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遠航登時樂得眼角褶子堆疊,笑聲如破鑼撞鐘:“好!好!好!我就知道奶奶最疼我!”
他忽地轉(zhuǎn)身,一把拽過身旁的網(wǎng)紅模特,將她按在藤椅扶手上,親了一口,“聽見沒?奶奶不攔著!今晚咱們玩?zhèn)€大的!”
女子的尖叫混著浪笑炸裂開來,黎遠航的狗腿子們立刻哄嚷著圍攏,推搡著灌酒、撕扯裙擺。
管家僵立原地,喉間哽著嘔意。
這些人身上濃烈的香水味幾乎要嗆瞎他的感官,他忽然憶起黎云笙,那位閻王繼承人眉間的霜色,至少是干凈的,不沾半分穢塵。而這私生子,分明是墮入糞坑的蛆蟲,卻妄圖攀咬星辰。
“老夫人的意思傳達到了,我便不擾少爺雅興了。”管家終是開口,語調(diào)冷硬如鐵。
黎遠航正將紅酒潑在模特胸口,聞言敷衍擺手:“李爺爺慢走!改日我親自去給奶奶請安!”管家轉(zhuǎn)身離去,皮鞋碾過滿地狼藉,身后傳來更癲浪的哄鬧。
他脊背繃直,如穿越腐沼的孤舟,每一步都踏在惡心欲嘔的泥濘上。
別院外的夜色總算清冽幾分,管家深吸一口冷息,喉間的腥氣卻仍未散盡。
黎遠航那癲狂的笑聲仍在耳畔嗡鳴,額角的血痂如毒瘤般烙在記憶里。
他太清楚這私生子的本性,在老夫人面前裝乖馴如犬,背地卻放縱如獸。
那些吻痕、醉笑、撕碎的鈔票,不過是權(quán)力傀儡用腐糜麻痹自己的戲碼。而老夫人縱容這一切,只因黎遠航是她鉗制黎云笙的籌碼,是刺向繼承人的一把銹刀。
他忽而自嘲,自己又何嘗不是傀儡?奉命傳達這般腌臜的命令,連眼皮都不許皺一下。
思緒紛亂間,他忽覺衣角被夜風卷起。
黎遠航別院的方向,浪聲依舊沸涌,恍若一座永不崩塌的淫窟。
而黎云笙的身影在他腦海閃過,那位繼承人此刻在何處?是否知曉溫栩栩即將被卷入這腐沼?抑或,他早已布下暗棋,護那丫頭于無形?
管家搖頭,閻王的謀局,豈是他能窺透的?他只需將老夫人的命令傳到位,便算盡了職責。
老管家踩著夜色遠去,脊背佝僂如被歲月壓彎的老松。
他長嘆一聲,喉間溢出的嘆息裹著二十年的苦澀。
這群人,真的是黎家的蛀蟲們啊…當年老爺子將黎云笙定為繼承人,何其明智。
黎遠航這般年紀了,仍是個只會用錢砸爛世界的蠢物,捧網(wǎng)紅、睡模特,那些狐媚子在他眼里不過是泄欲的玩具,哄幾句便掏空錢包,仿佛黎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永不枯竭。
三年前娛樂圈那樁險些鬧出人命的丑聞…若不是老夫人手段通天的遮掩,黎家的臉早被撕爛在上流圈的譏笑里。
那男明星被黎遠航折磨得精神崩潰,跳車逃命的畫面至今仍出現(xiàn)在他夢里,而這位“少爺”呢?轉(zhuǎn)眼便又尋新歡,將人命如餐巾紙般甩在腦后。
最令他齒冷的,是黎遠航與成唯那段腌臜的關(guān)系。
成唯如今可是頂火的明星,鎂光燈下矜貴如鶴,可三年前……
老管家憶起那夜暴雨,成唯跪在黎家后門石階上,西裝浸透,眼底燃著屈辱的火。
黎遠航當時如何戲弄他?
