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江尋只覺得呼吸不暢,面頰桃紅,眼神卻沒有絲毫的恐懼,倔強地看著蕭承熙。
她這副任人宰割的脆弱模樣,實在容易讓人心神蕩漾。
他先是恍惚了一瞬,隨后松開了手。
虞江尋渾身虛脫,跌坐在地。
她倒在蕭承熙的腳邊,白皙肩頭微露,伸出手輕輕扯著他的蟒袍。
蕭承熙并不打算拉她起來,就這么低頭看著她,道:“看來不該這么早就把迷香給你。”
說罷,他不顧虞江尋拉扯他衣袍的手,用力一扯,隨后往里走去。
很快,他就找到了一碗可疑的水。
他先是將水倒了去,隨后把那一罐膏藥塞進了袖口。
做完這些,一轉(zhuǎn)身,虞江尋不知何時又站在了他身后。
蕭承熙蹙著眉,毫不掩飾眼底的煩躁之意,錯開身子就想離開。
“別走!”
虞江尋整個人撲了上去,從他的身后抱住了他。
“殿下,奴婢不相信您對我沒有一絲絲的動心,難不成這迷香也不起作用嗎?!”
似乎是怕蕭承熙把她的手拿開,她說的格外快:“否則您的身邊怎么會只有我一人能貼身服侍?奴婢的整顆心都是您的,只要您喜歡奴婢,奴婢就會......”
“住口!”
蕭承熙輕聲呵斥。
“把你的衣裳穿好,你若是還這樣,日后我不會踏進這寢殿一步?!?/p>
虞江尋不甘心地死死咬著唇,她一不做二不休,竟就要這么把外衫褪去。
蕭承熙聽到了身后的衣物摩挲聲,自然是清楚她做了什么的。
身后春光乍現(xiàn),他卻不肯轉(zhuǎn)頭,冷冷道:“你方才說,孤的身邊只有你一人貼身服侍?明日孤便讓你看看,這個位置,是誰都行?!?/p>
虞江尋難以置信地死死盯著他的后背,企圖找出他會如此絕情的緣由。
“不,這個位置只能是奴婢一人的,五年了都是奴婢,不會再有別人了?!?/p>
蕭承熙一言不發(fā),甚至沒有丟給她一件衣袍,匆匆離開了這充滿異香的寢殿。
虞江尋緩慢地為自己裹上衣衫,走到銅鏡面前。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回想起蕭承熙說她的容貌是后宮中獨一份的美艷。
既然如此,為何他不心悅自己呢?
夜間的風(fēng)微涼,她將窗子打開,異香漸漸散去,只余留她一人在這冰冷的宮殿內(nèi)坐著,明燭熄滅,唯有晚風(fēng)能輕柔地擁抱她。
她犯了這么大的錯,按理來說,第二日是不許她出寢殿的。
可是蕭承熙什么話都沒有說,殿外的宮女也沒有阻攔她。
不知為何,回想起昨晚蕭承熙說的話,虞江尋便隱隱有些不安。
她去了蕭承熙的書房,時辰尚早,剛好是他下朝回來的時候。
蕭承熙只要下了早朝回來后,心情便有些陰翳,旁人不敢在這種時候上前,生怕觸了太子殿下的怒火。
虞江尋很早之前就有所察覺了,也只有她一人敢上前服侍蕭承熙更衣。
每到這種時候,她都會服侍得更加細致。
每每注視著他深沉的眼眸,她便總覺得蕭承熙的眼神中涌動著些許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猜測,是因為蕭承熙在朝堂上見到了陛下。
想著想著,虞江尋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她走到書房外,今日竟無人在門外守著,她直接將門推開。
隨著清晨的陽光傾瀉進去,虞江尋第一眼就看到了蕭承熙的身邊站著個宮女。
她的瞳孔瞬間縮緊。
蕭承熙身上還穿著朝服,一旁的宮女踮起腳尖,整個人幾乎要貼在他的身上。
他配合地仰起了頭,宮女解開了他的衣袍,剛要放在旁邊,一扭頭就看到了呆滯在門口的虞江尋。
蕭承熙微微偏頭,盯著她那茫然的眼眸,喚道:“阿芷,繼續(xù)?!?/p>
阿芷是那宮女的名字。
宮女連忙走了過去,跪在他的腳步,為他解開了腰間的束帶。
隨后,她又拿起常服,蕭承熙伸出手臂,兩人湊得越來越近。
他含笑低頭看著在自己面前的宮女,柔聲道:“你第一次服侍孤,做得不錯?!?/p>
阿芷羞澀一笑,低頭環(huán)住了他的腰身,為他仔細系好了束帶。
虞江尋仍然站在門口,她的雙腿僵硬得沒了知覺,五臟六腑都在此刻破碎了一樣。
蕭承熙稍抬眉眼,虞江尋那濕潤的雙眼就這么猝不及防地撞進了蕭承熙的眼里。
他微微蹙了眉,剛要開口說什么,虞江尋自顧自地轉(zhuǎn)身走了。
她離去的步伐飄忽,雖然只有個背影,卻怎么看都覺得狼狽。
阿芷看著虞江尋離開的方向,輕聲問:“殿下,姑娘這是怎么了?”
蕭承熙張了張嘴,道:“算了,你不用在意?!?/p>
虞江尋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寢殿,兩個宮女還站在那里,見到虞江尋回來了,正想開口說話,忽然被她撲在了肩頭。
宮女一愣,隨后感受到肩頭一片濕潤。
虞江尋知道,這兩個宮女也是蕭承熙身邊的人,她們?nèi)杖照驹谶@里,不過是為了監(jiān)視著她罷了。
可是虞江尋實在找不到旁人能讓她靠著哭泣了。
只要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會不自主地浮現(xiàn)方才的場景。
原來蕭承熙也是會對別人笑的,原來她的位置真的可以被隨意取代。
隨便一個宮女都可以。
她的心被人生生剪去一塊,汩汩流著鮮血,實在是痛。
看著虞江尋哭得如此可憐,兩個宮女終究有些不忍心,猶豫半晌,還是抬起手拍了拍她單薄的脊背。
“你們說,太子殿下為何要這樣?”
她們啞口無言,只能干巴巴地安慰:“殿下做什么,一定都是有他的道理的,姑娘別太傷心了。”
“這兩日我總是在找理由,我在心里一遍遍為殿下解釋,可是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何突然就變成這樣了?為何要如此對我啊......”
聽到虞江尋傷心之時的口不擇言,兩個宮女連忙攙扶著她走了進去。
她又回到了這座冰冷華麗的牢籠。
虞江尋躺在榻上,蜷縮成一團,死死閉著眼睛,只想讓自己快些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