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宛被粗暴地押解到養(yǎng)心殿的偏殿,陸貴妃迫不及待地逼她交出昐兒的解藥。
偏殿中,六名禁軍如兇神惡煞般看守著,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被押進(jìn)來時,蘇輕宛沒瞧見青云的身影,心里暗自松了口氣。青云那丫頭機(jī)靈得很,說不定已經(jīng)藏起來了,但愿她能躲過這場災(zāi)禍。
“解藥可是我的保命符,給了你,我還能有活路嗎?”蘇輕宛目光堅定,直視著陸貴妃的眼睛,聲音清冷。
“你若不交出解藥,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陸貴妃此刻神色近乎癲狂,愛子心切已讓她失去了理智。
蘇輕宛聽聞,不禁冷笑出聲,眼神中毫無畏懼之色。在這生死關(guān)頭,多年來歷經(jīng)的風(fēng)雨早已讓她將生死置之度外,又怎會被這般威脅嚇倒。
陸貴妃見她如此強(qiáng)硬,咬了咬牙,點(diǎn)頭道:“好,你骨頭硬,本宮倒要看看,你能硬到幾時!”說罷,她對著離蘇輕宛最近的禁軍使了個眼色。
那禁軍心領(lǐng)神會,瞬間抽出長劍,猛地朝蘇輕宛刺去。
蘇輕宛下意識地想要去取腰間的軟劍抵擋,可轉(zhuǎn)瞬便想起自己身處深宮,陸貴妃一方人多勢眾。若是暴露了會武功的秘密,只會讓這群人對自己看得更緊,逃脫的機(jī)會也將更加渺茫。
就在她這一晃神的工夫,寒光閃爍的長劍已直直刺進(jìn)她的胸膛。禁軍的劍又薄又利,刺破皮肉的瞬間,一陣劇痛如洶涌的潮水般襲來,白晃晃的劍身沒入,再抽出時已被鮮血染紅,血霧在空中彌漫開來。
蘇輕宛身子一軟,重重地倒在地上,她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傷口,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涌出,洇紅了她的衣衫。
真疼啊!
這疼痛讓她瞬間回想起那日在南風(fēng)樓,陸璟誤刺她的那一刀,險些要了她的命。此刻,冷汗瞬間布滿額頭,身體的疼痛和內(nèi)心的無助交織在一起。
“我再問你一句,解藥到底在哪里?”陸貴妃見她受傷,不但沒有心軟,反而更加急切地逼問,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你若再不交出解藥,我立刻殺了你,本宮絕非虛言,可不像皇上那般容忍你在宮中肆意妄為!”
“呵呵……你不敢殺我!”蘇輕宛盡管傷口劇痛,身體虛弱,卻依然挺直脊梁,毫無懼色。
這么多年在仇恨與苦難中摸爬滾打,生死早已看淡?!拔宜懒?,昐兒也要陪葬!我可是西南的郡主,陸首輔還指望用我的命和我兄長做交易,我是人質(zhì),若我有半點(diǎn)差池,你們?nèi)绾蜗蛭髂辖淮繒S兒若死了,宗室群龍無首,我兄長打進(jìn)京城只是遲早的事。我若死了,你們陸家都得陪葬,有種你就殺了我,我在九泉之下等著你們!”
“你!”陸貴妃沒料到她如此強(qiáng)硬,氣得渾身發(fā)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奪過禁軍手中的劍,就要親手殺了蘇輕宛。
“住手!”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聲厲喝如驚雷般響起。
陸首輔沉著臉大步走進(jìn)來,神色冷峻,目光如刀。陸貴妃平日里對父親就有幾分懼怕,此刻見他到來,手一松,寶劍“哐當(dāng)”一聲落在地上。
蘇輕宛靠著矮凳,因失血過多,只覺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父親,她死活不肯交出昐兒的解藥,依我看,就該對她嚴(yán)刑拷打,把宮中那些刑罰都給她用上一遍,她肯定會屈服的!”陸貴妃仍不死心,向陸首輔建議道。
陸首輔冷著臉,目光落在蘇輕宛身上,心中暗自思忖。西南滿門皆是硬骨頭,眼前這女子寧愿留在宮中,以自身換西南王回封地,可見其意志之堅定,又怎會懼怕生死。她看似嬌弱單薄,實(shí)則有著超乎常人的意志力,普通的刑罰根本無法讓她屈服。
“郡主,你也聽到了,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識趣點(diǎn)?;噬弦呀?jīng)駕崩,大皇子即將繼位,宗室三位王爺和我一同輔政。你如今是弒君的罪人,西南也徹底坐實(shí)了弒君謀反的罪名。宮內(nèi)消息已被封鎖,傳不出宮門。我勸你……莫要執(zhí)迷不悟,自討苦吃!”陸首輔語氣冰冷,試圖威逼蘇輕宛就范。
蘇輕宛聞言,卻笑了起來,那笑容中帶著幾分嘲諷,幾分決絕:“我這人向來骨頭硬,不撞南墻不回頭。有什么招數(shù),盡管使出來,我一命換一命,也不算虧。你想當(dāng)攝政王,也要看昐兒能不能活下來!”
