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王屋山一處偏僻的小山坳。
陡峭的青石板山道上,周夢琪挑著兩個木桶,顫顫巍巍的走著。
周夢琪俏臉憋的通紅,不堪重負的肩膀,也在輕輕顫抖。
每走一步,她的雙腿都在發(fā)抖,明顯異常吃力。
可她還是咬牙堅持。
山路陡峭,她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因為,那對木桶,底下不平,是尖的。
每天上午,她都要挑滿兩大缸水,半里路的山道,要來回十幾趟。
正午時分還沒挑滿后廚門口的那兩個大水缸,她和父親就只能一整天餓肚子了。
一整個下午,還要劈柴火,干別的雜務活。
這些,都是周氏宗族的慣例。
從凡塵俗世接回來的旁支遠房子弟,都需要磨煉一年。
當然,有背景或者關系的除外。
就算是磨煉,也很少被丟到后廚這種地方來干苦力。
這片區(qū)域,屬于王屋山的后廚管理。
王屋山上,小私廚數(shù)不勝數(shù),但絕大多數(shù)族人和奴仆,都是后廚提供日常飲食。
到了二品金剛境或者大金剛境,個把月不吃五谷雜糧,只靠餐風飲露,吸收天地靈氣就可安然無恙。
但偶爾也要滿足口腹之欲。
所以,王屋山上,私廚不少,依舊有五座大型后廚。
每個后廚,單干雜務的男女奴仆,就超過一百人。
算上數(shù)量不等廚娘、幫工,一座后廚,起碼有七八百人。
此時,距離山道數(shù)百米高的一座涼亭中。
一名肥頭大耳、管事模樣的中年人,正端坐在涼亭中喝茶。
他叫周博,乃是這座后廚的大總管。
別看只是個后廚一把手,但手里攥著的資源和權力可不小。
麾下管理著七八百號人,在周氏宗族當中,絕對能算的上是中層領導。
更何況,后廚需要的資源,跟后勤和采購掛鉤,后廚的一把手,可是個肥缺。
能在這種職位上坐穩(wěn)的,一般都是某位大長老或是太上長老的心腹或者嫡系族人。
這周博的身份,便可見一斑。
他的修煉天資和根骨雖然差了點,大半輩子下來,至今只是個大金剛境。
周博的修為境界,這輩子估計就止步于此了。
但架不住他命好??!
他的親姐姐,是周氏宗族那位太上長老的姨太太。
任職這座后廚的大總管十多年,周博將各項事務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周氏宗族上下,對他贊譽頗多。
這說明,這家伙管理能力還是相當可以的。
當然,他還有一個眾所周知的身份。
代表周氏宗族派駐在京都的周炎,是他的寶貝兒子。
周博端著茶杯喝了一口,看向山道上那道身影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憎恨。
他的寶貝兒子,就是死在這個女人的未婚夫手中,他對周夢琪的態(tài)度能好才怪。
在周博的身后站著兩名心腹手下。
其中一位留著山羊胡的手下,看了一眼周夢琪,一臉嫌棄道:“這么拉胯的實力,真不知道上面把她接過來干嘛,簡直就是浪費糧食?!?/p>
似乎覺得浪費糧食這個評語還是不夠分量,他又加了一句,“在世俗世界是個一線女明星又如何,在這里,狗屁都不是!”
這家伙,是后廚的小主管,在后廚能算得上是前幾把交椅的大領導。
他一句話,就能讓周夢琪父女倆餓幾天肚子。
另一人也嗤笑道:“真把自己當成周氏宗族的大小姐了?
一個旁支遠房而已,剛來的那幾天,還敢跟咱們對著干,也不搞搞清楚,這里誰說了算!”
“慢慢磨吧,日子還長著呢!”
周博點了點頭,一臉怨毒道:“要不是怕上面怪罪,她們父女倆,早就是個死人了!”
身為后廚大總管,想悄無聲息弄死個把兩個人,實在太簡單了。
但周夢琪畢竟是上面看中的好苗子。
可以公報私仇,讓她多受點罪,好好折磨一下,但弄死了,容易惹出事來。
若非如此,周夢琪父女倆,墳頭草都長出來了。
“博爺!”
