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搖搖頭,慢悠悠的開口:“朝云公主是個聰明人,難道還沒看明白嗎?”
朝云公主一愣。
顧沉繼續(xù)說道:“你們南召不想放棄淇水城,那是因為淇水城是一座寶城?!?/p>
“我們北梁,已經(jīng)盡數(shù)知曉。”
“若你們是我們,會松口放棄自己家的寶城嗎?”
“更何況,我北梁強于你們南召。”
“真要動刀兵,你們南召不是我們北梁的對手,收復(fù)淇水城對我們來說,并不是很難的事情?!?/p>
“我北梁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情,為什么要和你們談條件?”
朝云公主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因為顧沉說的,都是事實,她不是沒有想到過。
只是她想著,那個位置總歸是誘人的。
沒人能拒絕的了。
她的所有計劃,都建立在顧沉野心勃勃的份上的。
可如今,她第一步尚未邁出,就夭折了。
令她完全喪失了談判的資本。
落入下風(fēng)中。
朝云公主深吸一口氣,到底還是沒死心,問道:“殿下真的對那個位置無動于衷嗎?”
顧沉掃了她一眼:“還是那句話,我們自家兄弟,如何打生打死,那也是自家事?!?/p>
“輪不到外人,甚至是敵國來置喙。”
“我對那個位子,有沒有興趣,與爾等無關(guān)?!?/p>
朝云公主抿著唇:“我南召雖不比北梁,但也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
“殿下若是能借助的話,必將一飛騰天?!?/p>
“坐擁北梁天下,豈是一個小小的淇水城能比擬的?”
“殿下說的對,自家興替,不必外人指手畫腳?!?/p>
“我南召,絕不指手畫腳?!?/p>
“只做單純的助力?!?/p>
“我希望,殿下能再考慮一二,我南召誠意滿滿?!?/p>
顧沉轉(zhuǎn)動著手里的茶杯,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語調(diào),一開口就堵死了:“不考慮。”
“淇水城,乃是我北梁的朝廷要事?!?/p>
“況且,那本就是我北梁的失地,如今我北梁誓要奪回?!?/p>
“無任何商談的必要。”
“現(xiàn)在,南召有兩條路可走?!?/p>
“要么歸還,要么與我們北梁兵戎相見?!?/p>
“沒有第三條路?!?/p>
朝云公主臉色更難看了,她死死掐著掌心,半晌沒有說話。
她想過很多可能性。
卻唯獨沒想過,顧沉?xí)绱烁纱嗬涞木芙^她。
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書房內(nèi),靜謐的呼吸的可聞,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一個默默喝茶,一個憂慮重重。
半晌后,還是顧沉先開口了:“朝云公主不妨回去好好想想。”
“我就不留公主久坐了?!?/p>
朝云公主這才回過神兒來,起身道:“今日之事,我會好好考慮的?!?/p>
“屆時,再和殿下商議?!?/p>
“我南召,對殿下的心意,是不會變的?!?/p>
“若是殿下心意有變,可派人到使臣館,與我明言。”
“我今日這些話,永久有效?!?/p>
顧沉只是淡淡笑道:“朝云公主慢走?!?/p>
兩人自書房中回到宴會上,朝云公主哪怕在極力掩飾,也難免露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此行江都,和她預(yù)想的完全不同。
來之前,她躊躇滿志。
如今,寸步難行。
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破了眼前的局面。
唐卿卿瞧著朝云公主魂不守舍的樣子,大概也猜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畢竟之前,顧沉都和她說過了。
毫無隱瞞。
想到這里,唐卿卿主動走到朝云公主的面前,笑盈盈的攀談起來。
朝云公主此刻滿腦子都是該如何破局。
面對唐卿卿的攀談,總是走神兒。
無憂扯了好幾次衣角。
唐卿卿笑道:“朝云公主是不是累了?這宴會,確實持續(xù)的時間也不短了。”
朝云公主扯出一個笑臉來:“確實有些累。”
“可能是連日來行船,沒休息過來?!?/p>
“今日就不打擾了?!?/p>
“改日再登門拜訪,還請九皇子妃不要嫌棄才是。”
唐卿卿笑笑:“三日后,江都有賞花宴,朝云公主可愿意參加?”
朝云公主點點頭:“皇子妃相邀,不勝榮幸?!?/p>
唐卿卿微微頷首:“那就這么定了,晚些時候我讓我的婢女,給公主送一份請?zhí)^去?!?/p>
“今日與公主相談甚歡,期盼下次再見?!?/p>
“這幾日,公主便好生歇息吧。”
“若有什么事情,就派人來府里說一聲,我自會盡力相幫?!?/p>
“多謝九皇子妃?!背乒髌鹕淼溃骸澳俏医袢站透孓o了,多謝您和九皇子舉辦的接風(fēng)宴。”
“此番接風(fēng)宴,十二弟也出了不少力呢?!碧魄淝湫Σ[瞇的說道。
朝云公主捏了捏手指:“也多謝十二皇子。”
雖是個虛偽的人,但眼下卻是一個與她綁定在一起的人。
若是將來和親,大概率會是這個人了。
所以,她要再好好了解一二。
這兩日,便是個機會。
畢竟,所有的道聽途說,都沒有自己親眼所見,親身經(jīng)歷來的真實。
接風(fēng)宴結(jié)束后,顧時自告奮勇,親自送朝云公主回使臣館。
朝云公主并未拒絕。
她本也想和顧時多接觸接觸。
畢竟,若沒有大意外的話,他們兩人應(yīng)該會和親成婚。
就算將來能和離,也是要相處一段時間的。
而且,她也真的好奇。
之前顧時所說的那些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只不過,朝云公主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顧沉的拒絕,并提不起多少心思閑聊。
很快便以自己累了為借口,回到了使臣館。
回到使臣館后,朝云公主便將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里,也不必?zé)o憂無慮在一旁伺候著。
她只一人端坐在窗前,眉心微蹙著。
良久后,朝云公主才將無憂無慮叫了進來。
無憂無慮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自家公主。
她們能感覺的到,自己公主和九皇子密談之后,就變得魂不守舍。
想來,談的并不投機。
朝云公主說道:“準(zhǔn)備筆墨,我要給父兄寫密信。”
無憂點點頭:“是,奴婢馬上去?!?/p>
朝云公主又看向無慮:“你去聯(lián)系咱們的人,待會兒讓他們快馬加鞭將密信送出去。”
無慮也點點頭:“奴婢遵命?!?/p>
很快,朝云公主就寫好了密信,將今日與顧沉商談結(jié)果,詳細(xì)寫了上去。
本來還想附上一段自己的推測。
寫好之后,又揉了。
事關(guān)兩國,她的那些小見識,就先不必拿到父兄面前了。
先看看父兄怎么說吧。
很快,密探前來,帶走了朝云公主的書信,快馬加鞭的送回了南召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