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過后,林冉才有時間溜進病房看一眼傅行簡。
從消防樓梯走出來時,林冉差點沒站穩(wěn),樓梯走道沒有暖氣,站了幾個小時,她凍得腿腳都僵硬了。
好在及時扶住墻,沒鬧出動靜。
張頭探望,見記者和傅氏夫婦都不在,她小心翼翼打開病房門。
病房是VIP病房,房間內(nèi)很大,但此刻里面黑漆漆,林冉憑著窗外微弱的光線找到病床。
病床上躺著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不過和以往每次見面時英俊冷沉的面容不同,現(xiàn)在他雙目緊閉躺在床上,頭部包扎著厚厚的紗布。
饒是早就做好心理準(zhǔn)備,但林冉還是心驚膽戰(zhàn),眼眶瞬間紅了。
她坐在床頭前,顫抖的指尖輕觸傅行簡放在被子上的手,輕輕碰上又立馬拿開。
他現(xiàn)在急需休息,不能驚擾他。
門外傳來一陣動靜,林冉慌忙起身,不小心碰到椅子發(fā)出噪音,她立馬去查看病床上的男人,見對方并沒有反應(yīng),這才松了口氣。
她望著男人的臉,輕聲說:“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p>
然后躡手躡腳離開病房。
關(guān)好門剛轉(zhuǎn)身,便看到易明站在門口一臉震驚地盯著她。
林冉也嚇得呆住,同時又慶幸,得虧遇到的是易明,要是傅行簡的父母,那明晚可別想再過來了。
易明很快表情恢復(fù)如常:“林小姐,你什么時候來的?見過傅總了?”
“嗯,剛來,見過他了。他傷得很嚴(yán)重,還在休息,我看他一眼就出來了?!绷秩接洲D(zhuǎn)頭看了眼病房,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回過身,她抿了抿唇,對易明提出個不情之請:“易助理,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來看望過他?!?/p>
易明驚愕,抬頭看她一眼,心道您是傅總女朋友來探望傅總是天經(jīng)地義啊,怎么還要保守秘密?
慢著!
聰明如易明,很快從準(zhǔn)老板娘怪異的行為和言談中嗅到蛛絲馬跡,又結(jié)合傅總出差前和出差中東期間的種種異常表現(xiàn),心里頓時了然。
傅總這是和林小姐吵架了。
于是連忙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傅總的?!?/p>
林冉走后,易明推門進病房,病床前一盞小燈亮起。
“傅總,您醒了?”
傅行簡放下手中水杯,摸了摸頭上紗布,皺眉道:“誰包扎的?”
勒的他頭痛。
“哦,是紀(jì)董說看您頭部受傷,叮囑醫(yī)生多包扎幾圈,怕傷到您大腦。”
傅行簡眉頭攏得更深了,只是傷到額頭沒必要如此大動干戈。
剛想伸手扯下紗布,思索了下又垂下手。
易明在旁看自家老板一會兒蹙眉,一會兒面色平靜,不禁憂心忡忡,確定沒傷到腦子嗎?
啊,對了,還有件事忘記說了。
“傅總,剛剛您休息時,林小姐來探望過您?!?/p>
傅行簡抬眸對上他視線,簡單地嗯了聲,并沒有任何詫異,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
易明撓頭,繼續(xù)說道:“林小姐好像誤會了,以為您傷得很嚴(yán)重,需不需要我替您解釋清楚。”
想起林冉眼中閃爍的悲傷情緒,易明于心不忍。
可誰知,卻聽到老板淡定說道:“不用?!?/p>
易明:???
