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穿著那件作為唯一寢衣的神鳳降世裙。
那極致玄黑的蘇錦底料在江南那柔和而又朦朧的陽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如同上好墨玉般的溫潤質(zhì)感。
那長達(dá)五丈的墨金色蘇錦拖尾也被她小心翼翼地收攏在了這輛專門為她改造過的無比寬敞的馬車之內(nèi)。
雖然依舊是凌亂地堆疊著。
但那華貴的凌亂之中卻少了幾分在皇宮時的霸氣和疏離。
多了幾分屬于旅途的隨性和愜意。
“夫君你快看!”
她突然指著窗外不遠(yuǎn)處的一片碧綠的湖泊興奮地叫道。
“那里有好多白色的長脖子的鳥?。 ?p>“它們是在水里抓魚吃嗎?”
林臻看著她那因?yàn)榕d奮而微微泛紅的俏臉。
和那雙亮得驚人的鳳眸。
臉上露出了一個寵溺的笑容。
他走到她的身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傻丫頭那不是鳥?!?p>“那是鵝?!?p>“鵝?”
慕容嫣一愣。
“就是我們在宮里吃的那個燒鵝的鵝嗎?”
“對,就是它?!?p>林臻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尖。
“怎么?是不是覺得活的比烤熟的要可愛多了?”
“嗯!”
慕容嫣嫣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它們在水里游來游去的樣子,好悠閑好自在啊?!?p>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無法掩飾的羨慕。
林臻看著她心中微微一疼。
他知道她雖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
但同時也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自由的女人。
她從出生起就被困在了,那座金碧輝煌的四方城里。
她見過最廣闊的天地,也不過是棲鳳閣前的那片小小的花園。
就連這尋常百姓家最常見的鵝,她也只是在御膳房的餐桌上見過。
“嫣兒,”他從身后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
“等以后我們老了?!?p>“我就帶你來江南定居?!?p>“我們也養(yǎng)一群這樣的大白鵝?!?p>“再養(yǎng)一群雞一群鴨?!?p>“我們就在湖邊蓋一棟小竹樓。”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再也不回那個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皇宮了?!?p>“好不好?”
慕容嫣靜靜地聽著他對未來的美好描繪。
那雙美麗的鳳眸之中也充滿了無盡的向往。
她將臉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聲音軟得像棉花糖。
“好,都聽你的。”
兩人就這么靜靜地相擁著。
看著窗外那不斷倒退的江南美景。
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寧靜和滿足。
他們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長久。
他們終究還是要回到那個充滿了權(quán)謀和紛爭的名利場。
但至少在現(xiàn)在在這一刻。
他們可以暫時地放下皇帝和攝政王的身份。
就當(dāng)一對最普通的出來游山玩水的富家夫妻。
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寧靜與溫存。
一路之上走走停停。
餓了便在路邊的小鎮(zhèn)找一家看起來最順眼的酒樓,嘗一嘗當(dāng)?shù)氐奶厣〕浴?p>累了便在山間的古寺借宿一晚,聽一聽那暮鼓晨鐘和那梵音禪唱。
興致來了林臻還會租上一葉扁舟。
載著慕容嫣泛舟于那碧波蕩漾的湖面之上。
他為她唱著,她從未聽過的江南小調(diào)。
她為他跳著,她專門為他而學(xué)的霓裳羽衣舞。
那感覺簡直就像是一對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眷侶。
只是這美好的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就在他們即將抵達(dá)第一站蘇州城的時候。
慕容嫣的身體卻突然出了一點(diǎn)小小的狀況。
這一日清晨。
馬車照常上路。
可慕容嫣卻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像往常一樣趴在窗口看風(fēng)景。
而是一個人蔫蔫地蜷縮在馬車角落的軟榻上。
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的蒼白。
“嫣兒怎么了?”
林臻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他連忙在她身邊坐下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不燙啊?!?p>“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沒什么……”
慕容嫣嫣有氣無力地?fù)u了搖頭。
“就是覺得有點(diǎn)頭暈惡心?!?p>“沒什么胃口?!?p>她的話音剛落。
一股強(qiáng)烈的惡心感便突然從她的胃里翻涌了上來!
“嘔——”
她猛地推開林臻趴在車窗邊便是一陣劇烈的干嘔!
可她早上根本就沒吃什么東西。
嘔了半天也只是吐出了一些酸水。
林臻看著她那因?yàn)閯×业膰I吐而變得愈發(fā)蒼白的俏臉。
和那痛苦的蜷縮成一團(tuán)的嬌小身軀。
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快!快停車!”
他猛地掀開車簾對著外面的鬼影大聲吼道!
“傳御醫(yī)!快傳御醫(yī)!”
鬼影聽到林臻那,充滿了驚慌和恐懼的嘶吼。
也是嚇了一大跳!
他跟著王爺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王爺如此失態(tài)的模樣!
難道是,娘娘出什么事了?!
一想到這里,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連忙勒停了馬車。
然后,一個閃身便沖到了隊(duì)伍最后面,那輛專門為隨行御醫(yī)準(zhǔn)備的馬車前。
“張?zhí)t(yī)!快!娘娘鳳體有恙!王爺讓您立刻過去!”
那位已經(jīng)年過六旬的,須發(fā)皆白的老太醫(yī)正在車?yán)铮]目養(yǎng)神。
聽到鬼影那急促的呼喊,也是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
“什么?!娘娘怎么了?!”
他一邊手忙腳亂地背起自己的藥箱。
一邊連滾帶爬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然后,便用一種與他那蒼老年紀(jì)完全不符的速度。
一路小跑著,沖到了林臻和慕容嫣所在的,那輛華麗的馬車前。
“老……老臣,參見王爺,參見娘娘!”
他喘著粗氣,跪倒在地。
“行了,別廢話了!快!快給娘娘看看!”
林臻的聲音里,充滿了無法掩飾的焦急。
他現(xiàn)在真是后悔死了!
他就不該,由著她的性子帶她出來!
這江南水鄉(xiāng),氣候潮濕,又多瘴氣。
她一個從小在北方長大的金枝玉葉。
水土不服也是在所難免的。
萬一要是染上了什么惡疾……
他簡直不敢再想下去了!
“是!是!”
張?zhí)t(yī)也被林臻那仿佛要?dú)⑷艘话愕哪抗猓o嚇得渾身一哆嗦。
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走進(jìn)了車廂。
當(dāng)他看到,慕容嫣那蒼白如紙的俏臉。
和那虛弱無力的模樣時。
心中也是猛地一沉!
壞了!
娘娘這癥狀,可不像是簡單的水土不服??!
他不敢怠慢,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塊潔白的絲帕,墊在慕容嫣的皓腕之上。
然后伸出那三根干枯卻又無比沉穩(wěn)的手指。
開始凝神靜氣地為她切起了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