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殿下就是璟側(cè)妃的所有,是她如今活在東宮的希冀?!崩钣膽z嘆氣地道,“她或許不在乎太子妃之位,卻害怕殿下因娶了新的妻子而疏離?!?/p>
“在今夜之前,都沒在殿下面前表現(xiàn)出半點(diǎn)因殿下娶妻的不高興?!崩钣膽z道,“那是璟側(cè)妃良善,不會妒忌,也明白殿下苦衷,不想殿下為難。”
“但隨著殿下娶妻的日子越來越近,璟側(cè)妃越來越不安,心情自然是不好的?!?/p>
墨寒詔墨眸漸漸幽深,嗓音也摻雜一絲沙啞,“可孤...怎會因太子妃而疏離她呢?”
“趙柔嘉是丞相之女,僅此而已?!?/p>
那趙柔嘉,不過是他被迫娶的,也是他跟丞相達(dá)成合作的紐帶。
他對趙柔嘉,并無感情。
李幽憐低頭看向墨寒詔,扯扯嘴角笑道,“殿下,妾認(rèn)為,此言,殿下不該在妾面前講,而該是親口告訴側(cè)妃娘娘。”
墨寒詔微微一怔,收回看向紅燈籠的視線,望向李幽憐道,“你的意思是,孤該讓璟兒知道,孤不會愛上趙柔嘉?”
“自然?!崩钣膽z輕輕頷首道,“側(cè)妃娘娘是個(gè)溫柔的女子,她想要的其實(shí)也很簡單,無非是殿下的一句承諾?!?/p>
墨寒詔面露恍然,緊接著,緊繃的神態(tài)終于松懈下來幾分。
沒想到,他竟還沒有李幽憐看得通透。
墨寒詔瞧著李幽憐,眉宇也是舒展開,“同為孤的妃子,孤來找你,卻是因?yàn)榄Z兒,難得你能這般替孤排憂解難?!?/p>
“這是妾的榮幸?!崩钣膽z柔聲道,“何況璟姐姐也是妾的好友,殿下跟璟姐姐好,妾也高興?!?/p>
“你倒是想得開?!?/p>
墨寒詔修長骨骼分明的指尖撣撣衣擺本不存在的灰塵,一邊低低地道,“自入東宮,你便是不爭不搶的,比洛良媛那些一肚子壞水的,倒是更令孤舒心?!?/p>
說罷,他從桌前起身,視線掃過李幽憐道,“你這般乖巧,自是有你的好處。”
“今夜孤還有事,便不留了。”
說罷,墨寒詔偏轉(zhuǎn)身形,隨即墨色衣袂翻飛之間,很快離開殿中。
“妾恭送殿下?!?/p>
李幽憐聽著墨寒詔的話,絲毫沒有因?yàn)槟t沒能留下過夜而感動失望,反而心底不由得涌現(xiàn)一抹喜色。
殿下既然這么說了,縱然今夜沒留在她這里,往后,定然是會多想起她的。
果然,跟著璟側(cè)妃,她也能沾上不少光。
...
這一夜,墨寒詔回到朝陽殿以后,就喊來竹業(yè)以及東宮中的諸多太監(jiān)宮女在殿中商討事宜。
朝陽殿的燭火,足足燃了一整夜。
直到豎日清晨,墨寒詔才頂著眼瞼下方的一片清影出朝陽殿,一路往宮門口方向走。
今日本是太子娶妻之日,東梁皇帝特意給墨寒詔派了一日休沐。
可墨寒詔似乎一點(diǎn)都沒將大婚之事放在心上,跟竹業(yè)一道離宮辦差去了。
這件事,并非是大秘密,很快也傳到一直注意東宮動向的丞相耳中。
“柔嘉,太子殿下似乎根本就沒把你放在心上?!?/p>
趙丞相這會兒正坐在趙柔嘉房中的外屋,端坐桌前,飲著一盞茶水。
當(dāng)旁邊暗衛(wèi)把太子的消息帶過來時(shí),趙丞相的動作驟然一頓,神情也止不住地凝重起來,“你入宮之后,有把握能抓住太子殿下的心嗎?”
