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fēng)高,咸陽城的街巷被濃稠夜色籠罩,萬籟俱寂。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超過百人的錦衣衛(wèi)隊伍,在夜色中如黑色潮水般涌動。
他們步伐急促,在這寂靜夜里傳得很遠。
這樣大規(guī)模的行動,對于咸陽城那些時刻留意城中動靜的官員們來說,無疑是一場難以忽視的風(fēng)暴。
時光悠悠流轉(zhuǎn),往年的事情歲月的沖刷下漸漸模糊。
曾經(jīng)讓眾人膽寒的錦衣衛(wèi),隨著太平日子的延續(xù),似乎也被咸陽城的官員遺忘了其兇狠的一面。
咸陽城的錦衣衛(wèi)們,在這長久的安寧中,生活變得安逸起來,曾經(jīng)的殺伐果斷,在人們的印象里慢慢淡去。
溫如初正在睡夢中,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猛然將他驚醒。
他睡眼惺忪,迷迷糊糊中聽到外面?zhèn)鱽礤\衣衛(wèi)行動的消息,瞬間睡意全無,整個人如遭雷擊,從床上猛地坐起。
他的心跳急劇加速,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錦衣衛(wèi)那令人膽寒的形象。
慌亂之中,他顧不上整理自已的頭發(fā),匆忙地穿上官服,甚至連扣子都扣錯了幾顆。
他坐在堆滿公文的書桌前,拿起毛筆,佯裝處理那些白天堆積如山卻無心處理的政務(wù)。
不僅如此,他還大步走到主廳,用力推開那扇厚重的大門,讓屋內(nèi)的燈光灑向外面,他希望這個舉動能夠被他人注意到,以此來證明自已的清白。
在咸陽城的官場摸爬滾打多年,沒有人比溫如初更清楚錦衣衛(wèi)的手段。
他心里明白,自已府上就安插著陛下的錦衣衛(wèi),這些年來,他時刻都能感覺到有一雙雙眼睛在暗處盯著自已,可他卻始終無法分辨出究竟誰是那隱藏在暗處的監(jiān)視者。
但此刻,這似乎也變得不再重要。
多年來,他在官場中小心翼翼,每說一句話、每做一件事都反復(fù)斟酌,生怕稍有不慎就招來災(zāi)禍。
他自認為一直以來都未曾犯下什么過錯,可面對錦衣衛(wèi)的突然行動,他還是忍不住心生恐懼。
表面上,溫如初正襟危坐,手中的毛筆在公文上不停舞動,似乎在專心處理政務(wù)。
但實際上,他的腦海中翻來覆去的思考著錦衣衛(wèi)突然調(diào)動的原因。
到底是怎樣的緊急任務(wù),竟要在這夜深人靜之時如此興師動眾。
他心里清楚,錦衣衛(wèi)但凡在半夜行動,所涉及的必定不是尋常小事。
更何況,就在今天白天,他剛剛收到消息,陛下已然抵達咸陽。
如此一來,錦衣衛(wèi)的這次調(diào)動意圖便昭然若揭。
他忍不住暗自揣測,也不知道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敢觸怒陛下。
可別牽連到自已啊!
回想起上次出現(xiàn)這般大規(guī)模的錦衣衛(wèi)行動,那血腥的場景仍歷歷在目。
當時,錦衣衛(wèi)在咸陽城大肆處決那些世家富商,刑場之上,人頭滾滾,這場血腥的殺戮持續(xù)了整整三天三夜。
想到這里,溫如初不禁打了個寒顫,作為當年那場恐怖場景的親眼目睹者,那些血腥畫面至今仍時常在他的夢中浮現(xiàn)。
時過境遷,如今咸陽城的老一批官員大多已被調(diào)往其他地方任職。
新來的官員,大多是年輕氣盛的新人,也有一些是從其他地方平調(diào)過來的。
他們未曾親身經(jīng)歷過當年的恐怖場景,對錦衣衛(wèi)的威懾力缺乏深刻的認知。
溫如初想到這里,緩緩抬起手,摸了摸自已那已花白的胡須,心中暗自嘆息,不知道這次又會是誰要倒霉啊。
第二日,陽光明媚,微風(fēng)輕拂,咸陽城在溫暖的日光下顯得格外寧靜祥和。
午膳前,李承乾與張顯懷二人,邁著悠閑的步伐,朝著大公小學(xué)走去。
李承乾身著一襲簡單的黑色長袍,神色悠然。
張顯懷則緊隨其后,眼神銳利。
大公小學(xué)的門口,兩名年輕的護衛(wèi)正盡職地守護著。
此刻,看到李承乾和張顯懷走來,兩人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連忙走上前去詢問。
“二位,請問你們是孩子的家長嗎?”
其中一個年輕護衛(wèi)禮貌地問道,他的眼神有些對陌生人的警惕,但又不失年輕人的熱情。
張顯懷微微抬眼,目光掃過他們,隨后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腰牌,在二人面前短暫地展示了一下,簡潔地說道:“公差?!?/p>
說完,便準備將腰牌收回。他的動作干凈利落。
沒想到,其中一個年輕人急忙喊道:“哎哎哎,等一下,這是什么腰牌啊,沒看清呢,你拿過來讓我們仔細瞧瞧!”
這個年輕人性格直爽,好奇心旺盛,絲毫沒有察覺到眼前兩人的不凡。
聽到這話,張顯懷不禁愣住了。
作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這腰牌象征著他的身份與權(quán)力,向來是從不假手于人。
他下意識地看向李承乾,在得到李承乾微微點頭的示意后,才將腰牌遞了過去。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克制住了自已的情緒。
兩名年輕護衛(wèi)雙手接過腰牌,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他們翻來覆去地打量著,卻只看到腰牌上威風(fēng)凜凜的麒麟圖案,對于其中的深意,全然摸不著頭腦。
麒麟在古代象征著祥瑞,可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這與錦衣衛(wèi)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李承乾看著他們困惑的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提醒道:“你們看左下角,那里有一行小字?!?/p>
二人這才恍然大悟,趕忙將視線移到左下角。
“我來看看,上面寫的什么?!?/p>
其中一個年輕人湊近仔細辨認,“錦衣衛(wèi)正指揮使,張……”
念著念著,他的聲音突然停住,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眼神惶恐無比。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被恐懼哽住了喉嚨。
他緩緩抬起頭,不知所措的看著面前的兩人。
手中的腰牌像是一個燙手的山芋,他以極快的速度將腰牌還給了張顯懷。
他的動作慌亂,差點將腰牌掉落在地。
“哎呀,今天這天氣可真是好啊,我什么都沒看見?!?/p>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身旁的同伴。
他的聲音顫抖,強裝鎮(zhèn)定的語氣中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恐懼。
“哈哈哈哈哈,老周,咱們趕緊回去坐著吧,有什么好看的,這藍天白云天天都能看,有啥稀奇的!”
他扯著嗓子,強裝鎮(zhèn)定地大笑著說道。
他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顯得格外突兀尷尬。
被叫做老周的年輕人,雙腿已經(jīng)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他急忙扭過頭,看向身邊的同伴,臉上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附和道:“是啊,這藍天白云確實不錯。你說呢,老胡?”
他的聲音微弱,幾乎被自已的心跳聲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