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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天生孬種?

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此刻四目相對。

許晏承說出這番話,是想從許晏舟臉上看到崩潰的神情。

他最敬愛的兄長,卻是一手促成他這般境地的罪魁禍首。

不知道為什么,許晏承看著他跪在寒風中,被五花大綁,再想到他如今北辰王的身份,心中就無比暢快。

他就是成了天王老子,也是許家嫡次子,這輩子也別想越過他去!

許晏承知道胞弟最在乎的是什么,他自小最渴望得到家人認可,最崇敬他這位兄長。

如今一切都化為虛無,許晏舟一定會崩潰。

他最擅長拿捏崩潰之人,今日之后,許家和他,將成為許晏舟的執(zhí)念。

果不其然,他在許晏舟眼底看到了極致的痛苦。

許晏承笑了。

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遇到和內(nèi)心預期截然相反的事情便會感到崩潰,崩潰了便會尋找依賴和心靈慰藉。

早就將許晏舟猜得透透的,許晏承往后退了一步,臉上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容。

“晏舟,你太讓我失望了?!?/p>

一個族親剛好走過來,聞言拍了拍許晏承的肩膀。

“這孩子就是一時糊涂才會忤逆長輩,這次之后,他定會長記性的?!?/p>

嘴上這么說,實際上他覺得許家這次有點小題大做。

他瞥了跪在地上垂眸不語的許晏舟,心中嘆了口氣。

原以為許家有人封王,會帶著許家走上截然不同的輝煌,可看看他這幅樣子,完全掣肘于許家。

這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這位族親覺得,至少要拿出北辰王的氣勢,如今多少有些辱沒了這個名頭。

未上前線之前,許晏舟便處處不出彩,幾乎沒什么存在感,性子倒是還好。

想到這里,族親一怔。

許晏舟是什么性子?

他對他的印象,便是停留在‘許家嫡次子’這幾個字上。

不僅是他,很多族親都是如此,因此一時半會居然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性子。

敦厚?老實?木訥?亦或者膽怯?

去邊關這幾年,難道也沒什么改變?

族親有些出神,因為他忽然憶起,許晏舟不僅在邊關立下汗馬功勞,是大盛第一個使用火器打了勝仗的統(tǒng)領,更是帶兵回來及時救駕的功臣。

這樣的人,即便以前木訥老實,也應當有所改變吧。

他又看了垂下頭的許晏舟一眼,零散的碎發(fā)隨風輕蕩,顯出幾分蕭瑟。

他知道,這次是許母等人在敲打許晏舟,讓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戒驕戒躁。

如此也好,免得他一飛沖天后忘了許家。

又安慰了許晏承兩句,族親這才離開。

許晏舟跪在這里,許多族親同許老將軍相談,好像被遺忘了一般。

一些關系較遠的族親見狀,心中生出一抹憐憫之情。

許家和許家族親,是故意晾著他。

“堂堂北辰王,如此被人欺凌,卻是連反抗都沒有。”

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隨即就被緊緊捂住嘴。

沒人敢說這句話,但卻是不少人的心聲。

有的人幸災樂禍,有的人心中嘆息。

“北辰王是大孝子,才沒有反抗?!庇腥藙裎恐⒆印?/p>

“大孝子?他為何跪在這里,不就是因為忤逆母親嗎?!币蝗肃托?。

所以北辰王為什么不反抗?

天生孬種?

無膽無識?

不管是不是,他都老老實實跪在這里,任人捏扁搓圓。

這樣一個人,即便封王,又能給許家?guī)硎裁垂廨x?

原本很多族親振奮于許家出了異姓王,他們有不少暗地里慶祝,暗戳戳打聽許晏舟的喜好,打聽許家這一脈的喜好,好能多攀附一分。

如今看來,攀附許晏舟沒用,真正需要攀附的是許家。

而將來他們能借光的,恐怕也只有‘北辰王’這個名頭。

大部分族親到來之后看到許晏舟是感到失望的,看向他的眼神各色不一。

他們配合許母和許老將軍,故意忽視他。

約莫過去了半個時辰,族長于心不忍,說道:“開始吧?!?/p>

許母這才冷冷地瞥了許晏舟一眼,“既然族長發(fā)話,那邊開始吧。”

兩個壯碩的家丁手中拿著家法仗一左一右站定在許晏舟身側,只等命令一下,便開始動用家法。

一百零八仗,撐下來,便免去一身罪責。

就在許老將軍下令的時候,門外有人來報,說是有客人來了。

許老將軍蹙眉,是誰這么不長眼。

他才站起身,次輔沈大人、大理寺卿周大人、鎮(zhèn)國公等人結伴進來。

許老將軍舒展開眉頭,露出笑容迎了過去,心中卻直打鼓。

能讓這幾個人湊在一起的,只有皇上。

他不過請家法教訓不成器的兒子,怎么會驚動皇上。

換句話說,皇上管得未免太寬了吧。

次輔拱手說道:“老將軍,我等幾人聽聞許家家教極嚴,特來向您老學習,您老不會趕我們走吧?!?/p>

按理來說,許家的家室,他們摻和進來實在不妥。

可從他的語氣中透著理直氣壯,雖未言明,卻絕對是有意而來。

許老將軍忙笑道:“哪里哪里,不過是小懲大誡一番,怎么還勞動幾位呢?”

他這話也比較微妙,透著試探的意思。

次輔是個老狐貍,文官本就比武官多了許多彎彎繞繞,他淺笑不接這茬。

“老將軍莫要因為我等耽誤了,請繼續(xù)吧?!?/p>

既如此,許老將軍不得不給他們準備座椅。

族長蹙眉湊到他身邊,低聲道:“家室讓外人旁觀,這叫什么事!”

許老將軍面色發(fā)沉,“他們也知道不妥,卻還是來了。”

阻止不了。

他們的到來,代表著皇上的態(tài)度。

但他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態(tài)度。

許老將軍知道,無論如何今日都要站在理上,如此一來哪怕是皇上也說不出所以然。

未免夜長夢多,他張口欲喊‘請家法’,一道冷沉的聲音忽然響起。

“敢問父親,我何罪之有,要勞煩您和母親邀來族親,請家法!”

許老將軍按下心頭火氣的許母,沉聲說道:“你忤逆母親,是為不孝,威嚇兄長,是為不仁,我許家子弟正直義氣,有錯必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