內(nèi)屋里邊,趙柔嘉一身華麗的喜服,頭頂是貴氣的金色頭面。
兩旁是兩名府中婢女,替她上妝和整理最后的儀表。
趙柔嘉指尖輕輕觸碰梳妝臺上的喜扇,悠然一笑道,“爹爹,女兒認(rèn)為,沒有哪個(gè)男人是全無破綻的,太子殿下亦然如此?!?/p>
“女兒相信自己的手段和魅力,而且...”說到這里,趙柔嘉淡淡地道,“東宮之中,除了如今正得寵的璟側(cè)妃,沒有人能對女兒造成威脅?!?/p>
甚至就連璟側(cè)妃,無非就是靠著一張臉和一副窈窕的身材勾引太子殿下。
等太子殿下的新鮮勁一過,云暮璟還有的猖狂嗎?
趙丞相對趙柔嘉自然是放心的很,聞言,原本還摻雜一絲憂色的老臉,瞬間放松下來。
“既如此,東宮的轎子在外候著了,柔嘉,該去了?!?/p>
與此同時(shí),趙柔嘉身側(cè)的兩名丫鬟也齊齊停下所有的動作,一左一右地往旁邊退了退。
趙柔嘉視線停頓在喜扇上面片刻,然后拿起喜扇遮臉,從內(nèi)屋緩緩出來,停頓在趙丞相跟前。
“爹爹,女兒此去,定然光耀趙府?!?/p>
“嗯?!?/p>
面對趙柔嘉,趙丞相也是滿目溫和地道,“在宮中,趙府能給你的幫助有限,萬事多加小心。”
“整個(gè)趙府,都壓在你的身上了。”
“是,爹爹。”
說罷,趙柔嘉對趙丞相一禮,然后在兩名婢女的攙扶下,緩緩走出房間。
京城大街上,也是一片喜氣洋洋,但這大婚到底辦的倉促,許多東西,都是從簡。
首先排場,都比先前云府嫁女時(shí)低了幾個(gè)檔次。
而且帝京百姓都才經(jīng)歷過太子大婚,對這次太子娶趙府嫡女,倒是沒這么熱情。
以至于,京中少了幾分熱鬧感。
趙柔嘉像是對這些都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緩緩入到宮轎中,任由宮轎行往皇宮。
趙柔嘉倒是不在乎這些,一路上都顯得極其淡定,不過這份淡定,在入東宮時(shí),還是有點(diǎn)崩裂。
趙柔嘉本以為,就算太子不滿意這樁婚事,不愿意跟她拜堂,至少還是會給趙府面子,將該有的大婚儀式走完。
先前殿下雖然離宮,應(yīng)當(dāng)會在她入東宮前趕回來。
誰知,一直到宮轎停在東宮門口許久,太子殿下還是遲遲沒有出現(xiàn)。
趙柔嘉坐在宮轎內(nèi),一時(shí)間下轎也不是,待在轎中也不是,那張被喜扇遮蓋住的面龐一陣青紅交加。
一時(shí)間,旁邊的宮人都齊齊圍起來看著趙柔嘉,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瞧,這是太子殿下新娶的太子妃吧?怎的宮轎一直停在東宮宮門口,太子殿下沒有出來迎親嗎?”
“你有所不知,太子殿下根本就不滿意這樁婚事,要不是迫于太后和皇上的壓力,根本就不會娶趙小姐?!?/p>
“是,我也曾聽說過,太子殿下原本是想扶璟側(cè)妃為正妻的,似是因?yàn)榄Z側(cè)妃出生不行,所以才只能娶趙小姐?!?/p>
“...”
外頭的聲音雖小,卻一樁接一樁的談?wù)摚傆幸恍┦侨肓粟w柔嘉的耳朵。
一時(shí)間,趙柔嘉面色篤然陰沉而下,貝齒輕咬下唇,連帶握著喜扇的手都是忍不住有點(diǎn)顫抖。
她堂堂趙府嫡女,就算是太子殿下,又怎能這么侮辱她!
就在趙柔嘉幾近被怒火席卷之時(shí),她忽然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心頭的怒火,穩(wěn)住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