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小糖糖唰地睜開葡萄眼,回頭一看。
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個少年正坐在地上,兩只寒眸似盛了冬天里的兩汪冰泉,警惕地看著她。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頭發(fā),與周遭的暗色融為了一體。
糖糖一屁股坐在地上,都嚇出了顫音,“你……你……你,你是誰,你是阿飄嗎?”
萌團子圓眼噙著淚,又往后挪了一些,小手沒撐住,歪歪斜斜倒了下去。
角落里的少年輕笑了聲,小糖糖小臉一下漲得通紅,撲騰了起來,“窩……窩是不小心才摔倒的,窩才兩歲,衣裳太重了,把窩拽倒?!?/p>
對,就是衣服太重了,小團子堅決不承認,是她被嚇到,手軟腿軟了。
在阿飄面前,也不能丟臉。
糖糖心虛地瞟了眼少年,忽然瞥見他袖上有一塊暗紅色,那顏色雖然不明顯,可還是吸引住了她的注意。
小奶團子咬了咬手指頭,又咬了咬手指頭,還是慢慢朝著少年移了過去。
“鍋鍋,你受傷了嗎?”
糖糖不敢靠得太近,離了一尺遠。
那少年聞言,眉頭動了動,將搭在膝蓋上的衣擺往上一翻。
抬眸,面前忽然湊近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接著一股溫?zé)岬臍庀⒏糁鴨伪〉牟剂虾舻搅藗谔帯?/p>
少年的手一頓,將準備遮住那抹暗紅的衣擺又放了下去。
“呼呼……窩給鍋鍋呼呼就不痛了?!?/p>
這個哥哥身上香香的,不是壞人!
糖糖認真地呼著,呼了十來下,每一口都是鼓足了勁兒,一點都不敷衍。
“你……”少年的手僵住,正想說話,就被沒站穩(wěn)的糖糖撲了滿懷。
小糖糖傻眼了,熱的,實心的……
不是阿飄!
當(dāng)下小心臟砰砰直跳,胡亂抓了個東西將小身子撐了起來,一跳三米遠。
“你,你……你是誰?”
少年理了下被糖糖抓開的衣襟,“真是笨,剛才你已經(jīng)問過這個問題了,我是林時琰,蘇姨娘的兒子?!?/p>
他雖然不像林歲白和林歲笙一樣,時常跟糖糖玩,可也算見過許多次,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
小小的一團,光是看著,就愛人得緊。
他也曾偷偷希望過,自己也有這么一個可愛的妹妹。
可那時他悄悄接近過糖糖,小人兒看到他身上的傷就嚇跑了,根本不給他靠近的機會。
今日怎么……?
糖糖又黑又亮的圓眼燦若星辰,“原來你是窩三鍋鍋,三鍋鍋,這里黑黑的,不好玩,可是大鍋鍋讓窩藏在這里,窩不能說話,不然被四鍋鍋他們找到啦。”
林歲白?
林時琰輕嗤一聲,“你還真相信大少爺讓你藏在這里是為了躲貓貓?他若真是為了你好,就不會把你一個人放在柴房里?!?/p>
這里可是有許多老鼠,林歲白不可能不知道。
這小不點哪里惹到林歲白了?
正說著,角落里傳來“吱吱”聲,林時琰臉色一變,正要出手,忽見小奶團子躥了過去,一把抓起老鼠的尾巴,把比她手還大的一只老鼠掄圓了嗖一下扔出窗戶。
林時琰瞠目結(jié)舌,虧他還擔(dān)心小家伙害怕,沒想到這丫頭這么虎!
糖糖挺起小胸脯,“三鍋鍋別怕,我保護你!”
柴房門猛得被大力推開,王嬤嬤兇神惡煞走了進來,“三少爺,姨娘讓你反省,你卻在這里偷懶,姨娘說了,打你十大板長長教訓(xùn)!”
王嬤嬤一揮手,兩個家丁走了進來。
“不許欺負鍋鍋!”糖糖張開小手臂擋在林時琰面前,活像個護食的小獅子。
王嬤嬤一愣,大小姐怎么在這里?
王嬤嬤怵了一下,隨即鎮(zhèn)定下來,大小姐又如何,老爺又不喜歡她,況且大夫人和姨娘比起來,老爺還是偏愛姨娘多些。
王嬤嬤把糖糖一推,抓著林時琰將他扯了起來。
“三鍋鍋,你快許愿啊,許愿就不會被打了?!碧翘且贿吺钩龀阅痰膭爬⊥鯆邒叩囊陆?,一邊嚷嚷。
許愿?掙扎的林時琰一愣,他確實聽說了,糖糖是錦鯉轉(zhuǎn)世。
兩個家丁押過林時琰往出拽,林時琰大喊一聲,“糖糖,我不想被他們打。”
“喊什么喊,敢偷姨娘的東西,這十板子,一板子都少不了!”王嬤嬤扯開糖糖,一腳踹在林時琰背上。
“我沒有偷!”林時琰低吼,掙不脫兩個壯漢,被押到了長板凳上。
他沒有偷娘的金首飾,他也不知道金首飾怎么會出現(xiàn)在他房里。
娘從小都不喜歡他,連帶著下人都欺負他,他怎么跟娘說,娘都不相信。
認定是他偷的。
“放開鍋鍋!壞蛋!”糖糖跟在后面,想拉開兩個壯漢,卻被拂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姐!”青荷和畫意聽到動靜趕過來,就看見糖糖被推倒。
畫意趕緊上去抱起糖糖,“放肆,竟敢傷害大小姐,你們的腦袋不想要了!”
“大小姐饒命!”兩個家丁跪了下來。
王嬤嬤象征性地福了下身,“老奴勸大小姐不要多管閑事,否則誤傷了大小姐,老奴可擔(dān)待不起?!?/p>
青荷和畫意雖是一等丫鬟,可她是蘇姨娘的奶娘,蘇姨娘入府后,便把她一并帶了過來,姨娘得老爺寵愛,這兩個丫鬟想給她下馬威,還沒有資格!
“青荷姐姐,她們欺負三鍋鍋,三鍋鍋是好人,不臭!”糖糖奶兇奶兇地瞪著王嬤嬤。
青荷和畫意雖有些可憐林時琰,但主子們的事,她們實在沒辦法插手。
幾個躲貓貓的孩子也被后院的動靜吸引過來。
林歲白有些意外,這丫頭不是應(yīng)該嚇壞了嗎?怎么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臭丫頭運氣也真是好,若不是林時琰,還要再鎖她一會兒。
“給我打!”王嬤嬤一聲令下,一名壯漢拿起板子就往林時琰屁股上招呼。
林時琰咬緊牙關(guān),手死死扣著身下的長板凳,然而令人窒息的疼痛感并沒有傳來,板子打在身上,就像棉花一樣。
林時琰驚奇地睜開眼。
一旁的王嬤嬤卻捂著屁股驚叫起來,“唉喲!”
壯漢每打一下,王嬤嬤就哀嚎一聲。
最后干脆躺在地上滿地打滾,“唉喲,這是怎么回事?我的屁股,我的背,痛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