冷汗順著蘇輕宛的鬢發(fā)不斷落下,身體愈發(fā)冰冷,眼前的世界也漸漸模糊起來。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父王、母妃帶著兄長、姐姐正站在一道光中,微笑著向她伸出手。他們的笑容那樣溫柔,熟悉的聲音仿佛從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小五,我們來接你了?!?/p>
蘇輕宛眼角濕潤,一滴淚緩緩落下。
父王,你們終于來了!小五好累啊,這么多年,日夜思念,被仇恨折磨,一心想給你們翻案,討個公道,可小五沒做到,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
父王溫柔地?fù)崦哪?,輕聲說道:“小五,不怪你,累了就和父王走吧,睡一覺,什么都忘記了,人世間的一切都與你無關(guān)了。”
蘇輕宛心中一陣酸楚,可又有著深深的不甘。
不!我不能睡,我很累了,可我還沒給你們平反,死不瞑目。不能翻案,我沒臉見你們。
她在心底吶喊。身體越來越冷,往昔的回憶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茨现星锕?jié),滅門前的歡聲笑語仿佛就在昨日,那一幕幕畫面清晰得如同電影般不斷播放。她的人生,仿佛在十二年前的中秋夜就已停住,自那以后,再無真正的悲歡。
漸漸地,她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呼喚她:“小五,別走,醒一醒!”
這聲音好熟悉,是誰在叫她?
“小五,別跟他們走,回來,我是陸璟??!”
蘇輕宛心中微微一痛,哦,是陸璟啊!他今天回陸家了,還不知道宮中已發(fā)生如此巨變,宮門已然關(guān)閉,陸家掌控著禁軍,他該如何應(yīng)對?她實(shí)在太累了,來不及多想,眼前一黑,沉沉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深夜,皇宮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青云尋了個機(jī)會,趁一名養(yǎng)心殿宮女落單,猛地出手打暈了她,將其丟進(jìn)枯井,而后迅速換上宮女的衣裳,喬裝打扮一番,混進(jìn)了養(yǎng)心殿。
事發(fā)之時,青云機(jī)靈地意識到,自己留在那里非但幫不上忙,還可能白白送死,于是第一時間跑了出去。
但她絕不可能丟下蘇輕宛獨(dú)自逃生,在這危機(jī)四伏的宮中,她想盡辦法要回來救她。
此時,宮中已敲響喪鐘,那沉重的鐘聲在寂靜的夜里回蕩,仿佛在宣告著一個時代的落幕——皇上駕崩了!
陸首輔率領(lǐng)宗室的幾名王爺正在緊鑼密鼓地商議大皇子繼位之事,以及皇上的喪事安排。由于事發(fā)突然,一切從簡。
陸首輔此刻已徹底把控朝政,宮門禁閉得如同鐵桶一般,一只蒼蠅都難以飛出去。青云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宮中,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道陸大人怎么樣了。如今宮中禁軍都被陸家掌控,到處都是巡邏的禁軍,整個皇宮人心惶惶。宮女太監(jiān)們都被限制在各自的宮殿中,不準(zhǔn)隨意走動。
房太醫(yī)和幾名太醫(yī)正在偏殿里全力救治蘇輕宛。青云躲在一旁,垂眸看著地面,雙手緊握拳頭,心中焦急萬分。她在心里默默祈禱:姑娘,你可千萬不要有事。我一定會救你的!若是救不了,我就陪著你一起走,可走之前,我也一定會拉幾個陸家人給我們陪葬!
就在這時,長公主急匆匆地趕來。青云強(qiáng)忍著心中的恨意,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只見長公主神色焦急,大步闖進(jìn)殿中,太醫(yī)們見狀,紛紛跪地行禮。長公主顧不上這些,急切地問道:“郡主現(xiàn)在情況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