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姝撒了些魚食,看著魚缸內(nèi)爭食翻起水花的兩條錦鯉,并不搭理自說自話的劉媽媽。
“少夫人還是趕緊去給夫人服個軟,眼下還是應(yīng)趁著蔣小姐未入門,抓緊懷上孩子最為要緊!有夫人的疼愛和孩子傍身,往后就算姜姑娘進門,您的日子也不會差!老奴也是為了少夫人好,想來沈家夫人派身邊的秦嬤嬤來,也是為了勸導少夫人的。”
迎雪瞪著劉媽媽這個老虔婆,當即就想懟回去,又顧念著這老虔婆是侯夫人身邊的人,只能暗暗咬牙切齒。
劉媽媽還在繼續(xù)絮叨:“少夫人,老奴好心勸您一句,這般故作姿態(tài)威脅夫人、世子怕是不能成事,萬一真丟了管家權(quán)還好,真鬧到和離……少夫人您自己想想,您還能過像現(xiàn)在這般享福的好日子嗎?”
宋南姝將食盒遞給迎春,接過迎雪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意味深長看了眼劉媽媽:“劉媽媽這話有意思,離了侯府我過不了現(xiàn)在這般享福的好日子?說的……好似這些年我衣食住行都是侯府賞的一樣?!?/p>
宋南姝先開口,迎雪頓時就半點都忍不了。
她皮笑肉不笑說:“劉媽媽,您是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少夫人自入府以來,一應(yīng)的吃穿用度,可沒花侯府一分一毫,我們隨少夫人陪嫁進來的婢仆,月例銀子走的是少夫人私房的賬。侯府這碧蒼院,那都成親后……我們少夫人自己出銀子翻修的!就連我少家夫人幾匹馬的嚼用、馬夫的月例,也都是走的我家少夫人的私賬,您倒是說說……我們少夫人靠了侯府什么,才能過現(xiàn)在的日子?”
迎春輕輕拽了下迎雪,示意迎雪不要把劉媽媽得罪得太狠了。
可迎雪壓根不理會,撥開迎春的手,視線上下掃視劉媽媽身上的錦緞衣裳。
“我們少夫人嫁入侯府時,侯府還是伯府,初次見劉媽媽……我記得劉媽媽可穿不了這么貴的緞子,頭上的也不過是根素銀簪子,那時劉媽媽正為兒子那一副幾十兩的要發(fā)愁,現(xiàn)在日子過好了,劉媽媽您說這是拖累誰的福?”
劉媽媽臉色一變,瞪著迎雪。
迎雪就瞧不上劉媽媽這樣狼心狗肺的人。
當初她兒子病著吃不起藥,伯爵府拖欠著下人的月錢,是他們家姑娘入府后,讓迎雪給劉媽媽送去了銀子,還給劉媽媽的兒子請了大夫,這才把她兒子的命救了回來。
好嘛,現(xiàn)在日子過好了,頭上帶著金簪,身上穿著錦緞,手一抄,臉一變,端著個架子跑來他們姑娘面前腆著個老臉說教。
好似他們姑娘嫁入安遠侯府是天大的造化,占了多大的便宜,享了多大的福似的!
想當初,姑娘嫁進來前,安遠伯爵府哪兒有現(xiàn)在闊綽?
早些年柳云珩母親受人蠱惑在外面放印子錢,險些連累了柳云珩父親,還是宋南姝把這個窟窿給補上的。
柳云珩的母親就不是一個善于打理庶務(wù)的,田莊、鋪子賬目一塌糊涂。
宋南姝和柳云珩成親后,柳云珩母親就把安遠伯爵府的庶務(wù),甩到了宋南姝的手上。
是自打宋南姝接手中饋,短短兩年府上產(chǎn)業(yè)翻了好幾番。
宋南姝對待下面的人一向?qū)捄?,所以府上婢仆的日子也越來越好?/p>
只是這劉媽媽看來是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太好,儼然忘了……他們曾經(jīng)過得有多苦,忘了他們這些做奴才好日子,都是宋南姝賞的。
“迎雪姑娘伶牙俐齒,老奴老了……自是說不過的!”劉媽媽望向宋南姝,姿態(tài)倒是軟了下來,不如剛才那般高高在上,“老奴是好心,才倚老賣老同少夫人說這些話,真真兒是為了少夫人好!少夫人若是不愛聽,老奴不說也就是了!”
宋南姝只涼涼看了眼劉媽媽,懶得再應(yīng)付:“迎秋,送劉媽媽……”
迎秋得領(lǐng)立刻上前,聲音脆生生的:“劉媽媽,請吧!”
劉媽媽被迎雪擠兌得心里臊得慌,連忙行禮告退。
也是這些年宋南姝對劉媽媽太客氣了些,這才讓劉媽媽仗著宋南姝給她幾分顏色,便敢以長輩自居來說教她了。
劉媽媽和迎秋一出門,就拉住迎秋,脫下腕上的鐲子塞到迎秋手上。
“好孩子,你勸勸咱們少夫人,咱們做女人的不就是為了往后有個依靠,在家靠父、出嫁靠夫,來老從子!若是等那姜家姑娘進門……比咱們少夫人先生下孩子,咱們少夫人可怎么辦啊!”
迎秋想起自家公子的吩咐,也沒客氣,直接將鐲子往手腕上一戴,歡喜地瞧著,隨口便道:“那有什么,我們姑娘有我們家公子呢!我們公子說了,他就是我們姑娘一輩子的依靠!我們家公子厲害得很!是連中小三元的解元公。”
劉媽媽:“……”
“宋家公子雖然已是解元,可身體不好,今歲因著突然病倒都沒能入京參加會試。說句難聽的……那都是靠少夫人四處尋藥才吊著命,誰知道……”
劉媽媽見迎秋臉上的喜色不見,冷冰冰看著她,忙改口:“再說了……宋解元到底不是少夫人的親弟弟,還能真養(yǎng)著少夫人一輩子嗎?說到底……少夫人還得靠咱們世子爺!”
迎秋瞪著劉媽媽,語氣毫不客氣:“我們家姑娘和世子爺成親這么多年,靠過世子爺什么?靠世子爺更辛苦倒是真的!姑娘做生意本就累,還要管理侯府庶務(wù),侯府上下倒是靠著我們姑娘過上了好日子,可我們姑娘卻得不了一日清閑!連我們公子病重去江南照看我們公子的空閑都沒有!我看……我們姑娘還是少靠世子爺些好,免得更辛苦?!?/p>
劉媽媽就沒有見過這么蠢的婢女,也不知道宋南姝為什么把迎秋收在身邊。
哪家的陪嫁婢女,敢這么不給自家姑娘夫家留臉面的?
也就是這奴婢的身契沒在侯府,要是在侯府,早就被拖下去打死了!
“你這孩子!”劉媽媽假作嗔怒打了迎秋一下,“你這沒道理的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少夫人要是不靠侯府,將來怎么辦?還有那宋解元……將來入京會試,不需要侯府上下打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