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軍寶沉默片刻,又繼續(xù)說道:“你一旦被抓,落到情報局的手里,情報局的酷刑,你扛不過去,所有的事情,你都會交代出來,到那時,主席即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做不到了?!?/p>
鄧吉昌直勾勾地看著管軍寶,直言不諱地問道:“管哥,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就直說吧!”
“你不能被抓,不能落到情報局的手里?!?/p>
說到這里,管軍寶看了看鄧吉昌手里的手槍。
鄧吉昌懂了。
管軍寶是要自己自裁!
“哈哈哈——”
鄧吉昌突然大笑起來,他笑得眼圈濕紅,眼淚奪眶而出。
他說道:“管哥,我弟死了!”
“是。”
“鄧家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是……”
“你們……能不能給我們鄧家留一條血脈啊?”
管軍寶閉上眼睛。
水珠從眼角滴落。
“管哥,我求你了!”
管軍寶雙手掩面,用力搓了搓臉上的淚痕,他狠吸下鼻子,說道:“兄弟,你讓我怎么辦?你要是不死,很多兄弟就得跟著你一起死,我能怎么辦?我還能怎么辦?。俊?/p>
看著滿臉苦痛又無奈,眼淚止不住的管軍寶,鄧吉昌沉默下來。
半晌,他嗓音沙啞地問道:“管哥,是不是……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管軍寶沉默。
他深低著頭。
水珠嘀嗒嘀嗒的落在地上。
但凡還有辦法,他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兄弟逼到這個份上。
鄧吉昌見狀,心中已然明了。
他接受了現(xiàn)實。
看了看手中槍,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管哥?”
“嗯?!?/p>
“以后,兄弟們能不能每年給我上支香?給我們兄弟倆都上支香?”
“嗯……”
管軍寶泣不成聲。
“行了,你走吧。把他也帶走!”
說著話,鄧吉昌向昏迷的陳凌康怒了努嘴。
管軍寶默默地走上前去,把陳凌康抱起,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去看鄧吉昌。
他也不敢去看。
他抱著陳凌康,走出飯店大門。
剛到外面,就聽背后傳來砰的一聲槍響。
管軍寶身子一震,再堅持不住,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第一旅的官兵們,聽聞槍聲,呼啦一聲沖上前來。
有數(shù)名軍官,接過陳凌康,立刻后撤,另有大批的士兵,涌入飯店里。
時間不長,士兵們退出飯店,同時還抬出來一具尸體。
鄧吉昌的尸體。
尸體的太陽穴被子彈擊穿。
景云輝看罷,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車內(nèi)。
他放下車窗,向外面招了招手。
聶人杰立刻上前,躬著身子說道:“主席!”
“老陳的情況怎么樣?”
“只是昏迷了,人沒事。”
“那就好?!?/p>
景云輝又看看跪在飯店門口,正抱頭痛哭的管軍寶,交代道:“老聶,一會你派人,把管營長送回第八旅?!?/p>
“是!主席!”
稍頓,他又道:“額,主席,這次鄧吉昌劫持旅長的事,恐怕還另有隱情……”
“其他的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會處理?!?/p>
“是!主席!”
“就這樣?!?/p>
景云輝升起車窗,對杜青說道:“影子,開車,回家?!?/p>
杜青應了一聲,啟動汽車,離開現(xiàn)場。
景云輝當然清楚,鄧吉昌并非整件事的主使者。
即便是,他也只是主使者中的一個而已。
但這件事,不能深究。
一旦深究下去,第八旅的軍官,恐怕就剩不下幾個人了。
在外界看來,這就是他對第八旅的大清洗。
第八旅投靠他沒幾天,他就揮舞著鍘刀,大刀闊斧的砍向第八旅,這會給外界傳達什么信息?以后,誰還敢投奔拉蘇軍?
所以,他必須得讓這次的兵變事件最小化。
只犧牲一個最能跳的鄧吉昌,是最佳的處理方案。
至于管軍寶等人。
暫時還不是處理他們的時候。
景云輝身心疲憊地回到家。
偌大的別墅里,冷冷清清,就他一個。
他嘆了口氣,暗道一聲僥幸。
如果不是情報局提前得知第八旅要發(fā)動兵變的消息,最終的結局會怎樣,還真不好說呢!
要知道第八旅可是第一時間就控制住了陳凌康,如果第一旅無法參與平叛,整個拉蘇,就再沒有能與第八旅相抗衡的力量了。
他把自己埋在沙發(fā)的松軟當中,心里也是一陣的后怕。
這時候,白英走過來,小聲說道:“輝哥,艾小姐來了?!?/p>
“什么事?”
“她也沒說,只帶來了幾瓶酒。”
“讓她進來吧?!?/p>
“是!”
時間不長,白英把艾靜怡帶進別墅。
“主席,我沒有打擾你吧?!?/p>
艾靜怡抱著一個木頭箱子,她故意沒有裝箱蓋,里面的四瓶紅酒,一目了然。
景云輝搖了搖頭,扯出一抹笑容,擺手道:“艾老板,請坐?!?/p>
等艾靜怡在沙發(fā)上坐下來,景云輝隨手提出一瓶紅酒,定睛一看,笑道:“兩千年的勒樺?這可是稀罕貨啊!”
兩千年的勒樺,品質(zhì)最高,但也最稀少。
艾靜怡笑道:“碰巧得到幾瓶,就送過來給主席嘗嘗?!?/p>
景云輝笑了笑,說道:“我是既不愛喝紅酒,也不會品紅酒,送給我,是糟蹋了好東西?。 ?/p>
“主席真會開玩笑。”
“說吧,找我什么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主席了?”
艾靜怡自來熟的走到酒柜前,從里面拿出開瓶器和兩只酒杯。
景云輝聳聳肩。
他接過艾靜怡倒的紅酒,搖晃著杯子,聞了聞,還是挺香的。
喝了一口,酸、澀,不好喝。
艾靜怡笑道:“主席醒酒的時間不夠,要再搖晃一會,讓紅酒與空氣充分接觸才行?!?/p>
景云輝學著艾靜怡的樣子,裝模作樣地搖晃起酒杯。
艾靜怡狀似隨意地問道:“景主席,我聽說情報局把癩頭抓了?!?/p>
“癩頭?”
“就是葛世超?!?/p>
“你認識他?”
“倒也談不上有多熟,他偶爾會來我的店里收些安保費?!?/p>
保護費就保護費,還說得那么文雅。
景云輝喝了口紅酒,說道:“他人現(xiàn)在在情報局,要如何處置他,自然是情報局說了算。”
“可是昊局長說,葛世超的事,他已經(jīng)管不了了,只能由主席來做決斷?!?/p>
“誰讓你來打聽他的?”
“這……”
“可別說沒有人,能讓艾老板拿出四瓶勒樺,對方的好處費,也沒少給吧?!?/p>
艾靜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巧笑倩兮地看著景云輝,說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主席,是李杰豪拜托我打聽這件事的?!?/p>
與景云輝說話,最好就是實話實說。
他太聰明,也太會察言觀色。
對他撒一個謊,就得用十個二十個謊言去掩蓋,可如此一來,破綻更多,更容易被他識破。
“李杰豪,哦,我知道這個人,廟街的地下皇帝,整個廟街,都是他說了算是吧?”
“主席真會說笑,在拉蘇,在洛東,哪里不是主席說了算?”
艾靜怡笑吟吟地說道。
景云輝聳聳肩,說道:“葛世超既然在情報局,那么,就由情報局全權處理,不用過問我的意見?!?/p>
艾靜怡眼睛一亮,笑道:“我知道了,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