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先生眼睛發(fā)亮,但不甘心只換回這點兒好處,他還想繼續(xù)拿喬。
劉院長卻到底惦記老友,見好就收。
“好了,常院長如此有誠意,就換一罐吧。不過,”他遲疑了一下,囑咐道,“這兩日沖茶的水也是出自我們?nèi)鄙钌嚼锏囊叭?,若是換了你們南邊的水,不見得能有相同的味道?!?/p>
常院長心愿達(dá)成,已經(jīng)高興壞了,哪里還會在意這樣的小事,一迭聲的應(yīng)了下來。
“院長放心,我們那邊也有好泉水,什么時候院長到瀚海去游玩,也嘗嘗我們的泉水泡茶是何滋味。”
劉院長笑了笑,難得應(yīng)道,“若是先前,我怕是輕易不會出門,畢竟這身體不爭氣。但最近許是人逢喜事,渾身好似都輕松了幾分,倒是當(dāng)真動心出去走走了?!?/p>
常院長想起驚才絕艷的唐川,心里嫉妒的厲害,但也知道無論如何也撬不動墻角,只能作罷。
倒是徐先生鍥而不舍,完全不要顏面了,各種哭窮賣慘,目的很簡單,還想換幾張雪染梅。
這么多年,兩家書院雖然鬧得很厲害,但其實不過是讀書人之間的額趣味,畢竟文無第一,誰也不服氣誰。
說到底,根本沒什么大恩怨。
而且兩個書院的先生們,基本都是彼此的同窗或者曾經(jīng)入仕時候的同僚,總有幾分舊日情分在,輕易抹不去。
所以,劉院長索性直接送了老友二十張雪染梅。
倒不是他大方,實在是唐家給的太多了,拜師禮里那一沓子,足足有三百張……
待得好不容易送走了常院長等人,封老先生得意的吵著要喝雪頂仙芽兒!
劉院長也是高興,舍了一點兒茶葉,請這位充當(dāng)了兩日馬前卒的師兄潤潤嗓子。
封老先生喝了茶,這腦瓜子轉(zhuǎn)的越發(fā)靈活了,問道,“院長,唐家送了你一層酒樓的干股,明日酒樓開業(yè),你是不是去捧捧場?”
劉院長搖頭,笑著應(yīng)道,“我過去不合適,容易喧賓奪主,反而是隱在后邊給唐家撐腰就好。倒是你若是閑著無事,幫我去看看吧?;蛘叨ㄒ蛔纼壕葡?,請常院長他們?nèi)プ俊?/p>
封老先生喜愛唐川,趕緊點頭答應(yīng)下來,但轉(zhuǎn)而想起胖丫頭,他又皺眉,小聲問道,“院長,唐家那丫頭……你不覺得有些古怪嗎,似乎太過早慧了,而且有些功利?我瞧著唐家?guī)缀蹙褪撬粋€小丫頭在做主,就算唐川也聽這丫頭安排!”
劉院長垂了眼瞼,慢慢喝茶,開口時候卻波瀾不驚。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更何況唐川這個哥哥有過目不忘之能,當(dāng)妹妹的早慧一些也是應(yīng)當(dāng)。至于功利,你若是知道這一家子如何掙扎求活就不會如此說了?!?/p>
關(guān)于唐家事,封老先生雖然知道一些,但并不多。這會兒聽了這話就追問起來!
劉伯可是憋悶了兩三日了,唐家事還是他安排人去打聽的。如今他也顧不得了,湊到封老先生身邊,從頭講到尾,末了罵道,“川哥兒和糖寶兒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攤上那么一個忘恩負(fù)義的爹,還有一群豺狼虎豹的血脈親人。他們能活到如今,實在太不容易了!
“若是我,別說功利一些,凡事謹(jǐn)慎一些,怕是我都忍不住那了柴刀同那家人拼了。
“難為他們不但活下來,還帶著母親和弟弟努力過日子,甚至還帶著族人一起衣食無憂。這樣的好孩子,太難得了!”
封老先生把桌子拍的砰砰響,罵道,“原來上次唐川說起,還是給他那個畜生爹留臉面了!怎么就沒讓我碰到這一家子,我一定要活活扒了他們的臉皮!
“還有王爺那邊到底怎么回事,這樣的畜生居然也能當(dāng)將軍?他也不怕上了戰(zhàn)場,關(guān)鍵時刻,兵將們都被這畜生害了!”
劉院長怕氣壞了師兄,趕緊勸慰道,“好了,坐下喝口茶。唐家確實太過刻薄了,但也正是這樣,唐川母子幾個才能拼力闖出如今的好日子。而且唐川是我的弟子了,以后那一家子若是不開眼,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就算我不成,還有你這個師伯呢!”
“哼!”封老先生被哄的心里熨帖了,但又忍不住抱怨,“這小子怕是也沒把我當(dāng)師伯,否則給了你那么多茶葉,我都沒見到一罐子!”
劉院長好笑,應(yīng)道,“你以后多幫我指點一下這孩子的課業(yè),他自然不會缺了你的好東西就是了?!?/p>
這可是指了一條明路!
封老先生眼睛亮的可怕,一迭聲說道,“放心,我平日閑著無事,一定多幫你教導(dǎo)弟子,到時候你別嫉妒就行!”
不說這兩老私下說笑,只說第二日一早,選了辰時末,也是日上三竿的好時候,狀元樓放了長長的兩掛鞭就正式開業(yè)了。
經(jīng)過昨日那番宣傳,門前早就聚集了不少好新奇的食客。這會兒踩著滿地的紅色鞭炮碎屑,就進(jìn)了酒樓。
李老四和楚先生一并站在門前迎客,李老四原本還有些拘謹(jǐn)和無措,但楚先生臉上帶笑,見誰都能寒暄幾句,當(dāng)真是讓所有人如沐春風(fēng),偶爾還拉著李老四說幾句,倒是讓他慢慢適應(yīng)了,幫著客人找位置,分配包廂,同樣熱情周到起來。
而眾多客人們也沒急著點菜,紛紛打量酒樓的擺設(shè)。
忠勇親王親自題字的匾額被安置在大堂最中間的橫梁上,“白玉豆腐”四個字,尤其顯眼。
眾人的猜測都得到了證實,也是驚訝之極。
“王爺那等人物,我以為心里都是家國大事,沒想到還會為一樣吃食題字?”
“我聽說如今軍中一日三頓都離不開這豆腐呢,恐怕王爺是高興戍邊軍解決了糧荒菜荒?!?/p>
“一會兒,我可要多點兩個菜,好好嘗嘗這豆腐什么味道?!?/p>
“不知道貴不貴?”
眾人議論的熱鬧,伙計們也開始陸陸續(xù)續(xù)上了熱茶。
楚先生笑著拱手,招呼眾人,“各位貴客,這是我們狀元樓獨有的好茶,雪青!也是我們?nèi)蔽ㄒ蛔援a(chǎn)的野茶,每年產(chǎn)量不超十斤,實在難得。
“今日我們狀元樓第一日開業(yè),感謝各位貴客捧場,盡請滿飲一杯。我冒著被東家攆走的風(fēng)險,偷偷告訴各位,過了這村沒這店兒,不喝絕對要后悔!大伙兒可不要告密啊,我的飯碗就靠大伙兒幫忙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