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的話,陸卿也只是笑了笑:“公是公,私是私,二皇子為圣上分憂,這是好事,你可得學著點兒。”
“我不學他,學他干什么!一天到晚什么都是他,到處出頭,他不累,我看他裝模作樣那個德行,我都累……”陸澤一提起自己那位二皇兄就忍不住發(fā)起了牢騷,說了幾句眼神瞥見祝余,意識到還有個外人在場,趕忙又把余下的話咽了回去,話鋒一轉(zhuǎn),“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這不是才成親沒多久么?人家都說人一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他身為皇子,不種莊稼,下不下雨也沒什么可高興的。
他鄉(xiāng)遇故知好像也不太可能,至于金榜題名那就更沒有什么機會去體驗了。
那這四大喜就剩下了一個洞房花燭夜了,他還剛成親這么幾天就往外跑,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莫說他人,你說成親我倒是想起來,”陸卿并不接他的話茬兒,忽然開口問,“聽說陛下也給你定了一門親,書香門第,只等你們年歲再大一點就選日子了。
你是不是看二皇子大婚,勾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著急了?”
陸澤估計也沒有想到陸卿會忽然提起這件事,一下子一張稚氣未脫的臉漲得通紅通紅,忙不迭沖陸卿擺擺手:“長兄你這可就太不厚道了!
我是真心實意為你考慮,替你打抱不平,結(jié)果你怎么還擠兌起我來了呢!”
“瞧你說的,這怎么能叫擠兌呢?!标懬湟残α似饋恚澳惴讲耪f的,人生四大喜。
二皇子是皇子,你也是皇子,所以對你而言,其他那三喜……”
“哎呀哎呀!不同你說了!長兄真是的……”陸澤看樣子是真的有點羞窘不自在,忙不迭往后撤開幾步,“反正我想說的都同你說完了,我可不留在這里讓你調(diào)侃說笑!
長兄記得回來的時候給我?guī)┖贸缘暮猛娴?,不然的話,可別怪我日日都到你家里頭來鬧騰你!”
說完他趕緊沖跟自己一起來的小廝擺擺手,主仆兩個急急忙忙跑掉了。
“慢著點兒,我又不會去追你。這么慌里慌張,叫你母妃知道了又要念你?!标懬湓谏砗筇嵝阉?。
陸澤腳底下頓了一下,倒也真的放慢了速度,估計陸卿提醒的事情的確是可能發(fā)生的。
陸澤走后,陸卿臉上原本溫和的笑意也漸漸斂了起來,眉頭微微皺了皺,若有所思,扭頭看了看身旁的祝余,眼神里似乎包含了什么,但是又沒有挑明了說出來。
祝余原本還沒有多想,現(xiàn)在倒是被他看向自己那一眼給提了個醒兒。
“圣上之前來家里頭探望你,吩咐你去離州,并沒有說過他叫陸嶂去錦朔邊境巡視的事情?”她猜到了這里面的問題出在哪里。
陸卿無聲地點了點頭。
祝余心中疑惑,自己與陸卿成親到現(xiàn)在時間也并沒有很久,自己出嫁離開朔國的時候,一切都還好好的,沒聽說過錦國與朔國之間有什么劍拔弩張的。
更何況,當初錦帝將自己這個朔王家的庶女賜婚給陸卿,不就是為了防止他尋上一門有依仗的婚事,從此之后多了個強有力的岳家,趁機壯大勢力嗎?
若是自己那個藩王爹爹有能夠威脅到錦帝,讓錦帝不安的能耐,或許被賜婚的就不會是陸卿這么個根本就一點也不逍遙的逍遙王了。
“這倒是之前一點也沒有預(yù)料到的?!彼櫭枷肓讼耄瑔栮懬?,“那咱們還能按照原本的計劃進行嗎?
既然圣上把陸嶂派去巡視邊境……是不是我應(yīng)該留在家中?
萬一因為什么事情,圣上忽然要傳召我,到時候發(fā)現(xiàn)我根本不在家中,這算不算欺君?到時候會給你惹麻煩的吧?”
陸卿微微皺眉看著祝余,好像是剛剛從她那里聽到了什么天大的傻話。
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弓起手指往祝余腦門兒上比劃了一下,見祝余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又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把手收了回去。
“說你傻呢,一個陸嶂去巡邊境的事情能讓你一下子就聯(lián)想到許多。
說你不傻呢,你又在這里冒傻話。
咱們現(xiàn)在不知道陸嶂此行究竟是為了什么目的,很顯然圣上也不想讓我知道。”他一邊說,一邊朝大門方向看了看,“那么你說的那種可能性,可能會發(fā)生,也可能不會。
若是圣上真的要趁我不在的時候,將你帶出王府,你覺得是好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祝余搖搖頭:“幾乎沒有?!?/p>
“沒錯,既然明知道要么平安無事,要么兇多吉少,而我不在王府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能護得住你,我還把你留在家中,誰會做這么蠢的事?”陸卿笑問。
祝余張了張嘴,陸卿已經(jīng)猜到了她想要說什么:“你之前也說過,你我現(xiàn)在是同舟共濟的關(guān)系。
你是我的夫人,圣上若是將你都給拿下了,你猜他會不會放我一馬?
既然已經(jīng)很清楚最不好的結(jié)果是什么,我何苦將你留在這里?當然是要一起走,沒事也不用杞人憂天,若真是有人,兩個人一起想辦法,總好過分開各自被動?!?/p>
祝余一想,還真是這么個理兒,于是便也不糾結(jié)了,點了點頭:“離州距離朔國邊境,似乎也不遠了吧?”
“不過七八百里,算不得近,但是比起京城來倒是已經(jīng)不遠了?!?/p>
祝余蹙眉沉思片刻,眉頭又舒展開來,對陸卿笑了笑:“沒事,看樣子此行你我只要別在到了離州之后就被禁軍給當場按在地上,應(yīng)該就沒有什么大事?!?/p>
“哦?愿聞其詳?!标懬錄]想到祝余這么快就有了結(jié)論。
“如果真的是我父親那邊有什么異動,圣上最應(yīng)該做的就是以各種理由,讓你寸步都離不開京城,待到屹王那邊巡查過后,也方便動手治咱們的罪。
如果我父親那邊本身并沒有什么動靜,但……”
祝余的思路是很清楚的,只是說了一半,忽然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說的話著實是大逆不道,但凡傳出去都要分分鐘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