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能開口說話了,但是這名女子的腦袋最初還是有些渾渾噩噩,對于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回憶得很清楚,不過在嚴道心細細的追問之下,一切逐漸有了頭緒。
到最后,許許多多的稀碎的東西拼湊在一起,總算讓嚴道心抓到了這名女子能夠轉(zhuǎn)危為安的關(guān)鍵。
“什么?蜘蛛?”祝余看著坐在桌子對面,一臉興奮的嚴道心,有些驚訝,“就是和我之前給你裝回來的那幾只蜘蛛一樣的……蜘蛛?”
嚴道心的臉上終于又有了久違的笑模樣,彎著眉眼忙不迭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那種蜘蛛!
我在仔仔細細詢問了解過那女子的事情之后,發(fā)現(xiàn)她與其他那些藥石罔效的女子在別的地方根本沒有任何區(qū)別,最大的不同便是她在吃了幾日藥之后,曾經(jīng)有過反悔的時候,求著那老妖婦說想回家。
那老妖婦被她鬧得估計也是煩了,便將她丟進之前你走過的那條地道里。
這姑娘命也很大,誤打誤撞地毫發(fā)無損地過了前兩關(guān),到了第三關(guān)就不行了,被蜘蛛咬得遍體鱗傷,然后就昏死過去。
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jīng)又在之前的房間里了,那老妖婦同她說,要不是最近京城里的貴人們想要納妾的比較多,他們根本不想給她第二次機會,問她現(xiàn)在到底是想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以后榮華富貴,還是照舊要回家。
那姑娘被這一遭已經(jīng)嚇破了膽,哪里還敢再說要回家,生怕自己會死在那條恐怖的地道里頭,趕緊就答應(yīng)好好調(diào)養(yǎng),好好與人做妾,不再有什么‘不本分’的念頭了。
之后她就恢復(fù)了每日服藥的日子,一直到被咱們給救出來。
所以我在反復(fù)對比過之后,覺得很有可能是那些蜘蛛的毒液本身,會讓那所謂‘補藥’里的某些藥效沒有辦法發(fā)揮出來。
要不是這么個機緣巧合,我還找不到破解那些邪門‘補藥’的法子呢!
這可真是老天有眼,終于叫我找到解毒的關(guān)鍵,以后再遇到中了這種邪招兒的人,也不至于眼睜睜看著人死了!”
“我給你裝回來那幾只死蜘蛛……太少了,不夠吧?”祝余有些后悔,覺得當初應(yīng)該想辦法多弄一些蜘蛛回來才對,可是當時的那個情形下,這又很顯然是不現(xiàn)實的事,一時之間也覺得有些懊惱。
尤其是一想到后來那些蜘蛛都被陸卿他們點火燒了……那以后再想要搞到都不容易了。
嚴道心咧了咧嘴:“啊……那個……其實有一件事之前沒敢告訴你,怕你害怕來著?!?/p>
祝余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嚴道心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陸卿:“反正我看你現(xiàn)在恢復(fù)得挺好了,以你的膽量,告訴應(yīng)該也無妨吧……
其實那天你被救回來之后,陸卿那廝幫你換衣服和檢查傷處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包扎傷腿的布,還有身上的衣服里面,實際上……鉆進去了不少蜘蛛,只不過沒有來得及鉆進去咬你,就死了。
他把那一身破衣服丟出來之后,我從里面翻翻找找,撿出來了不下……二十只……
所以再加上你特意幫我裝回來的,實際上這手頭上的存貨倒也不算少了?!?/p>
二十只……
祝余呆住了,她以為自己防護得很嚴實,那些蜘蛛都只在她衣服表面爬動而已,沒想到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鉆進去了那么多!
幸虧她后來沖到了水晶石照亮的那個又謊言又燥熱的迷宮,那些蜘蛛估計是因為受不了光亮和炎熱,所以才迅速死去的。
要是再耽擱一會兒……
光是聯(lián)想一下,她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頓時就感覺渾身都不舒服起來,總覺得哪里有那種細細的長腿在爬動似的。
嚴道心一看祝余那臉色,也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把這事告訴她了,有些后悔,連拍了自己嘴巴好幾下。
只可惜說出來的話收不回去,而他也因此付出了代價——被陸卿照著屁股踹了一腳。
當天晚上,為了讓祝余解心疑,不再有那種身上蜘蛛爬的錯覺,陸卿叫人燒了一大桶熱水,讓祝余沐浴,還特意準備了簇新的中衣,還讓她可以百分百確定自己身上真的沒有蜘蛛了。
祝余對此哭笑不得。
她都已經(jīng)休養(yǎng)了這么多天,身上沒有蜘蛛這件事自然是毫無疑問的,那種渾身難受的感覺也不過是一種聯(lián)想所帶來的不適,強迫自己不去想就會好得多。
但陸卿的心意,她還是照單全收了,畢竟被救回來之后,因為她前期身子骨實在是有點虛,所以就只是隔兩日陸卿親自幫她洗一次頭發(fā),至于沐浴這么耗費體力的事么,當然就免了。
最初畢竟身上有很多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不能沾水,后來么……
陸卿說他倒是可以代勞,但是他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把持得住。
他這話說得一半戲謔一半認真,換來了祝余嗔怪的一瞪眼。
這會兒泡澡久違了的一桶溫水中,祝余覺得每一個毛孔都仿佛在大口呼吸,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坦。
順便她也檢查了一下自己渾身上下,發(fā)現(xiàn)仔細看,身上各處還能看到一些淡淡的痕跡,應(yīng)該是之前被那些大老鼠咬傷的傷口,在嚴道心調(diào)配的藥膏,以及陸卿每日仔細上藥的護理下,才能恢復(fù)到這樣的程度。
假以時日,這些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只剩下淡淡痕跡的疤痕,估計就會徹底消退,什么都不會長久地留下來。
這也讓祝余感到十分慶幸。
晚上入睡前,她忍不住對陸卿說:“你今日踹嚴道心的那一腳,多少有些‘恩將仇報’了。
他說的那些不過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實,又不是危言聳聽故意嚇我。
若不是他配的藥膏效果奇佳,我這輩子可能都要滿身都是傷疤的過日子了?!?/p>
陸卿把下巴抵在祝余頭頂,鼻息里都是澡豆的馨香,他用手一下一下又輕又緩的撫著祝余的背:“不念他的情。
只要你人活蹦亂跳的,不管身上留不留疤,我都不在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