了搖頭:“怕是很難,若沒有火器的威力,任是右屯衛(wèi)再如何剽悍,一樣雙拳難敵四°”繼而他面色驟變,瞪著程咬金,驚詫道:“你該不會是又改主意了吧?你可別忘了李靖還坐擁數(shù)萬東宮六率坐鎮(zhèn)春明門外,只需他率軍入城,與右屯衛(wèi)匯合,尉遲恭也好李道宗也罷,怕是都難逃兵??!咱們之前已經(jīng)得罪了陛下,縱然陛下寬宏既往不咎,但晉王可不是那般恢弘大度,即便咱們現(xiàn)在重新投靠晉王那邊,也未必得到善待!”簡直不可思議,這程老黑瘋了不成?先是屬意晉王,故而對陛下的詔令視而不見,接著效忠陛下對晉王反戈一擊,現(xiàn)在居然還想改弦更張,重投晉王陣營?如此朝秦暮楚、反復(fù)橫跳……與那“三姓家奴”何異?程咬金松開腰間橫刀刀柄,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李靖只能待在春明門,他不敢妄動半步?!倍蟊持?,望著雨幕沉默不語。牛進達連連跺腳,很是煩躁:“這如何使得?勝敗乃兵家常事,縱然站錯隊,也自去承擔(dān)后果就好,榮辱無謂、生死何懼!但若為了勝利反復(fù)無常,豈不成了逐利小人……罷罷罷,反正總是你說了算,你說如何,那便如何?!鄙袂檎Z氣即位郁悶。這么多年與程咬金一道沖鋒陷陣、建功立業(yè),固然其間程咬金屢屢施展詭計,可畢竟立場堅定,故而諸多功勛那也是實至名歸,頗受天下人稱頌。何曾有過這般反復(fù)無常、左右橫跳?程咬金不搭理牛進達,這么多年袍澤之情、生死與共,他知道只要自己作出決定,每一次牛進達都會無條件的遵從執(zhí)行、奉行不悖,這一回也不會例外。他在心底權(quán)衡良久,卻遲遲不能做出決斷……“薛萬徹現(xiàn)在何處?”牛進達道:“薛萬徹懶得入城追繳潰兵,正率軍駐守明德門,鄭仁泰帶著其私軍暫時于安化門一帶修整,唯有劉仁貴率領(lǐng)其麾下水師兵卒入城?!背桃Ы瘘c點頭,嘆氣道:“這是在防著咱們啊。”牛進達遲疑一下,悶聲道:“那不是很正常么?誰叫咱們立場不堅、朝三暮四,換了咱們也不放心這樣的人走在咱們身后,必然加以防備。”薛劉鄭聯(lián)軍現(xiàn)在徹底分開,一部入城剿滅潰兵,順便支援太極宮,一部駐守明德門防備程咬金,另外一部也不受信任,但較之程咬金略微強上一些,正好作為防御程咬金的輔助……三支軍隊分工明確,將明德門守的鐵板一塊,根本沒有程咬金背刺的余地。也就是說,即便現(xiàn)在程咬金改弦更張,放棄李承乾投入晉王陣營,也很難有所作為。他不明白程咬金究竟在糾結(jié)個啥?程咬金橫了牛進達一眼:“你懂個屁!”牛進達:“……”智商不行就要遭受歧視對吧?他轉(zhuǎn)身就走:“你想怎樣就怎樣,只不過要將弟兄們的生死前程放在心上?!背桃Ы鹂粗_M達走遠,嘖嘖嘴,罵了一句:“娘咧!”若非為了跟隨他對年那些生死弟兄的前程,他何至于這般糾結(jié)憂愁?軍中這些老弟兄既是他的底氣、根基所在,確保他始終能夠權(quán)勢不減、地位崇高,但有些時候卻也成為他的負擔(dān)。弟兄們信任他,將身家性命都交托于他,他又怎能自私自利只為了自己的前程?他只是想站隊在勝利者一方,又有什么錯呢?不管陛下坐穩(wěn)皇位還是晉王逆襲成功,最根究底都是太宗皇帝的兒子,他程咬金既沒有不忠,更沒有不義,怎地就朝秦暮楚、反復(fù)橫跳了?這老牛仗著自己腦子不好使,將所有責(zé)任都推給他這個主帥,簡直無恥之極……劉仁軌將崔信留下駐守春明門的叛軍擊潰,占據(jù)春明門,而后便率領(lǐng)麾下水師兵卒自城門大舉進入長安城,然而等到他進入城內(nèi),便見到往昔繁華的長安城烽煙處處、潰兵橫行,沿著朱雀大街兩側(cè)的里坊亂糟糟一片,無以計數(shù)的潰兵橫沖直撞,砸開朱門大宅,放肆擄掠,儼然一片末日景象。劉仁軌面沉似水,沉著下令:“以旅為單位,各自旅帥率領(lǐng)麾下兵卒沿街一個一個里坊向前推進,凡是擄掠燒殺之潰兵命其繳械,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軍中司馬負責(zé)安撫城中百姓,定要聲明吾等乃水師部隊,奉皇命入京勤王,保護城中百姓安全!”“全軍上下,不可擅取百姓一針一線,縱有百姓簞食壺漿,亦要堅定回絕!”當(dāng)初劉邦入咸陽,于城中百姓“約法三章”,殺人者要處死,傷人者要抵罪,盜竊者也要判罪,于是秋毫無犯,盡得民心,劉仁軌只需有樣學(xué)樣,便可以彰顯水師的嚴明軍紀,得到長安百姓、達官顯貴的支持??梢詾樗蟮恼紊姆e累充足的資本……“中軍隨吾沿著朱雀大街推進,前往承天門!”“喏!”數(shù)千水師如狼似虎的水師兵卒以旅為單位,迅速涌入各處里坊,將其間正在擄掠燒殺的潰兵或繳械、或剿滅,快速恢復(fù)長安城的秩序。劉仁軌則刷領(lǐng)三千中軍,沿著朱雀大街向北挺進,與崔信剛剛組織起來意欲阻止?jié)⒈鴵锫娱L安的山東私軍直接碰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