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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6章 聰明人該知道何時(shí)進(jìn)退

仆人們?nèi)缬白影愦┧?,低垂著頭,連呼吸都刻意壓抑,仿佛這座宅邸容不下絲毫雜音。

穿過七重回廊,溫栩栩被押至正廳。

此處空間寬闊如宮殿,穹頂壁畫描繪著黎家百年興衰史。

正中央懸著一座青銅香爐,檀香裊裊升騰,氣味卻令人窒息。

保鏢們將她“扔”在廳中央,退至兩側(cè)如門神,而黎老夫人仍未現(xiàn)身。

溫栩栩跪坐在冰涼地磚上,冷汗與屈辱的淚交織,仰頭望著那幅俯瞰眾生的壁畫,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在黎家權(quán)勢面前,她不過是螻蟻,連塵埃都算不上。

溫栩栩突然恨自己為何要與黎云笙那般親密。

若沒有這段糾葛,她怎會淪為任人擺布的玩偶,在深夜被如囚犯般押至這陰森的老宅?

屈辱如毒藤纏繞心臟,她跪在冰冷地磚上,每一秒等待都似被凌遲。

她不知時(shí)間如何流逝,只覺呼吸越來越窒,仿佛這座宅邸的磚瓦都在無聲吞噬她的尊嚴(yán)。

終于,腳步聲自長廊盡頭傳來。

她抬頭望去,對上一張蒼老卻保養(yǎng)得宜的面容。

黎老太太。

她滿頭銀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皺紋如歲月刻下的溝壑,卻因昂貴的護(hù)膚品顯得柔和。

唇角掛著慈和笑意,眼角的褶皺隨笑容加深,但若仔細(xì)觀察,會發(fā)現(xiàn)那雙眼睛渾濁如蒙霧的玻璃,瞳孔深處卻藏著毒蛇般的銳利。她手中捻著一串檀木佛珠,每顆珠子都沁著經(jīng)年的油脂光澤,仿佛那是她掌權(quán)的權(quán)杖。

“你就是阿笙喜歡的女孩子?”老太太緩緩落座于雕花沙發(fā),絲綢旗袍上的牡丹刺繡隨著動作起伏,似活物般張牙舞爪。

她并未示意溫栩栩起身,只是斜倚著扶手,目光仿佛在此刻將她從頭至腳穿透。

傭人躬身奉上茶盞,青花瓷杯沿映著老太太的笑紋,那笑卻讓溫栩栩脊背發(fā)寒,她分明看見那笑意背后蟄伏的獠牙。

溫栩栩的心跳如擂鼓,喉頭哽住半晌才擠出顫抖的回答:“我不是……只是黎少一時(shí)興起,他已經(jīng)玩膩了?!?/p>

她拼命壓低聲音,試圖顯得冷靜,卻難掩尾音的顫栗。

指甲掐入掌心,疼痛讓她保持清醒,這位老太太絕非良善之輩。

如果這位老太太真的是什么良善之輩,就不會讓保鏢在半夜把她綁過來,如果真的有心也不會讓那些保鏢那般待她,這分明就是下馬威。

更不要說她現(xiàn)在都是被綁著跪在地上。

老太太擺明了就是讓她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配不上黎家的門楣。

“能讓阿笙一時(shí)興起的人可不多,你倒算是頭一個(gè)了。”黎老太太的笑聲似浸了蜜,卻滲人如毒蛇吐信。

她慢悠悠轉(zhuǎn)動佛珠,每一聲輕響都似對溫栩栩命運(yùn)的判決,“阿笙這孩子,打小就聰明,但也任性。他沒玩過女人,且能讓我親自見面的——”她忽而停頓,笑意驟然冷冽,“你是第一個(gè)?!?/p>

溫栩栩冷汗浸透后背。她終于看清老太太的意圖。

這并非尋常會面,就是下馬威。

若她是良善之輩,怎會縱容保鏢將她如牲口般捆縛至此?怎會讓她跪在廳中如受審囚徒?老太太的“和藹”不過是涂著金粉的毒藥,每一句笑語都在宣告。

你配不上黎家的門楣,連螻蟻都不如。

老太太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動作優(yōu)雅如宮廷貴婦。

熱氣裊裊模糊了她的面容,溫栩栩卻愈發(fā)看清她眼底的渾濁,那是不見底的深淵,吞噬了無數(shù)如她般的“玩物”。

她突然想起前人的警告,黎家是吃人的家族。此刻,她終于真切感受到那寒意刺骨的現(xiàn)實(shí)。

“溫小姐,我黎家的門檻,不是誰都踏得起的?!?/p>

老太太忽而正色,佛珠“啪”地扣在案幾上,震得溫栩栩一震。

她直視溫栩栩的雙眼,渾濁中迸出刀鋒般的犀利,“阿笙可以玩,但黎家的媳婦,必須門當(dāng)戶對,懂嗎?”她的語氣溫和,卻如鐵錘砸在溫栩栩耳膜。

溫栩栩的呼吸幾乎停滯。

老太太今夜召她并非質(zhì)問緋聞,而是提前扼殺任何可能的妄想。

她如墜冰窖,卻強(qiáng)撐尊嚴(yán)搖頭:“老太太,我從未想過攀附黎家,與黎少的往來……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她試圖讓聲音堅(jiān)定,但膝蓋的疼痛與屈辱卻讓她眼眶泛紅。

老太太輕笑,笑意卻未達(dá)眼底。

“逢場作戲?可阿笙這孩子,最討厭別人騙他?!彼龆鴥A身,渾濁的眼睛逼近溫栩栩,氣息噴在她臉上,“若讓我發(fā)現(xiàn)你存了別的心思——”她未說完,但尾音的威脅如蛇信舔過肌膚。

溫栩栩的心徹底墜入深淵。

她終于看清,這位老太太是掌控黎家生死的蜘蛛,而她不過是蛛網(wǎng)中的飛蛾。她想起被保鏢粗暴塞入黑布時(shí)的窒息,想起跪在地磚上的屈辱,想起老太太虛偽的笑……

這一切,都是黎家對她的審判,就是告訴溫栩栩,你不過是個(gè)玩物,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老太太,我保證絕不會有非分之想。”溫栩栩低頭,發(fā)絲垂落遮住淚痕。

她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實(shí)際上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如果真的硬剛,這種身份的人只會讓她無法活著離開黎家。

她會被徹底毀掉。

她一個(gè)無父無母的孤兒,死在哪里怕是都沒有人追究的,說不定還會被眼前的這位老太太潑一盆臟水,就是死都要不干不凈的死。

她必須活下去,必須逃離這吃人的牢籠。

但老太太的下一句話卻讓她渾身僵冷:“溫小姐,聰明人該知道何時(shí)進(jìn)退。阿笙若膩了,你最好自己消失,否則——”她輕笑,“娛樂圈的陰溝里,可是能埋不少‘意外’?!?/p>

溫栩栩的瞳孔驟縮。

她剛才內(nèi)心的想法,竟是完全被眼前的老太太挖出來說出來。

她毫不避諱的針對溫栩栩。

老太太的威脅赤裸如刀刃,她終于明白墨瀾所言“踩著尸骨上位”的含義。

黎家不僅扼殺感情,連人命都能如螻蟻般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