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好奇罷了,今日看著太子殿下同誰都不說話,有些好奇他和其余皇子之間的關(guān)系怎樣。”
就算茯苓不回答她這個問題,她心里也有答案。
兄友弟恭,放在天家子弟身上,是一個虛偽的詞。
更何況,他們連表面的功夫都不肯做。
虞江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第二日醒來時,稍稍洗漱了一番,一出去就看見了蕭承熙站在不遠(yuǎn)處,牽著他的馬,面無表情地喂它吃草。
這樣的活一般都是奴才去做的。
虞江尋只看了一眼,隨后立馬挪開視線。
兩人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蕭承熙察覺到虞江尋出來了,目光微動,看到她走路時輕飄飄的模樣,似乎沒什么大礙,這才牽著馬去了一旁。
昨日射殺的獵物,今晨早早地就處理好了,奴才們架起火爐,幾位皇子圍在一旁伸出手指點他們,格外熱鬧。
蕭胤出來時,看到虞江尋站在那里,只冷冷瞥了一眼。
虞江尋無奈,自顧自地尋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這烤肉并不好吃,難咬就算了,肉質(zhì)粗糙,沒有經(jīng)過處理,直接用火烤出來的,還格外的硬,一般沒人愿意吃。
這些皇子只是圖個新鮮,他們素日里錦衣玉食,更吃不慣這些東西。
奴才用刀將肉片了下來,率先給了蕭胤。
蕭胤哼笑一聲,直接嚼了一塊,隨后道:“從前行兵打仗,若是能有這種東西吃,都算格外幸運的了,你們都得嘗嘗。”
出乎虞江尋意料的是,蕭承熙上前接過,面無表情地吃了一塊。
蕭宸佑見狀,也不甘示弱。
下人又為眾人斟酒,虞江尋看著自己眼前的這杯酒,自然是不會再喝了。
蕭胤是有些生氣,因為他從未品嘗過被人拒絕的滋味。
只要他去了別人的宮里,那些妃嬪個個都要笑臉相迎,用盡渾身解數(shù)想讓他留下來。
他甚少主動,昨晚是特殊的一次,偏偏虞江尋直接躲開了。
現(xiàn)在,他還是忍不住心軟。
隨后,蕭胤當(dāng)著眾人的面,走到虞江尋面前,將酒喝了下去,沉聲道:“不能喝酒為何不告訴旁人,喜歡逞強(qiáng)?”
不遠(yuǎn)處的賢妃見狀,將自己手里的酒杯重重放下。
她低聲說:“有些狐媚子,裝作自己不會喝酒的樣子,就能引得陛下心疼了,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說話。
這幾日,陛下的確太過于關(guān)注虞江尋了。
若是放在往常,因為新鮮多寵著也就罷了,如今出來射獵,這些位份高的妃嬪可都是專門帶來的,蕭胤依舊放著她們不管,轉(zhuǎn)頭和一個新人打情罵俏,有些不合適了。
賢妃一向嫉妒心強(qiáng),被賢妃盯上的人,日后只能自求多福了......
蕭胤看虞江尋不開口,將肉遞了過去,言簡意賅道:“嘗嘗?!?/p>
虞江尋無奈,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肉,放在嘴里費勁地嚼了半晌,細(xì)眉擰在了一起。
蕭胤很喜歡看虞江尋在他面前出糗的樣子,朗聲一笑,道:“罷了,等回了皇宮,朕再好好審你一番?!?/p>
聽到最后這句話,蕭承熙眸光微動,看向虞江尋若有所思。
看樣子,事情進(jìn)展的并不順利。
今日沒了昨日的氣氛,眾人不再攀比,只是隨意喝酒談天,興致來了還會去賽馬。
虞江尋始終端坐著,某一次抬眼時,卻和蕭承熙的眼神對視上了。
她和蕭承熙相處了五年,對于一個眼神,她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意思。
于是,虞江尋借口離開,留茯苓在原地等她。
她默默地朝著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一直到身后傳來了蕭承熙的腳步聲,她這才停下腳步。
“阿尋,陛下疑心很強(qiáng),你平日里一定要小心?!?/p>
虞江尋沒有回頭看他,略帶嘲諷說:“殿下特意叫奴婢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么?”
蕭承熙默了一瞬,開口提醒:“你不必再自稱奴婢?!?/p>
“殿下說過,我只是一個奴婢?!?/p>
“阿尋不敢忘記這句話,所以時時刻刻提醒自己?!?/p>
蕭承熙不再同她執(zhí)著稱謂,輕聲道:“你還沒有真正侍寢過,陛下一定會起疑心,我早就說過,那迷香慎用,次數(shù)多了,一定會......”
虞江尋猛然轉(zhuǎn)過身子,哆嗦著嘴唇,問:“所以,你特意過來勸我,就是想讓我盡早侍寢?!?/p>
她的眼神破碎,縱使早已被蕭承熙傷的無可再傷,心還是止不住的抽痛。
蕭承熙挪開視線,道:“不然呢?孤將你送到陛下身邊是為了什么?養(yǎng)了你五年,又是為了什么?”
“這些我都知道,殿下不必再提醒奴婢?!?/p>
虞江尋忽然笑了。
大風(fēng)毫不留情地?fù)湓谒纳砩稀?/p>
她像是一朵殘破的花,了無生機(jī)。
“我會努力適應(yīng),我會盡快說服我自己,到時候殿下千萬不要后悔。”
蕭承熙只覺得可笑。
后悔?
他怎么可能會后悔。
他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是自己深思熟慮過的。
倘若沒有仔細(xì)想過,他是絕對不會做出來的,所以他不會推翻自己的想法,更不可能會后悔。
“阿尋,孤只對一件事后悔過。”
他的眼神中裝滿了虞江尋讀不懂的情緒。
“孤只后悔,沒能親手把皇叔給......”
他沒有說完,唇角突兀地?fù)P起,道:“阿尋,希望下一次再見時,你的位分不再只是小小的才人?!?/p>
虞江尋撩了撩凌亂的發(fā)絲,道:“太子殿下,奴婢先回去了。”
這次,她不想再看見蕭承熙離去的背影了。
她看了太多次了。
射獵共三日的時間,等到回去時,虞江尋難得沒有對皇宮產(chǎn)生排斥之情。
總該習(xí)慣的,她想。
虞江尋回了毓秀宮,沈采女破天荒地滿臉堆著笑,從她的房門口快步迎了上來。
她這次被蕭胤特意帶去,沈采女自然是沒這個機(jī)會的。
原先沈采女跟著林婕妤一同欺負(fù)虞江尋時,壓根想不到蕭胤會這么喜歡虞江尋。
她現(xiàn)在上趕著想討好虞江尋,未免太晚了些。
虞江尋只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隨后身子一側(cè),避開了她的接觸,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
沈采女尷尬地站在原地,瞪著她離去的背影,嘴里嘟囔著:“受寵了就是不一樣......”
虞江尋心情不好,茯苓以為是陛下的原因,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安慰:“才人,想來陛下不是真的生氣,否則怎么會再關(guān)心您呢?!?/p>
虞江尋幽幽嘆了口氣,有些疲憊。
“他生沒生氣,看接下來的這幾日會不會召見我就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