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露水深重,您身子金貴,小心著了風(fēng)寒?!?/p>
虞江尋果真輕咳了兩聲,搖頭說:“沒關(guān)系的,我也只是想為陛下做點(diǎn)什么,不能只一味地享受陛下對我的好?!?/p>
茯苓在一旁心疼地說:“您大清早的過來忙活了半晌,一會兒回去了就得去瑤華宮請安,昨夜本就睡得晚,奴婢瞧著您眼下都烏青一片了?!?/p>
蕭胤神情復(fù)雜地看向那道纖細(xì)的背影,半晌后抬步走了過去。
虞江尋像是毫無察覺一般,捧著手里的瓷瓶,興奮地說:“采了這么久,終于有小半瓶了?!?/p>
她后退一步,本想遞給茯苓看,沒想到就這么猝不及防地撞到了蕭胤身上。
眾人皆是一驚,連忙下跪行禮。
虞江尋神情茫然,看見蕭胤的那一瞬間,也連忙福身行禮。
蕭胤此時(shí)心疼她還來不及,連忙伸出雙手,將她攙扶了起來。
“你怎么如此傻?”
他柔聲說:“這露水每日清晨有這些奴才去采,何必你親自動手?”
“陛下怎么在這里......”
她連忙低聲解釋:“嬪妾采的露水,代表的是嬪妾的一片心意......”
話還沒說完,她忽然咳了兩聲,整個身軀都在顫抖著。
“咳咳......和別人采的,自然是不一樣?!?/p>
蕭胤不由得皺起了眉,打量著她的一身衣裙,語氣中帶了責(zé)備。
“你還不知道要多穿一些么?若是著了風(fēng)寒可怎么是好。”
虞江尋有些無措地望著他,憋著嘴道:“嬪妾沒想到這些......”
蕭胤轉(zhuǎn)頭看向周盛海,道:“你現(xiàn)在快回去,將朕的披風(fēng)拿來。”
周盛海連忙小跑著回去,這里離得紫宸殿不遠(yuǎn),他一路氣喘吁吁,將披風(fēng)帶了過來。
蕭胤接過后,親手為虞江尋披上,仔仔細(xì)細(xì)打了個結(jié),溫聲道:“日后不許再做這樣的事情了,要是朕沒看見,只怕你還要傻乎乎地在這里待上整整一個清晨?!?/p>
虞江尋眉眼一彎,舉起瓷瓶,俏生生地說:“那陛下也要用嬪妾采的露水泡茶?!?/p>
她的眉眼間流轉(zhuǎn)出了別樣的風(fēng)情,水潤潤的眼眸像是一汪干凈的湖泊。
蕭胤不由得心神蕩漾,怔愣了一瞬。
隨后,他接過了瓷瓶。
虞江尋故意用指尖碰到了他的手指,蕭胤感受到了她傳來的涼意,想現(xiàn)在就將她的手暖熱。
奈何他要去上早朝了。
于是,他道:“好,朕知道了,你快回去。”
虞江尋不再逗留,懂事地后退一步。
“陛下快些去上朝吧?!?/p>
蕭胤見狀,戀戀不舍地轉(zhuǎn)過身,回了龍輦。
虞江尋攏了攏衣袍,快步走了回去。
她的確有些冷,若是真的不慎著了風(fēng)寒倒也無所謂。
剛好可以讓蕭胤更加心疼她。
她事先知道了那是蕭胤的必經(jīng)之路,也知道自己去采露水只是個可有可無的舉動。
可只要被蕭胤看到了,能讓他心疼自己就足夠了。
虞江尋回了毓秀宮,輕輕拂去披在她身上的披風(fēng),悠悠道:“等陛下下了早朝,一定會差人過來的。”
茯苓在一旁興奮道:“怪不得您要采露水,原來是這樣......”
虞江尋撐著下巴,輕聲道:“只是這法子也就用這一次了,日后若是還這樣,未免太假了,更何況我并不清楚陛下平日的去向?!?/p>
茯苓驟然想起了什么,忙說:“美人有所不知,雖然后宮明面上是不允許妃嬪擅自打聽陛下行蹤的,可總會有人知曉,主要是因?yàn)楸菹律磉叿痰膶m人太多,走漏一點(diǎn)無關(guān)緊要的消息,并不打緊?!?/p>
甚至?xí)r間久了,這一法子成了眾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但也只能知道大致的行蹤罷了,譬如下午蕭胤打算去皇后宮里坐一坐,但具體是何時(shí),圣心會不會突然變了,都是極有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所以,既然選擇花些銀子買了這一消息,自然就要承擔(dān)很有可能不準(zhǔn)確的后果。
至于蕭胤臨時(shí)起意的想法,眾人可就無從得知了。
虞江尋聽罷,若有所思。
她現(xiàn)在位分不高,每月的俸祿自然也不多,這樣的消息不是不能買,而是要用在刀刃上。
虞江尋沒有用早膳,估算著時(shí)辰,去了瑤華宮。
她總不能三番兩次地去不了,時(shí)間久了,自然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虞江尋剛晉位,賢妃前兩日又才被蕭胤變樣警告過,今晨竟是難得的安寧。
她回宮準(zhǔn)備用早膳時(shí),不出所料,蕭胤身邊的太監(jiān)來了。
令她感到驚訝的是,竟然是周盛海親自跑了一趟。
他態(tài)度極其恭敬,笑呵呵地將藥材遞給茯苓,說道:“陛下?lián)鷳n您會著了風(fēng)寒,所以一下了早朝就命奴才將這些藥材拿了過來,囑咐您盡快喝下?!?/p>
虞江尋故意咳了一聲,受寵若驚地說:“不過就是一件小事,陛下如此惦記嬪妾,嬪妾很是感動?!?/p>
虞江尋本以為蕭胤只是托人送來了藥材,可是當(dāng)周盛海剛說完話后,身后又出現(xiàn)了一個宮女。
她拎著食盒,道:“這是陛下專門差御膳房一大早熬的蓮藕粥?!?/p>
虞江尋神情松怔,愣愣地接了過去。
茯苓連忙替她道了謝。
兩人離去后,虞江尋看著桌上一大碗的粥,苦澀之意漸漸蔓延。
從前,都是她專門記著蕭承熙的口味,為他熬粥,做一些只能感動自己的事情。
虞江尋無父無母,這輩子沒有體會過被人疼愛的滋味,更沒有人會記得她愛喝什么粥。
哪怕這碗粥并非是蕭胤所做,只是他吩咐底下的奴才熬制,也足以讓虞江尋感到驚喜。
沒有吃過糖的人,看什么都是甜的。
茯苓道:“奴婢看了,這些藥材都是極好的,奴婢這就去熬。”
虞江尋一抬手,輕聲道:“不用?!?/p>
“為何?”
她勾唇笑了笑,說:“這么好的機(jī)會,既然陛下肯心疼我了,我不妨讓這份心疼持續(xù)得更久一些?!?/p>
隨后,虞江尋喝了一口溫溫?zé)釤岬闹?,忽然問:“茯苓,若是有人日日?jiān)持早起為你熬制你喜歡喝的粥,你會怎么想?”
“奴婢自打進(jìn)宮以來,就是服侍別人的命,倘若有朝一日有人對奴婢這么好,奴婢真真是感動極了?!?/p>
聽到她這么說,虞江尋想,如果她拿出曾經(jīng)對待蕭承熙的態(tài)度去對待蕭胤,只怕能得到的東西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