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燼又沉默了。
而且這次,沉默了很久。
久到,柳知琴都以為,顧燼不會同意她再去探望賀氏了。
畢竟,賀氏是賀源案的主要人物。
她探望了一次就瘋了。
雖然,她覺得,賀氏的瘋魔,八成是裝的。
畢竟,那個女人陰險狡詐的很。
而且,面慈心狠。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被刺激到瘋魔?
柳知琴微微嘆了一口氣,正欲起身告辭,就見顧燼抬眸看過來。
“好,本王會派人送你過去。”
“只是,本王的人,會一直待在旁邊,如實(shí)記錄。”
柳知琴點(diǎn)點(diǎn)頭:“民女又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隨便王爺派多少人跟隨?!?/p>
“你打算什么時候去幫本王試探一下曹夫人?”顧燼問道。
“王爺什么時候需要,民女就什么時候去?!绷儆中α耍琅f是一副嫵媚風(fēng)情。
“那就現(xiàn)在去吧?!鳖櫊a說著,叫來了李順。
李順恭敬的垂眸站在一旁,聽完顧燼的吩咐后,這才恭聲道:“是,屬下遵命?!?/p>
說著,看向柳知琴:“柳娘子,我們走吧?!?/p>
柳知琴起身,對著顧燼行了一禮:“既如此,那民女就先告退了?!?/p>
說完,便跟著李順離開了。
“李大人,咱們又見面了?!绷傩τ目粗铐?。
李順并未答言,只是安靜的頭前帶路。
柳知琴也不在意,只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
李順雖未答言,但柳知琴所說的那些話,他都在認(rèn)真聽著,萬一這其中就有什么關(guān)鍵呢。
只可惜,這一路上,柳知琴雖然說了許多,但有用的話是一句都沒有。
李順心里,有些微微的失望。
很快,就到了牢房。
柳知琴在李順的陪伴下,很快見到了賀氏。
賀氏正蜷縮在墻角,嘴里嘟嘟囔囔的,像是念念有詞。
顧燼早派人仔細(xì)傾聽過。
不過是在數(shù)角落里的那些螞蟻。
柳知琴站在牢門口,嘲諷出聲:“堂堂的知州夫人,竟然淪落到了如此境地,實(shí)在可悲?!?/p>
賀氏并未抬眸,只是袖袍下的手,倏然一緊。
片刻后,這才揚(yáng)起頭,吃吃的傻笑著:“你又給我送好吃的來了嗎?”
說著,看向柳知琴的雙手。
見她雙手空空,眼睛一紅,泫然欲泣:“你,你沒給我?guī)Ш贸缘模悄銇碜鍪裁???/p>
“你走,你走?!?/p>
賀氏坐在地上,像個熊孩子一樣撒潑打滾。
柳知琴默不作聲,細(xì)細(xì)觀察著。
片刻后,唇角勾起一抹笑來,她確定,這賀氏的瘋魔都是裝的。
畢竟,這招她以前也用過。
熟悉的很。
想要騙過她,門都沒有。
柳知琴笑笑:“想要好吃的?那你跪下叫我一聲姑奶奶,我立刻去給你準(zhǔn)備一盒?!?/p>
賀氏袖袍下的手攥的更緊了,但表面仍不顯分毫。
她停止哭鬧,立刻雙腿一彎跪下。
然后脆生生叫道:“姑奶奶?!?/p>
柳知琴笑的更燦爛了:“乖,姑奶奶這就給你去準(zhǔn)備好吃的。”
“你等等啊?!?/p>
說完,柳知琴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一旁的李順微微蹙眉,這么快就試探完了?
就這么一兩句話,試探出什么了?
他什么都沒看出來。
畢竟,賀氏這般不要尊嚴(yán)的下跪,很有可能是偽裝的。
當(dāng)然,也可能是真傻。
離開很遠(yuǎn)后,一直到了牢房外,柳知琴這才停下腳步,然后踮腳湊到李順的耳邊。
李順嚇了一跳,急忙后退兩步,甚至腳下還絆了一下。
差點(diǎn)兒摔那兒。
柳知琴站在原地,笑的十分燦爛:“李大人小心腳下?!?/p>
“是不是這段時間查案太累了?”
“要不要民女扶著您些?”
李順臉色漲紅,他抿著唇說道:“不敢勞煩柳娘子,我剛剛只是沒站穩(wěn)而已。”
“而且,我也不習(xí)慣有人靠的那么近,柳娘子自重。”
柳知琴聞言,立刻掩口輕笑起來:“李大人還未成婚吧?”
李順臉色依然漲紅著:“柳娘子若是有案情相關(guān)的事情,李某愿意洗耳恭聽?!?/p>
“其他的事情,請恕李某不能回答?!?/p>
“好了,不逗你了?!绷偈栈啬抗猓骸拔矣性捯屠畲笕苏f。”
“悄悄的說,不能讓旁人聽見的那種?!?/p>
李順眉頭微蹙,而后說道:“柳娘子跟我來吧。”
柳知琴依言跟在李順身后。
進(jìn)了一間屋子。
很快,柳知琴從房間走出來,而后快步走進(jìn)牢房里。
賀氏依然縮在墻角出數(shù)螞蟻。
見到柳知琴進(jìn)來后,立刻看向她的雙手間,見依然空空如也,然后又開始大吵大鬧起來。
柳知琴似笑非笑的看著賀氏:“曹夫人,您這撒潑打滾,并未學(xué)到精髓?!?/p>
“用力過猛了些?!?/p>
“還有,那些守衛(wèi),我已經(jīng)支開了?!?/p>
“賀源臨死之前,有句話讓我轉(zhuǎn)達(dá)給你,你要不要聽?”
聞聽此言,賀氏一頓,隨即又繼續(xù)撒潑打滾,甚至真的在地上滾來滾去。
形象全無。
柳知琴攤開手:“既然你不想聽,那就算了。”
“我明日就要離開汴州了?!?/p>
“到時候,你再想聽,可就沒機(jī)會了。”
“那可是一句很重要的話,可以左右你們家族的興衰?!?/p>
“不過如今也無所謂了?!?/p>
“賀源死了?!?/p>
“我聽說,你原本是要判流放的,但是……”
柳知琴壓低了聲音,指了指京城的方向,繼續(xù)道:“北邊有人,不想讓你活?!?/p>
“所以,你很快就能見到賀源本鬼了?!?/p>
“到時候,你親自去問問也成?!?/p>
賀氏臉色更難看了,撒潑打滾都差點(diǎn)兒維持不住。
“哦,還有一件事情。”柳知琴湊到賀氏的耳邊,輕語道:“登高宴上的刺客,是我準(zhǔn)備的。”
“并非你們以為的京城那邊派來殺人滅口的。”
“是你們心虛,才自亂了陣腳?!?/p>
“這會兒知道,不知你是個什么心情?是不是很驚喜,很意外?”
賀氏近乎繃不住了,袖袍下的手指死死的攥成拳頭。
掌心被掐的血肉模糊。
她真想不管不顧的沖上去,直接掐死柳知琴。
可她要那么做了,之前的偽裝就都白費(fèi)了。
她不能死。
她若死了,貝家真的沒有指望了,還有她的一雙兒女,也就沒有依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