這時,另外一名心腹手下皺眉道:“我聽說,周夢琪的天資和根骨相當不錯,上面還是寄予厚望的,否則,也不會指名道姓,千里迢迢從京都接回來。
咱們是不是留點情面,日后好相見??!”
聽到這,周博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周夢琪畢竟是上面掛了名的人物,本來待遇不至于這么惡劣的。
不過,上面重視和看好周夢琪的大人物,也不會一天到晚盯著。
再加上,跟那位大人物關系不和睦的其他大人物,背地里也不希望周夢琪真的一飛沖天。
當然,這種高層的明爭暗斗,恰好給了周博鉆空子的機會。
是周博費盡心機,在背后運作了一番,才把周夢琪調(diào)到后廚來的。
當然,周氏宗族高層,對于這種雞毛蒜皮的家務事,一向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要周博別做的太過火,上面才懶得計較。
就像某些地方會欺負新人,早就成了潛規(guī)則了。
大家都這么干,就法不責眾,慢慢成了慣例了。
不過,只要不弄死周夢琪,一年的磨煉期,早晚會過去的。
到時候,周夢琪萬一真的修煉出成果,在周氏宗族內(nèi)部站穩(wěn)腳跟,那周博等人的處境,就相當不妙了。
換句話說,周博現(xiàn)在暗中針對周夢琪,風險是很大的。
一不小心,就容易把自己搭進去。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
周博臉色微沉,冷笑道:“等過段時間,找個機會,暗中制造一場意外,最好能廢掉周夢琪一條腿或者胳膊。
等上面對她不抱任何希望了,要殺要剮,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
“博爺英明?。∵€是你想的周到!”
“博爺,不愧是你!”
聽到這,身后兩名心腹瞬間眉開眼笑。
“再說了!”
周博一臉戲謔道:“這丫頭看著沒什么特殊之處,也許就是上面看走眼了呢?
而且,她對咱們周氏宗族充滿敵意,根本無心修煉,就她那又臭又硬的脾氣,早晚也會惹怒上面!”
“博爺,你說的沒錯!”
那山羊胡心腹點了點頭,正色道:“咱們周氏宗族,每隔幾年就會從外面接回幾個旁支遠房,也不是誰都能一飛沖天?!?/p>
“對對對!”
另一人也附和道:“大部分旁支遠房,最后能在下面謀一份差事,安度余生就算不錯的結(jié)果了!”
這時,周夢琪好不容易挑完了一擔水,便將挑著空木桶,站在山道上休息片刻。
她轉(zhuǎn)身看向不遠處的云海,突然紅了眼眶。
“林天,你在哪!”
“我我好想你!”
她看著遠方,喃喃自語,很快就落下淚來。
可是,一想到中午可能要餓肚子,她只能擦干眼淚,收拾心情,繼續(xù)往山泉處走。
她可以餓肚子,但父親周林森不能。
這幾天,父親周林森的狀態(tài)越來越差了。
要是再餓肚子,情況會更糟糕了。
這一幕,全被涼亭中的周博三人看在眼里。
“博爺,這丫頭居然還有閑工夫看風景,我看,每天給她布置的任務還是太輕松了!”
“就是,我看她就是喜歡偷懶,從明天開始,我讓她多挑一缸水,多劈幾捆柴!”
兩名心腹手下七嘴八舌的說道。
“當然可以!”
周博咧嘴一笑,冷冷道:“只要累不死就行,年輕人身體硬朗的很,受點累怕什么?睡一覺就生龍活虎了!”
“博爺!”
那山羊胡猶豫片刻,忍不住問道:“萬一她撂挑子,徹底不干了怎么辦?”
“怕什么?”
周博一臉戲謔道:“周林森那個廢物不是病了嗎?周夢琪不怕餓死了他老爸,盡管撂挑子好了!”
“博爺,有消息了!”
就在這時,一名小廝從山下匆匆跑來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