易明再次確認(rèn),老板一定是和林小姐吵架了,老板這種死犟死犟的性格,肯定不愿率先低頭,想利用病情讓林小姐心疼愧疚。
嘖,老板可真夠腹黑的?。?/p>
但誰讓人家是老板,易明敢怒不敢言,只能硬著頭皮頷首:“好的。既然您醒了我讓人準(zhǔn)備飯菜?!?/p>
傅行簡掀開眼皮,“查下她最近在忙什么,然后打聽下......她最近都什么時候來醫(yī)院。她來之前通知我?!?/p>
“哦,好的?!币酌饔X得這個要求挺奇怪,但也沒多想便應(yīng)下要求。
第二天,易明和公司幾位老總來醫(yī)院給傅行簡匯報工作,匯報完畢,老總們都不忘囑咐他注意身體,別累著。
關(guān)上房門退出來,老總在走廊竊竊私語。
“嘖,傅總也太拼了,都傷成這樣還心系公司,唉,我等自愧不如!”
“可說呢,我聽說他在直升機上搶救的時候還在跟中東客戶談方案,嚇得中東客戶立馬簽了合同!”
“有這樣的老總是我們的福氣,以后我們要視傅總為榜樣,對公司無私奉獻(xiàn)!”
立在一旁耳朵豎起來兩米高的易明,尷尬的腳底扣地。
不是,他們也誤會了?
傅總也沒傷那么重啊!
轉(zhuǎn)頭看病房里那人正云淡風(fēng)輕地喝著小米粥,易明猛然頓悟,心里給傅行簡比了個大拇哥!
高啊,還是這招高??!不費吹灰之力就在企業(yè)內(nèi)部樹立起高大形象,上至部門老總,下至普通職員全部對老板salute!
領(lǐng)悟過來的易明,立馬給公關(guān)部負(fù)責(zé)人打電話準(zhǔn)備宣傳材料。
等傅行簡吃完早飯,易明進去匯報道:“傅總,已經(jīng)查到林小姐的信息了,她現(xiàn)在在一家店面當(dāng)?shù)觊L,幕后老板是廖家的小女兒廖鈺。工作、生活都還挺不錯。”
“關(guān)于來探望您的時間,我私下里跟林小姐打聽了下,她說準(zhǔn)備晚上凌晨左右過來,那個時間,老傅總和紀(jì)董不在。”
傅行簡眸光微凝,“知道了,你暗示她今晚可以早點過來。”
凌晨過來太晚了,他怕不安全。
易明怔愣,“哦,好的,那老傅總和紀(jì)董......”
傅行簡擺手:“我會搞定?!?/p>
這天晚上,剛吃過晚飯,傅騰輝坐在病房沙發(fā),紀(jì)泓嘉則忙的腳不沾地,一會兒問兒子渴不渴,一會兒給他削蘋果問他吃不吃,一會兒又去摸兒子額頭問他還疼不疼。
終于把傅騰輝給問煩了。
“你能不能消停些,他就額頭受了點皮外傷傷,大男人的,哪有那么嬌氣。”
紀(jì)泓嘉登時火冒三丈,“你說的是人話嗎?行簡是不是你親兒子?親兒子在中東遭遇空襲,那么重大的事被你說成毛毛雨,他是額頭受傷了哎,差點傷到大腦,差一點就......”
沒說完,紀(jì)泓嘉眼圈紅了,眼淚啪嗒啪嗒直流。
傅行簡無奈扶額,“媽,我真的沒事。時間不早了,你和爸回家早點休息吧?!?/p>
傅騰輝連忙附和,“好好好,我們先走吧?!?/p>
紀(jì)泓嘉瞪他一眼,轉(zhuǎn)頭跟兒子說,“那我讓阿姨留下來照顧你?!?/p>
“不用了媽,醫(yī)院有護士,照顧比傭人專業(yè)?!?/p>
見兒子態(tài)度堅決,紀(jì)泓嘉只好不舍地和老公離開。
走到門口,傅行簡又交代,“那個,媽,麻煩幫我把房間里燈關(guān)掉。”
紀(jì)泓嘉一聽,心里愧疚,原來兒子是困了,“好,我這就關(guān),你早點休息。”
黑暗中,傅行簡躺在床上闔上眼眸,靜靜等候某個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