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就算你不留下來,那你至少也要告訴我要去哪里吧?!?br />
“你不會打算連這個都不告訴我吧?”
“巧了,我還真不打算告訴你,以你的性子,不出三百年你絕對會來找我,我可不想天天被你煩。”
“你現(xiàn)在是天命之人,未來要承載天命的存在,你遇到的事情一定會多如牛毛。”
“我這個人很怕麻煩,你不是不知道?!?br />
聞言,巫力嘴角顫抖了一下,然后掏出了一個玉簡遞給陳長生。
“老師,這是我的一些修行感悟,關(guān)于‘修體’的第三個大境界,我已經(jīng)摸索出了七成?!?br />
“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能將這個體系徹底完善的?!?br />
看著巫力委屈巴巴的樣子,陳長生接過了他手里的玉簡,不滿道。
“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圣地之主,怎么老是鬧這種孩子氣?!?br />
“書上雖然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但書上還說‘人生何處不相逢’?!?br />
“我只是走了不是死了,你再弄出這種表情,信不信我抽你?”
面對陳長生的話,巫力更委屈了。
“我可以等,但是其他人等不了呀!”
“遠(yuǎn)山師伯,完顏阿姨,還有很多你熟悉的人,難道你就不怕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嗎?”
“要不你還是”
“扯淡!”
巫力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長生打斷了。
“新的修行體系,你走的最遠(yuǎn)沒錯,但我同樣也是它的創(chuàng)始人?!?br />
“這個體系的壽元極限是多少,難道我不清楚嗎?”
“他們前段時間已經(jīng)達(dá)到了命燈境,而且命燈境絕不會是他們的極限。”
“按照最差的估計,他們兩三千年之內(nèi),是不會有壽元問題的。”
“現(xiàn)在你和我說他們等不了,你是覺得我好糊弄嗎?”
見陳長生識破了自己的小伎倆,巫力尷尬的笑了笑。
看著巫力的臉,陳長生情緒突然平靜了下來。
“放心吧,我答應(yīng)過給他們收尸,到時候我一定會回來的?!?br />
“我不但會給他們收尸”
說到這,陳長生停頓了一下。
“也會給你收尸的。”
這最后半句話,陳長生的聲音很小很小,似乎是生怕這件事情變成現(xiàn)實。
聞言,巫力沉默了。
雖然老師從來都沒有說過他能存活多久的事情,但老師身邊的人都已經(jīng)猜到了這個真相。
之所以沒說出來,是大家不愿意接受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也不愿意讓陳長生背負(fù)更多的心痛。
因為天下修士,無人敢言“長生”。
就算自己承載了天命,自己也不敢夸下??谀軌蛴郎凰?。
等自己也走向盡頭的那一天,老師該是何等的悲痛。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巫力的笑聲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
“嘿嘿!”
“老師的手藝我是絕對的相信的,到時候老師一定要幫我選一個最好的墓地?!?br />
聞言,陳長生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沒問題,我一定幫你選一個最好的墓地?!?br />
“不過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你到時候一定要準(zhǔn)備好足夠的報酬?!?br />
說完,陳長生抱起一旁的小黑離開了學(xué)海。
巫力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原地,他甚至不敢回頭再看陳長生最后一眼。
因為他怕自己舍不得。
紫府圣地山門外。
陳長生走了,他走的時候天空飄下了鵝毛大雪。
整個紫府圣地只有很少的人站在遠(yuǎn)處觀望。
雖然人數(shù)很少,但這些人卻是世上唯一能將陳長生記在心里的人。
看著陳長生的背影,紫凝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說道。
“我突然好想變成雪,這樣我就可以落在先生肩頭了?!?br />
聞言,公孫懷玉同樣笑道:“可是先生撐著傘,你只能落在先生的傘上?!?br />
“落在傘上也好呀!”
“那樣我就能陪先生再走上一程了。”
“若是先生將雪拂”
“那就任他拂去,”紫凝打斷了公孫懷玉的話,說道:“能在他手掌上停留片刻,足矣!”
聽到這話,公孫懷玉沉默了,紫凝同樣也沉默了。
修士的壽元十分漫長,陳長生陪伴兩人的歲月也只不過匆匆一二十年罷了。
可就是這一二十年,卻在兩人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痕跡。
想到這,公孫懷玉再次開口道:“圣地的史書是你負(fù)責(zé)記錄,關(guān)于先生的部分你寫好了嗎?”
“寫好了,你看看吧。”
說著,紫凝遞給公孫懷玉一本獸皮書籍。
仔細(xì)翻看了一下,公孫懷玉疑惑道:“關(guān)于先生的描寫怎么這么少?”
“以先生的才能,史書所占據(jù)的篇幅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的百倍!”
聞言,紫凝轉(zhuǎn)頭看向有些生氣的公孫懷玉。
“先生的才能傾盡我畢生所學(xué)也無法描繪一二,如果寫成文字,我的敬仰能填滿整個學(xué)海。”
“可是那又能怎樣?”
“整個學(xué)海的書籍加在一起,就能描繪先生的人生嗎?”
“史書太小,無法裝下他那蕩氣回腸的一生。”
“史書太大,隨便一翻便是他那漫長且刻骨銘心的過往?!?br />
聽到這話,公孫懷玉抬頭看向遠(yuǎn)處已經(jīng)變成“黑點”的陳長生。
二十多年前,他帶著一條病懨懨的小白狗來參加天驕大會。
二十多年后,他帶著一條病懨懨的小白狗走了。
在這段時間里,整個世界都發(fā)生了變化,但是他還是曾經(jīng)的那樣。
看似他擁有了一切,實則他卻是一無所有。
唯一能陪伴他的,只有那條叫“小黑”的白狗,這該是一種怎樣的孤獨。
先生又是怎么從這漫長的孤獨中熬過來的呢?
“你真的不陪他再走一程嗎?”
左星河來到了完顏月身旁,看著陳長生離去的方向,完顏月淡淡道。
“我沒有那個勇氣追尋長生,我怕我會在半路倒下?!?br />
“與其讓他有一個痛苦的結(jié)束,還不如從來都沒有開始。”
說完,完顏月轉(zhuǎn)身回到紫府圣地。
望著遠(yuǎn)處即將被大雪覆蓋的腳印,左星河笑了。
“父皇呀!”
“我超過了曾經(jīng)的你,但是我依舊沒有勇氣,在知道死亡的情況下去追尋長生?!?br />
“當(dāng)年孤注一擲硬闖荒古禁地,你心中到底裝了多少的勇氣?”
百里之外。
“小黑都怪你,要不是你在,我就不裝什么高冷了?!?br />
“從這里到東荒有一千多萬里呢,不借助傳送陣,我得飛到什么時候?!?br />
面對陳長生的抱怨,小黑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后翻了一下身子繼續(xù)睡覺。
那感覺仿佛在說,“你自己裝逼,結(jié)果卻讓我一條狗來背黑鍋,你是不是人?”
沒有理會小黑的鄙視,陳長生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紫府圣地。
“算了,飛回去就飛回去吧?!?br />
“現(xiàn)在回去用傳送陣,逼格都掉光了。”
“反正還有四百多年的時間,就當(dāng)打發(fā)時間了?!?br />
說完,陳長生化為一道流光消失了。
小黑的情況越來越差,懷玉的丈夫納蘭性德已經(jīng)封存起來了。
為了這一人一狗,陳長生無論如何都要走一趟幽冥森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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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浩瀚史書,短暫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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