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氣急敗壞,指著宋玉卿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工人們看著這情況,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甚至想要自己主動承認(rèn)錯誤。
可是卻被李嬤嬤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既然宋玉卿都已經(jīng)承擔(dān)這件事了,他們現(xiàn)在沖出來,就是節(jié)外生枝添麻煩。
“御湖?!?/p>
宋玉卿依舊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她挑眉,朝著謝瀾的方向笑了笑:“皇后娘娘若是真的舍不得,可以派人過去打撈啊?!?/p>
她這話就是激將法了,只有小家子氣的人才會舍不得,謝瀾是皇后,怎么能舍不得?
何況,堂堂皇后讓人下湖去撈金銀,這傳出去也太難看了。
可是謝瀾是真的心疼那些東西,她咬牙看著宋玉卿,想要狠狠地責(zé)罰她。
偏偏,宋玉卿現(xiàn)在就是個廢人,還能怎么罰?
“宋玉卿,你如此不把本宮和陛下的心意放在心上,簡直可惡!”
“本宮并非小氣,只是你如此以下犯上,本宮必須對你小懲大戒,從現(xiàn)在開始,跪在你宮中磚地上,跪滿四個時辰,不到時間,不許起來!”
謝瀾強(qiáng)壓著怒火,想讓自己的懲罰看上去合情合理。
宋玉卿沒什么其他的反應(yīng),不過是罰跪,她并不放在心上,當(dāng)著謝瀾的面,就這么乖順地走了出去,乖巧地跪在地上。
若是宋玉卿在這個時候反抗,謝瀾還能抓住這個機(jī)會狠狠責(zé)罰。
可是偏偏,宋玉卿乖順得讓人找不到毛病,所以謝瀾憋著一口氣,咬牙切齒地離開了。
她覺得四個時辰還是太少,就該讓這個賤人跪到死!
宮女太監(jiān)們都知道,宋玉卿現(xiàn)在跪在這里就是在代人受過,他們一個個的愧疚的不得了,紛紛開始表忠心。
“姑娘,之前都是奴才不好,奴才以后一定會好好伺候姑娘。”
“奴婢一定會好好伺候姑娘,把姑娘平安無事地送出宮中?!?/p>
宮女太監(jiān)圍著宋玉卿,帶著哭腔保證。
宋玉卿揮揮手:“都下去吧。”
所有人一步三回頭的回去,心里都有些震撼。
宋玉卿是主子,他們是奴才。
一般都是奴才為了主子,這還是第一個主子為了奴才受罰的。
他們一想到自己之前的種種,就覺得愧疚。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們也是有所動容。
等所有人都散去之后,李嬤嬤跪在了宋玉卿的身邊,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姑娘,這又是何苦呢?”
“若是實話實說,最后也是我管教不嚴(yán),只怕比這個還要重?!?/p>
“如今我承擔(dān)了責(zé)任,受了懲罰,這些人以后也能盡心辦事,我的日子也松快一些?!?/p>
宋玉卿又不是傻子,她不會平白無故受苦,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日子好過一些罷了。
李嬤嬤本來還以為宋玉卿性子柔軟,同情心泛濫,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這么想的?
不由得對眼前的小姑娘多了幾分佩服。
她果然是跟一般的閨閣女人家不一樣。
難怪,周大人會這么喜歡她。
李嬤嬤捂嘴輕笑:“眼看著就要出宮了,姑娘,也算是熬出頭了?!?/p>
“只怕,沒那么簡單吧?!彼斡袂鋰@了口氣。
她算了算日子,最多還有十來天,就可以離開皇宮,去過安穩(wěn)痛快的日子了。
只是不知,會不會真的這么暢快。
眼看著出嫁婚期越來越近,李徹這些天簡直就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只要一想到宋玉卿要出宮,離開自己嫁給別人,李徹就忍不住的惱怒。
“陛下,怎么還不睡?”
床榻之上,謝瀾輕輕地?fù)ё×死顝氐难?/p>
這些天,她可以明確的感受到李徹的情緒不對。
人雖然是躺在自己身邊的,可是心思卻不知道在哪里。
哪怕是在纏綿的時候,也都是心不在焉的。
因為見過他把自己當(dāng)成寶貝的樣子,所以現(xiàn)在,只要有一點點不對勁,謝瀾都是可以很敏銳地感受到的。
“沒什么,瀾兒,睡吧?!?/p>
李徹不會承認(rèn)自己的心事,尤其不會在自己心上人面前承認(rèn)自己想著另一個女人。
他摟著謝瀾,卻滿腦子都是宋玉卿,想要把這個人留在身邊,不管什么方法。
接下來,一連兩三天,李徹幾乎是每天都會來找宋玉卿。
但是宋玉卿緊緊關(guān)閉宮門,根本不給李徹開門。
李徹也是沒有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帝王,在自己的宮中,竟然還吃了閉門羹?
這讓他原本就糟糕的心情更糟糕了,第三天晚上,李徹直接強(qiáng)行闖入了宮門,徑直走進(jìn)了宋玉卿的房間。
“卿卿,你不要嫁給他好不好?”
李徹一進(jìn)門,就是有些委屈和可憐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被始亂終棄的那一個。
宋玉卿再次慶幸自己看不見這張令人作嘔的臉。
“陛下,如果我不嫁給他,那我該嫁給誰呢?”
宋玉卿坐在床上,面色平靜地開口詢問。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幾乎就是讓李徹整個人潰不成軍。
在這件事上他始終是理虧的,可是李徹不愿意承認(rèn)。
“一開始,朕要給你貴妃之位,是你自己胡鬧賭氣,非要把事情鬧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我做了那么多年夫妻,你早就是朕的人了,他豈敢碰你?”
“皇上,你曾下過圣旨,賜婚與我們,如何不能做尋常夫妻?”
宋玉卿現(xiàn)在根本不想提及他們的六年。
因為她的心,會因為那六年,反復(fù)的被凌遲。
那樣的痛,深入骨髓,宋玉卿實在害怕。
她并非怯懦之人,也很少逃避,唯有這件事,她必須逃避。
“卿卿,別再說這些了,我不會讓你嫁給別人的?!?/p>
“事已至此,朕會給你安排一場意外,你假死之后,換一個身份,陪伴在朕身邊,可好?”
“皇后之位,朕已經(jīng)給了瀾兒,若你在意,貴妃的位置還是你的,你就是朕唯一的貴妃,最寵愛的貴妃,好不好?”
李徹走上前去,字字句句透著真誠。
只是他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真誠,對于宋玉卿來說,就是鋒利的刀子。
原本愈合的傷口,再次被暴力撕開,宋玉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緩和胸口的痛。
一樣的話,她已經(jīng)聽過一次了。
那次李徹也是如今這般深情款款,拉著她的手,告訴她,她會是他唯一的皇后。
如今場景還歷歷在目,只可惜,眼前人已非彼時人,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愿意?!?/p>
宋玉卿忽略了李徹伸過來的手,冷淡拒絕。
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低姿態(tài),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換來的還是冷淡和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