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寒這樣的審視和用力,讓姜楠更加心如擂鼓。
就怕被他拆穿她。
向來從容的她,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慌亂害怕過。
被他知道她懷孕的事情,已經(jīng)很麻煩了。
不能讓他知道得更多。
否則到時候和陸淮書離起婚來,更是困難重重。
要是再讓陸淮書知道她懷了孕,孩子并不是陸淮書的,那陸淮書就更加咬死是她先出軌。
打起離婚官司來,吃虧的就只能是她自己。
所以,姜楠似乎是在乞求厲寒:
“小舅,我懷孕的事情,麻煩你一定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陸淮書?!?/p>
那眼神也在哀求。
厲寒問,“那你還跟他離婚嗎?”
回應(yīng)厲寒的,是姜楠的堅定點頭,“離,不管怎么樣,都要離。”
這時,厲寒才松開了她的胳膊。
一并松下來的,還有他剛剛那審視的目光。
他問:“這個孩子你準備怎么處理,生下來?”
姜楠毫不猶豫道,“小舅,如果你也有了孩子,你會輕易讓你的老婆打掉嗎?”
“我不會?!苯詥栕源饡r,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哀涼。
接著,又說:
“我在這個世界上明明有很多親人,卻絲毫感覺不到親情的溫暖?!?/p>
“這個孩子是唯一能讓我感覺到溫暖的?!?/p>
也是她求來的孩子。
不管未來當單親媽媽的路,走得有多艱難,說什么她都要把孩子生下來。
回應(yīng)她的,是厲寒的眉心緊鎖和情緒變化。
姜楠終于在厲寒的神色當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情緒,卻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厲寒不知道她對親情缺失到如此地步,他勸了勸,“就算如此,單親媽媽的路有多艱難你想過嗎?你就不害怕?”
姜楠笑了。
明明是在笑,可是她這纖瘦柔軟的身子,卻像是風都會把她吹倒。
那眉眼間的笑意,更像是染盡了江南煙雨般的憂郁和凄楚。
厲寒看在眼里,聽她笑道,“沒什么好怕的?!?/p>
她被至親傷害和放棄。
但她絕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
“小舅,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這件事情請你替我保密?!苯菓┣蟮模鞍萃辛?!”
厲寒沒有說什么。
她估摸著,有這次的救命之恩,就算厲寒是陸淮書的小舅,也應(yīng)該會替她保密的。
于是,她從容淡定地往外走去。
迎面看到了早已站在厲寒身后的云驍。
她沒有再說什么,只要厲寒替她保密,云驍就一定不會說出去。
等她離開后,云驍拍了拍厲寒的肩道:
“厲寒,你千算萬算,沒算到她會懷孕吧?”
“你還打算繼續(xù)那個計劃嗎?”
回應(yīng)云驍?shù)?,是厲寒的沉默?/p>
云驍嘆了一聲,“是個男人,估計都不愿如此喜當?shù)?。而且姜楠還是懷的你外甥的孩子?!?/p>
這一關(guān),怕是沒那么好過。
誰料,厲寒卻異常堅定,“按照原計劃進行?!?/p>
“啊?”云驍問,“厲寒,你來真的嗎?”
厲寒答得風馬牛不相及,“她懷孕了,該怎么組織語言,你應(yīng)該知道的?!?/p>
云驍:“這事要是成了,你得給我封個大紅包?!?/p>
云驍又問,“那我什么時候去姜面前說?”
厲寒看著他,“那你想拖到什么時候?”
“行?!痹乞斠彩欠怂?,“我下午再和姜楠‘偶遇’一下,行了吧。跟你在一起,我都可以得奧斯卡演戲大獎了?!?/p>
下午。
姜楠忙完了工作,在公司附近的一家中餐廳吃飯。
她習慣了獨來獨往,一個人坐在一間卡座前。
自從懷孕過后,她喜歡上了吃甜食。
這一桌上的幾個菜,有一半都是甜的。
尤其是那一道糯米南瓜,甜滋滋的,可以驅(qū)盡心中所有的苦楚。
喝著甜滋滋的湯汁的時候,耳邊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姜楠,好巧啊,吃個飯都能碰到你?!?/p>
說話的人,是在卡座前停下來的云驍。
姜楠也覺得好巧,“云叔?”
“你一個人吃飯???”云驍應(yīng)聲的同時,湊到餐桌前看了看。
見姜楠點頭,他笑著道,“剛好我也是一個人吃飯,不介意拼個桌吧?”
說起來,她和云驍并不熟。
但也不好拒絕。
加上云驍已經(jīng)坐了下來,她只好點頭,“云叔想吃什么,我再加幾個菜。”
“這么多也夠吃了,剛好我也喜歡吃甜品。”云驍此行來的目的,并不是吃飯。
但看到姜楠的神色后,立即反應(yīng)過來,“差點忘了,你現(xiàn)在是孕婦,我要是吃了你的,你可能吃不飽。加幾個上菜吧,我來加?!?/p>
加完菜以后,云驍又說,“姜楠,你放心,你懷孕的事情,你小舅特意吩咐我,誰也不能說。你讓保密的事情,肯定不會再有第四個人知道?!?/p>
姜楠:“謝謝云叔替我保密?!?/p>
不一會兒,加的幾道菜紛紛端上來。
兩人一邊吃著飯,一邊閑聊著。
大多數(shù)都是云驍問什么,姜楠就答什么。
聊著聊著,云驍問,“我聽你小舅說,最近你和陸淮書離婚的事情,鬧得很不愉快?”
姜楠喝著湯,“確實不愉快?!?/p>
云驍嘆了一口氣,“陸淮書那臭小子明明精神出軌了,卻死不承認。這種狗男人,離了也好?!?/p>
陸厲兩家的人對她都客客氣氣的。
就算是婆婆厲蘭再不怎么喜歡她,面上對她也是客氣周到的。
可她被誣陷被拘留被起訴的那件事情后,所有人都只是表面客氣,實際上嫌棄她骯臟貪婪。
厲寒和云驍對她的態(tài)度,倒是不一樣。
她問,“云叔,三年前我被拘留的事情,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那個時候你差點被判刑,還是……”云驍突然閉了嘴。
姜楠問,“還是什么?”
喝了一口甜湯,云驍才緩解了一下,不然差點說漏嘴,“還是你小舅跟陸厲兩家的人說,看事不能看表面,要相信你。”
他又說:“結(jié)果怎么著,你果然是清白的,法院都判了那個老頭子的死跟你沒有半點關(guān)系。”
姜楠有些欣慰,“我以為云叔會和陸厲兩家人一樣,因為那件事情而站在陸淮書的那一邊,沒想到你和小舅一樣,是個看事很透徹的。謝謝云叔。”
云驍應(yīng)聲,“跟在你小舅身邊,看事不透徹都不行?!?/p>
“對了?!彼唇獩]吃什么東西,把一份甜食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多吃一點。
然后,又說:
“你和陸淮書不是離婚不成嗎?”
“我倒是有個主意,可以讓你順利離婚,又不用被陸淮書逼著你承認婚內(nèi)出軌這種莫須有的事情?!?/p>
姜楠從燉湯前抬頭,忽然很是好奇,“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