“資源?睡一覺,什么都給你?!蹦巧倌觐澏吨嗜ヒ陆螅柽h航的笑聲如獸啃骨,老管家在窗后窺見這一幕,喉間嘔意翻涌。
這蠢貨竟以為征服了星辰,實則不過是將別人的尊嚴碾成泥,再澆上金箔偽裝成“恩賜”。
成唯的紅,有一半是黎遠航用鈔票堆砌的。
砸通告、買熱搜、塞角色,黎遠航如孩童玩泥巴般揮霍,只為聽那少年喚他“航哥”,伏在他腳下如犬。
可成唯眼底的恨,老管家早瞧見了,那恨意蟄伏如蛇,終有一日會咬斷飼主的喉。
此刻,黎遠航的別院里,醉意仍未散的“少爺”摩挲著手機,唇角漾起陰笑。
成唯的電話號碼被他撥出,指尖在屏幕上敲著松快自在的節(jié)奏。
他才不會覺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問題,他現(xiàn)在就想找成唯問問清楚溫栩栩在圈子里是個什么身份地位,是不是個能玩得起的。
“不行,現(xiàn)在就叫過來問問情況?”他喉間溢出低喘,額角的血痂在燈光下泛著詭光。
在他眼里,成唯仍是那個任他戲耍的小白臉,是隨叫隨到的玩物,即便如今萬人追捧,那又如何?
他黎遠航只需勾勾手指,便能撕下那層矜貴的皮。
電話那頭,成唯接到消息時,指尖在劇本上掐出裂痕。
屈辱如毒液灌入喉,他盯著鏡中自己。
妝容精致如神祇,眼底卻燃著不甘的火。三年前那夜的雨,那石階上的跪求,黎遠航碾碎他尊嚴的笑聲…他曾發(fā)誓要洗刷這恥,而今卻仍被那蛀蟲的繩索勒喉。
他已不是當年的螻蟻了,可跟黎遠航相比,卻還是能輕易被摁死的蟲蟻。
成唯唇角忽而勾起冷笑,喉間吞咽下恨意,應答的聲音溫柔如蜜:“好,航哥,我馬上過來。”
老管家步履蹣跚穿過黎家長廊,皮鞋碾過每一寸地毯,都似踏在腐肉上。
他想起黎遠航方才別院里的糜景,那撕碎的鈔票漂在泳池,女子裙擺上的泥漬,黎遠航左擁右抱戲耍著這群人,這哪是黎家的少爺?分明是墮入泥濘的蛆蟲。
老管家至今還記得成唯當年初來黎家時被他整治的有多慘。
那少年初來黎家時,眼底尚有星火。西裝整潔如新雪,脊梁挺得筆直,卻在黎遠航的“資源”誘餌下,一寸寸折腰。
老管家記得那夜暴雨,成唯跪在石階上,黎遠航的狗腿子們哄笑著潑酒在他頭頂,他卻仍攥緊劇本,如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黎遠航的“恩賜”何等腌臜?
睡一晚,便塞一個爛角色;再睡一晚,便買一個熱搜。成唯的紅,是踩著自尊的尸骸,被黎遠航的鈔票推上神壇的。
而如今,成唯成了萬眾矚目的明星,鎂光燈下如鶴立云端??衫柽h航仍視他如舊日玩物,電話召之即來,仿佛那三年跪求的屈辱從未存在。
老管家想這么多,黎遠航卻全然不放心上,此刻還跟自己的情人們又唱又鬧。
夜色更深,黎遠航的別院卻依然熱鬧。
成唯的身影終于踏入那腐糜之地,西裝依舊整潔如新雪,唇角卻掛著虛偽的笑。
黎遠航看到他臉上便閃過笑意,直接湊過去摟過他的脖頸,灌酒的動作粗魯如獸,“聽說你最近紅得很?”
他嗤笑,“可別忘了,是誰把你捧起來的。”
三年過去了,在黎遠航眼里,成唯再紅,也還是個可以隨意玩弄的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