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館內(nèi)論莽布聽完赤桑的述說。
一雙狹長的眼眸微微瞇了起來。
“你是說,殺害王子的兇手是慕容瑟瑟?”
“骨哨為證!”赤桑拿出了骨哨,“慕容瑟瑟已經(jīng)親口承認,骨哨就是他的東西!”
“才剛過了幾年太平日子,吐谷渾就活得不耐煩了!”
論莽布立即吩咐吐蕃館所有人,全部帶上家伙,氣勢洶洶的沖向吐谷渾館。
對他來說,只要能夠發(fā)動戰(zhàn)爭即可。
不能對武朝發(fā)動戰(zhàn)爭,那就對吐谷渾發(fā)動戰(zhàn)爭!
唯有戰(zhàn)爭,才能讓準噶家族攬權!
相比武朝,吐谷渾這塊骨頭更好啃,只要能夠吞并吐谷渾,準噶家族在吐蕃的聲勢就將無人能比。
征服了吐谷渾之后,再掉過頭來攻打武朝不遲!
吐谷渾館外圍。
四方賓館的館丞,早已帶著館衛(wèi),嚴陣以待。
“貴使,這是武朝的四方賓館,武皇早就下令,不論各國之間有何矛盾,凡來我朝者都得先放下恩怨。”館丞賠笑上前。
“滾蛋!”論莽布一腳就往館丞身上踹去。
館衛(wèi)瞬間拔出橫刀。
赤桑身邊的吐蕃護衛(wèi)也都紛紛拔刀相向。
館丞不想與吐蕃起沖突,揮了揮手,讓館衛(wèi)先退下。
論莽布、赤桑帶人直接沖入吐谷渾館。
但是。
館空人去。
“人呢?”赤桑質(zhì)問。
館丞如實回答:“慕容王子涉嫌殺害宮贊王子,已經(jīng)被金吾衛(wèi)帶走調(diào)查。”
論莽布自然無法帶人去金吾衛(wèi)拿人。
因為那是軍隊!
吐蕃使團百來人,真要起了沖突,還不夠金吾衛(wèi)一頓殺的。
何況,既然將兇手鎖定慕容瑟瑟,就不好再與武朝鬧得不愉快,否則武朝和吐谷渾一聯(lián)合,吐蕃想要吞并吐谷渾,只會增加難度。
……
橘泉齋的大夫看了崔九齡的傷勢之后,留下一個方子,就告退了。
崔九齡挨了慕容瑟瑟一頓打,已經(jīng)受了一些內(nèi)傷。
好在崔九齡年輕力壯,并沒有性命之虞。
崔逸之找了一個下人過來,讓他按方前去抓藥。
“怎么會這樣呢?”過來探視的沈夢魚,微微皺眉,“慕容王子好端端的為什么打你?”
崔九齡有口難言。
沈夢魚雖知他在為太陰公主做事,但并不知道太陰公主和吐谷渾之間的事。
“你跟慕容王子有什么矛盾嗎?”沈夢魚又問。
崔九齡沒有回答,而是反問:“楊玨箭術如此高超,你為何要騙我?”
“我也是剛剛知道?!鄙驂趑~心下一片黯然,她跟楊玨夫妻三年,卻好像不認識他一樣。
崔九齡盯著沈夢魚,忽的冷笑道:“只怕未必吧?你可是他的枕邊人,連這一點都不知道?”
“九郎!”崔逸之看了臥床的崔九齡一眼,“夢魚都說了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p>
還得跟沈夢魚結婚,崔九齡只好忍下了這口氣。
又聽崔逸之緩緩的道:“楊玨此人不簡單哪!他姓楊……夢魚,他老家在哪里?家里還有什么人嗎?”
沈夢魚茫然搖頭:“我不知道他老家在何處,但……聽說父母都死了?!?/p>
“那他父母叫什么?”
“這個……他從未跟我提及?!?/p>
“怎么可能?”崔九齡從床上坐了起來,冷笑道,“你們夫妻三年,你連他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這確實說不過去。
但,沈夢魚確實不知道。
回想起來,她竟有一些愧意,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稱職的妻子。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楊玨是玉堂春的主人。
可這一層身份,安鹿兒親口囑咐過,她不能說。
她不知道楊玨這一層身份背后,牽扯了多少復雜的事件,就憑她現(xiàn)在區(qū)區(qū)正八品上的官職,她還是謹慎一點比較穩(wěn)妥。
“確實不知?!彼f。
崔九齡不肯相信,又冷笑了數(shù)聲。
這讓沈夢魚心里極不舒服。
崔逸之看出沈夢魚神色有異,怕她對崔九齡起了嫌隙,笑了笑,說:“夢魚,九郎是在慕容王子那兒受了氣,你不要放在心上。唉,這些胡人氣焰真是張狂哪?!?/p>
“如今朝廷不敢開戰(zhàn),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鄙驂趑~道。
崔逸之輕輕點頭,說道:“天很晚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免得你父擔心?!?/p>
沈夢魚知道他們父子是想避開她,談論一些她不能知道的事。
于是便很識相的叉了叉手。
……
次日,楊玨未得女皇旨意,沒去上朝。
但他料想今日的朝會,應該很有意思。
吃過中飯之后,便在墨園找了一棵大樹納涼,搬了一把搖椅躺著。
天氣越來越熱,沒有空調(diào),他只能返璞尋找讓自己涼快的方式。
玉奴則在一邊拿著芭蕉扇,人力給他扇風。
黑廝默默蹲在搖椅下方。
主仆三人,一言不發(fā),準備享受一個寧靜的午后。
但在這時,曹吉祥忽然快步走了過來:“駙馬爺,公主來了!”
楊玨瞄了一眼,柳輕煙帶著舒無艷,正從一座板橋行來。
“駙馬爺,您……該起身迎駕?!辈芗檫^來匯報,就是想讓楊玨迎接一下。
別說現(xiàn)在楊玨還不是駙馬,就是已經(jīng)是駙馬了,他也比公主矮一頭。
哪能見到公主來了,依舊躺在搖椅上?
這太失禮了!
卻聽柳輕煙清越的聲音傳來:“此處無外人,不必起身了。”
楊玨微微一笑,對曹吉祥道:“去給公主拿張搖椅過來?!?/p>
曹吉祥趕緊下去,很快就讓小金子搬了一只搖椅過來。
楊玨對柳輕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柳輕煙莞爾一笑,和楊玨并排著躺在另外一張搖椅上。
她還是第一次跟人這么談話。
搖椅輕輕的搖晃,仿佛讓人的心情也變得愉悅了起來。
“你知道嗎?昨夜論莽布和赤桑沖進吐谷渾館,準備找慕容瑟瑟的麻煩?!?/p>
“嗯,聽說了?!?/p>
柳輕煙微微訝異:“你消息蠻靈通的嘛。”
“御京城才多大啊,這么大的事,早就傳開了。”
柳輕煙想想也是,正打算說什么,又看了曹吉祥一眼:“你們先下去吧?!?/p>
曹吉祥會意,招了招手,把玉奴也叫走了。
“你們也下去?!绷p煙又對舒無艷和黑廝道。
黑廝看向了楊玨。
等楊玨點了頭,他才跟著舒無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