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huán)很快就后悔傳授徐文厚“六字真言”了,因為這小胖子竟然讓他當陪練,每日早上到岷王府陪他晨跑,這要求過份了哈,好不容易得了一個月假期,豈不是都泡湯了?所以賈環(huán)果斷婉拒了。
于是徐文厚退而求次,讓賈環(huán)每個月陪他狩獵兩次。這個倒還行,賈環(huán)答應下來了,不過小胖子減肥的意愿似乎十分迫切,立即約好了明日到西山皇家獵場狩獵。
第二日一早,賈環(huán)穿戴好裝備便準備出發(fā)了,賈家到底是武勛世家,刀、槍、劍、戟、弓箭等十八般武器都是常備的,所以賈環(huán)很容易便搞到了一身行頭。
只見此時的賈環(huán)一身短打裝扮,玄色的窄袖上衣,下身是寬松的玄色長褲,以便于騎射,穿著薄底快靴,高綁腿,高高束著紅纓發(fā)髻,齊眉勒著一條朱紅色的抹額,整個人看上去干凈利索,英氣勃勃。
這又酷又帥的風格把平兒和曼達琳都看得臉紅心跳的,晴雯也是心中怦然,只拿媚眼不住偷看。
賈環(huán)挎上了短弓和箭囊,腰間再懸一把寶劍,揮手道:“我去了,至晚方回,你們自己吃飯,不用等我?!?/p>
平兒甜笑道:“省得了,三爺可要注意安全,在外圍隨便轉(zhuǎn)幾圈得了,千萬別落單深入,西山上雖然沒有老虎,但野豬等猛獸還是不少。”
“知道了!”賈環(huán)一邊應著,一邊走出了閱微居,他把燧發(fā)槍也帶上了,就藏在靴筒中,所以底氣十足。
曼達琳看著賈環(huán)離開,一臉的悶悶不樂,她原本纏著賈環(huán)也要跟去的,可惜被后者斷言拒絕了,不過賈環(huán)也答應了她,下次單獨帶她去,這才作罷。
且說賈環(huán)離開了閱微居,剛走到了沁芳橋附近,竟然遇到了寶釵和鶯兒,忙打招呼道:“寶姐姐早?!?/p>
薛寶釵俏臉微紅,想要回避,卻見賈環(huán)那一身裝扮又暗暗好奇,溫婉地問道:“環(huán)兄弟哪去?”
“到西山狩獵?!辟Z環(huán)笑道:“寶姐姐喜歡什么?我給你打回來?!?/p>
鶯兒笑嘻嘻地道:“我們姑娘喜歡老虎,三爺也打回來不成?”
賈環(huán)哈哈一笑道:“老虎怕是沒有,野豬打一頭回來倒是沒問題,要不梅花鹿,黃姜什么的也行?!?/p>
薛寶釵連忙道:“我什么也不要,血淋淋的又有什么好,這會又是春天,萬物孕育生長,打獵有違天和?!?/p>
賈環(huán)暗汗,有點尷尬地道:“寶姐姐說得對,不過是陪岷王殿下出城散散心罷了,打獵倒是其次,既然如此,我不開弓就是了?!?/p>
薛寶釵見賈環(huán)“聽教聽話”,心中莫名的欣喜,又聽賈環(huán)原是陪岷王出獵,便微笑道:“環(huán)兄弟既是陪岷王殿下出獵,若不開弓,只怕惹貴人不快,到底要有所收獲才好。”
“那就隨便射些鳥雀得了?!辟Z環(huán)笑道。
“噢,環(huán)兄弟快去吧,遲到可不好?!睂氣O說著便往前行了開去。
賈環(huán)不由暗暗好奇,剛才寶姐姐遠遠見到自己竟似要躲避開似的,而表情和看自己的眼神也似乎與以往不同。
此刻賈環(huán)也無暇細想,他昨日和小胖子約好,在阜城門外會合,時間也差不多了,得抓緊才行,所以急急往大觀園的南大門而去。
寶釵走了幾步便停下來,回頭看著賈環(huán)遠去的筆直背影,想到這位可能很快便會成為自己的良人,臉上便莫名有些發(fā)燒,還有些欣喜。
“姑爺這一身裝扮可真英武又好看?!柄L兒笑嘻嘻地道。
“我撕了你這蹄子嘴。”薛寶釵伸手便去擰鶯兒的小嘴,后者笑著跑開了。
寶釵主仆兩人到了大觀園的西大門,一徑往梨香園而去,結(jié)果得知薛姨媽去了賈母屋里,略猶豫了一下,便轉(zhuǎn)往賈母屋里請安。
此時黛玉、湘云和三春等人也在賈母屋里。寶釵向賈母和王夫人見了禮,便在母親薛姨媽旁邊坐下。
賈母仔細打量著寶釵,越發(fā)覺得端莊得體,嫻雅溫婉,心里也越發(fā)滿意,笑吟吟地道:“這幾日總不見寶丫頭來這,莫不成還害羞了不成?”
薛寶釵頓時霞飛雙頰,忙道:“只是老毛病犯了,在家將養(yǎng)了數(shù)日?!?/p>
林黛玉看了一眼寶釵,似乎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倒未聽姨太太提起,如今可大好了?”賈母關(guān)心地問。
薛姨媽笑道:“寶丫頭這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自娘胎里帶出來的一股熱毒,吃上一顆冷香丸就沒事了?!?/p>
賈母點頭道:“那就好,對了,環(huán)哥兒這幾天在忙什么?”
