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無奈嘆氣,苦笑道:“才人,奴婢可真是拿您沒法子?!?/p>
她把虞江尋攙扶了起來,坐在榻上,小聲說:“只是這件事不可暴露了,您可千萬小心別說漏了嘴?!?/p>
虞江尋魂不守舍地點(diǎn)頭。
此時(shí),金鑾殿內(nèi)。
蕭胤撐著額頭,目光沉沉地盯著桌上的奏折。
周盛海以為蕭胤是被這些奏折擾得煩不勝煩,在一旁小心地說:“陛下辛勞,不如歇歇喝口茶吧?!?/p>
他沒有應(yīng)聲,只隨手接過了周盛海遞過來的茶水,卻不喝,始終蹙著眉,默默沉思著。
周盛海有些納悶。
不知過了多久,蕭胤忽然低低喚道:“周盛海?!?/p>
“奴才在。”
“朕昨夜是翻了虞才人的牌子吧?!?/p>
周盛海一愣,下意識(shí)地以為蕭胤忘記了,笑道:“陛下是忙糊涂了,昨夜就是虞才人侍寢?!?/p>
蕭胤聽罷,輕嘖了一聲。
“不對(duì)?!?/p>
“奴才親眼瞧見,昨晚的鳳鸞春恩車,接的人就是虞才人吶。”
蕭胤像是陷入了某種難以掙脫的圈套。
他分明翻了虞才人的牌子,可是自己不確定是否真的寵幸了她。
記憶有些模糊,好似是有,又好似沒有。
可今晨起來時(shí),他們兩人散亂的衣襟卻是真的。
虞江尋身上的紅痕暫且沒有消下去。
他突然感到一陣頭痛,閉了閉眼,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出第一晚虞江尋隔著層層的帷幔,展示出的那一道道曼妙的曲線。
的確是美極了,帷幔朦朧,反倒帶給他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受,更添一絲韻味。
月色朦朧,人也朦朧。
他的心有些亂了,這奏折看著看著,就仿佛嗅到了那陣香氣。
獨(dú)屬于虞江尋的香氣。
他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緊緊擰著眉,忽然懂了自己為何這般難受。
虞江尋于他而言,好似從未真正得到過。
心像是蒙上了一層紗,有人在隔著這層紗撓癢癢,他無論如何都沒法揭開這層紗。
蕭胤許久不動(dòng),周盛海在一旁疑惑地看著他,不斷揣測(cè)著圣心。
“陛下,現(xiàn)在可要傳喚虞才人?”
他試探地問了一句。
蕭胤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悠悠道:“今日心情煩躁,有美人相伴在側(cè),倒是能減少些許煩躁之意?!?/p>
這話說的就格外明顯了,周盛海笑了笑,忙出去尋了個(gè)小太監(jiān),道:“去請(qǐng)虞才人過來?!?/p>
消息傳回毓秀宮時(shí),虞江尋的眼睛還紅腫著。
茯苓聽罷,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連忙接來一盆冷水,虞江尋用冷水凈面,稍稍緩解了一番,內(nèi)心忐忑不安。
蕭胤見她見得如此頻繁,遲早會(huì)露餡......
而且,好端端的,為何要召她去金鑾殿,難不成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
茯苓不知道虞江尋忐忑的心情,連忙挑了兩件衣裙,讓她擇選。
一條格外規(guī)矩,淡紫色的花紋,清麗淡雅。
另一條則稍顯張揚(yáng)些,腰身裁剪得格外貼合,將纖腰勾勒出來,刺繡不算精細(xì),卻也別致。
虞江尋選了第二條,不過是稍稍涂抹口脂,隨意挽發(fā),已然格外嫵媚撩人。
她一路走去,白日的金鑾殿格外肅穆,殿外站著數(shù)不清的侍衛(wèi)與太監(jiān)。
她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鼓起勇氣走了進(jìn)去。
寬闊明亮的金鑾殿內(nèi),蕭胤正坐在高位,面前一本本奏折擺著,他卻無心去看。
虞江尋走進(jìn)來后,蕭胤眼前一亮,隨后等待她福身行禮。
周盛海都忍不住悄悄打量了兩眼。
才見了兩面,就能惹得蕭胤如此牽腸掛肚,著實(shí)不簡(jiǎn)單。
蕭胤招招手,問:“會(huì)研墨嗎?”
虞江尋曾經(jīng)常為蕭承熙研墨,自然是會(huì)的。
她輕聲道:“嬪妾只怕不熟練......”
“無妨,你會(huì)就好?!?/p>
說罷,虞江尋迎著他的目光,緩步走了上去。
她剛剛站定,蕭胤看了她兩眼,問:“眼睛怎么腫了?”
虞江尋眨眨眼,有些慌張地低斂著眉眼,蕭胤見狀,反倒更懷疑了。
帝王多疑,虞江尋無奈,只得堂而皇之地做了個(gè)堪稱輕佻的舉動(dòng)。
她伸手將蕭胤手中的一本奏折抽離,輕飄飄放在桌上,隨后上半身俯了過去,紅唇湊近了蕭胤的耳畔。
她神態(tài)嬌媚,臉頰處浮現(xiàn)出兩片云霞,明明做著格外大膽的動(dòng)作,偏又羞得不敢看人。
虞江尋低聲說:“昨夜,嬪妾哭了許久,所以雙眼有些發(fā)腫。”
蕭胤一愣,她的熱氣噴灑在耳邊,渾身頓時(shí)發(fā)麻。
沒等蕭胤反應(yīng),虞江尋迅速站直了身子,笑盈盈地盯著蕭胤。
蕭胤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忍住打趣道:“耳根子紅成這樣了,竟然還敢這么和朕說話?!?/p>
虞江尋抬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嗔怪道:“陛下非要問,嬪妾不得不回答?!?/p>
蕭胤輕聲笑了,心情莫名好了許多。
他示意虞江尋研墨,只是方才被她丟在桌上的奏折又被蕭胤拿了回來,邊看邊問:“你的舞跳得不錯(cuò),后宮里似乎沒幾位能比得過你的。”
“陛下謬贊,其實(shí)是因?yàn)閶彐孕〖抑胸毧?,所以嬪妾的性子要比旁人還堅(jiān)毅些,后來得知有機(jī)會(huì)入宮見到陛下,所以便不分晝夜地跳......”
“原來是這樣,你為了朕能注意到你,私底下努力了那么久啊?!?/p>
蕭胤挑著半邊眉毛,可是神情平淡。
于他而言,身邊數(shù)不清的人都是為了他在辛勤付出著。
且不說后宮的妃嬪,單是現(xiàn)在站在金鑾殿內(nèi)服侍他的奴才宮女,一站就是一整天,誰都會(huì)累。
虞江尋的這番話沒能引起他的絲毫心疼。
她也不氣餒,笑道:“嬪妾是努力,卻不覺得辛苦,一個(gè)人總要有些價(jià)值,嬪妾跳舞,也不只是為了取悅陛下。”
“哦?”
這說法倒是新鮮。
“嬪妾自己也喜歡跳舞,除了跳舞外,彈琴也喜歡,做這些事情能打發(fā)時(shí)間,嬪妾的心情也會(huì)變好。”
蕭胤很贊同這番話,他身邊的女人一輩子都只為家族的榮耀而活,他一問旁人為何要做某件事,得到的回答永遠(yuǎn)都是那般阿諛奉承。
左不過就是說因?yàn)樗矚g,總之都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