鶯兒笑著搭話道:“方才在路上遇到了環(huán)三爺,懸弓掛劍的出門去了,說是陪岷王殿下到西山狩獵?!?/p>
王夫人和王熙鳳聞言均有些沮喪,賈環(huán)如今越發(fā)不得了,竟跟親王的關(guān)系如此密切,再也不是惜年可以隨意拿捏的小庶子了。
賈母喜滋滋地道:“咱賈家的祖宗便是靠武功起家的,如今環(huán)哥兒雖作了文官,但練習一下騎射也挺好的,只是這孩子也不提前跟家里說一聲,既陪岷王殿下出獵,可馬乎不得,磕著碰著也不是玩的?!?/p>
尤氏笑道:“老太太放一百個心好了,環(huán)哥兒年紀雖輕,但做事穩(wěn)重,出不了岔子,更何況王爺出獵,身邊的府衛(wèi)豈不前呼后擁的,安全著呢!”
“呵呵,說得也是,寶丫頭近來可還出門打理家里的生意?”賈母的目光又轉(zhuǎn)向薛寶釵。
薛寶釵心里有點不自在,垂首道:“偶爾也出門,不過是盤一盤賬罷了,其他事大多由掌柜打理?!?/p>
賈母笑道:“寶丫頭很能干,但到底是女兒家,還是少在外頭拋頭露面的好?!?/p>
薛姨媽有點不自然地笑道:“也是沒辦法的事,蟠兒不成器,幫不上忙,她蝌兄弟倒是能幫上忙,但還在金陵料理善后,等他進京來了,寶丫頭便不用再拋頭露面了?!?/p>
賈母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姨太太你也別多心,人老了難免羅嗦點,也是為寶丫頭好?!?/p>
林黛玉聞言心中的疑惑更盛了,聽老太太此言似乎話中有話,莫不成?是了,難道寶姐姐和寶玉要事成了?
當初元妃娘娘賜下禮物,就薛寶釵和賈寶玉的一模一樣,用意不言自喻,而正好又有“金玉良緣”之說,所以姐妹都心照不宣,如今聽老太太說話的語氣,林黛玉便自以為“猜中”了。
眾人在賈母屋里坐了一會便各自散去,眾姐妹一同回到園子,寶釵心里有事,聊了幾句便獨自回蘅蕪苑了。
湘云提議到凸碧山莊上放風箏,黛玉嫌累便沒去,獨自在園子里散步,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紅香圃附近的芍藥園中。
此時芍藥花的花期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但見落紅遍地,殘花滿枝。林黛玉本來便多愁善感,眼見這暮春晚景,不免生出傷感之意來,從腰間解下一只錦囊,彎腰拾起地上的落花裝進其中。
恰在此時,兩名婢女一邊聊著天往這邊走來,其中一人正是服侍太太的彩霞,另一人則是閱微居的粗使丫環(huán)楓兒。
二婢走進了芍藥園,在一張石凳上坐下,竟未發(fā)現(xiàn)蹲在花墻后拾落花的林黛玉。
“好姐姐,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們?nèi)隣敽蛯毠媚锞鸵捎H了?”楓兒問道。
彩霞道:“還能有假,我親耳聽太太說的,而且姨太太也同意了,她們還商量等三爺和寶姑娘生了男丁,抱一個給薛家大爺當兒子繼承香火呢?!?/p>
楓兒吐了吐舌頭道:“我本以為三爺和林姑娘是一對兒,沒想竟是寶姑娘和三爺成事了。”
彩霞輕噓一聲:“小聲點,此事還沒公開呢,我只跟你講,你可先別到處嚷嚷的,到時太太追究起來,可坑死我了?!?/p>
楓兒忙賭咒道:“彩霞姐姐放心,我若說出去,就讓我的舌頭長個疔,爛嘴爛舌頭?!?/p>
二婢聊了一會便離開了芍藥園,良久,林黛玉才俏臉蒼白地站起來,身子搖搖欲墜,懷中抱著的落花撒了一地。
這消息對林黛一來說無異于晴天一個霹靂,震得她頭腦一片空白,內(nèi)心一陣絞痛,她本以為是寶玉和寶釵,沒想到竟是賈環(huán)。
“環(huán)弟,你……騙得我好苦!”林黛玉心如刀絞,幾乎肝腸盡斷,跌跌撞撞地回到瀟湘館。
紫鵑和雪雁見狀大吃一驚,唬得連忙將林黛玉扶著躺下,急道:“姑娘怎么了?早上還好好的啊?!?/p>
紫鵑一摸林黛玉的額頭和手,只覺冰涼冰涼的,唬得差點哭出來,急忙道:“姑娘病了,快請大夫。”
林黛玉一把抓住準備往外跑的雪雁道:“不用請大夫,大夫也治不好我的病,快倒杯水來給我,莫要聲張。”
紫鵑和雪雁對視一眼,心也往下沉去,給林黛玉倒了杯水來,后者喝了幾口,蒼白的臉色似乎恢復了些。
紫鵑見狀暗松了口氣,不過還是偷偷讓雪雁去找賈環(huán),可惜后者到了閱微居才得知,賈環(huán)出城狩獵去了,此時根本不在家,只得郁悶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