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就是他們說的圣山、圣城？”
青婉站在一處山丘之上，遙看遠(yuǎn)方大地。
一座更為高大的雪山出現(xiàn)眼前，隱約可見大山之下有城池存在。
青婉又掏出一個(gè)器物遠(yuǎn)望，看清楚山上有一尊金色佛像閃爍光輝，目測上百丈。
“還真有這么一尊金佛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全是金子做的……”
這一路上，他們聽聞過不少關(guān)于大佛寺的事情。
據(jù)傳那座百丈金佛通體由黃金打造，每年都有人貢獻(xiàn)很多黃金鑄佛像，乃是由萬千之人虔誠信念打造的佛像，能保得這一方地域平安，免受天災(zāi)地禍，遠(yuǎn)離世間疾苦。
然而，這么一路游歷，陸正他們卻是見遍了人間疾苦。
他們路過不少小鎮(zhèn)村莊，那些地方?jīng)]有什么平民百姓，多是各種各樣的奴隸依附于當(dāng)?shù)氐馁F族地主而生存。
而那些奴一輩子都得為主家做事，任由打殺，不得安生。
都言那些人為奴是在贖罪孽，是命中注定生為賤民。
連這里的佛門僧人都是如此宣揚(yáng)，任意驅(qū)使那些最底層的人。
有人因犯了錯(cuò)而斷手?jǐn)嗄_，有人甚至直接被酷刑折磨至死。
在路過的一些村鎮(zhèn)外面，可以看到一些干尸或皮囊，皆是賤民得罪的上位者而施以殘酷刑罰，留下尸體示眾以警示其他人。
還有人的貴族地主，甚至人身上的器物制成把玩之物或低階法器。
有時(shí)候，人心惡起來，連妖鬼都懼之。
這一片苦寒之地的文明程度，甚至抵不上陸正他們見過的那些蠻夷部落。
饒是青婉跟著陸正去了那么多地方，也震驚這片地方的可怕，好似人間地獄。
這里有身份地位的人，看起來就像沒有人性一般，行事讓人覺得厭惡。
更讓青婉厭惡的，則是讓這片地方變成如此煉獄的始作俑者。
而那樣的人，或許就存在于圣城之中。
陸正三人繼續(xù)往北，直往大雪山的方向而去。
路過一處村落，見到一些人圍在村外。
那些人的目光匯聚于一棵大樹上。
樹上吊著一個(gè)干瘦黝黑的少年，氣若游絲，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狀態(tài)。
少年的右臂一處烏黑腫脹，呈現(xiàn)不自然的扭曲，其身上也滿是荊棘條鞭打的新傷。
一條條血痕在干瘦的身軀上交織，看得人觸目驚心。
而圍觀者皆是面露品味之色，好似在看戲一般覺得有趣，無憐憫之心。
對于這些卑賤的奴，他們這樣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對比家畜還不如的奴生出憐憫呢？
有寒風(fēng)吹拂，少年的身軀隨風(fēng)擺動，沒有一點(diǎn)動靜。
有人摸著下巴，不禁道：“這不會給吊死了吧？”
一個(gè)胖胖的中年人悠悠道：“放心，我瞧著呢，死不了。他如此大逆不道，就得讓他活受罪！”
中年人招呼兩個(gè)隨從，把少年從樹上放下來，強(qiáng)行掰開嘴喂了些菜粥和湯藥。
見少年又有了幾分生氣，中年人又讓人把少年吊起來吹風(fēng)。
青婉實(shí)在看不下去，連忙上前阻止，開口喝道：“你們在做什么！”
眾人聞言轉(zhuǎn)頭，見到過來的三人皆是眼神變化。
有的人眼露貪婪之色，但又很快隱藏下去。
看陸正三人穿著稱不上華貴，但白皙俊美的面容，還有那無形之中流露的氣質(zhì)，大家都覺得這三人是高等貴族。
見眾人略微呆滯和審視的目光，青婉又道：“他是犯了什么錯(cuò)？你們要這樣懲罰？”
一路走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有活人在大庭廣眾被施以酷刑。
一個(gè)穿著精致毛皮衣物的青年眼眸閃爍，連忙上前兩步，恭敬對著青婉行禮，“這位小姐，我是圣城康家的二子康旺……”
“這個(gè)賤奴觸犯佛祖，敢去寺廟臟污佛臺、偷吃供果……雖然大慈菩薩饒了他一命，但活罪難免，所以要讓他好好受刑。”
少年圖回到住所沒有多久，他在寺廟所做之事就傳到了主家那里。
主家老爺聞言驚怒，直接要懲罰圖。
不過得知大慈菩薩顯身寬恕其罪，主家老爺便不好將圖給弄死。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主家老爺就讓自己的管事去處理，一定要少年圖多受些酷刑折磨。
康旺是得知事情，從圣城趕來看戲的，在那里描述得繪聲繪色。
有人開口道：“也是菩薩慈悲，不然這賤奴干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該抽骨扒皮……”
青婉聽得眉頭直皺，越發(fā)厭惡這些圍觀之人的嘴臉。
若是真菩薩，肯定是會把供奉施與窮苦的眾生，而不是降罪一個(gè)少年，還要罰人一輩子不得言。
那圣山上的三尊菩薩，想來不過是三個(gè)假菩薩罷了。
陸正一言不發(fā)，邁步走向躺在地上的少年。
其他人見陸正走來，好似陸正身上流露有什么氣息，讓他們都覺得心中發(fā)虛，忍不住退讓開去。
陸正來到少年的身前，蹲下身子一手按在少年干癟的胸膛之上。
一個(gè)半大的少年，四肢和肋骨都有多處斷裂，體內(nèi)體外舊疾新傷數(shù)不清。
整個(gè)人的生機(jī)如風(fēng)雨中的殘燭，隨時(shí)可能熄滅。
旁邊的一人道：“哎呀，這賤奴的身體可臟得很，這位爺別臟了手?！?/p>
陸正臉色平靜，輕聲道：“身子臟了，洗一洗就好。若心臟了，便很難洗了。”
眾人聞言寂靜，心中有些不適，總覺得陸正是意有所指，好像是在罵他們，但好像又不是。
陸正將一股浩然正氣注入少年的體內(nèi)，緩解少年的傷情。
陸正看向那中年人，開口道：“此子能得菩薩寬恕，算是有點(diǎn)福緣之人，我要了?！?/p>
說罷，陸正掏出一塊銀子遞給中年管事。
中年管事愣了一下，面露猶豫之色，“這個(gè)……”
他見陸正氣宇不凡，定是身份尊貴之人，不敢拒絕對方。
但這個(gè)少年太過特殊，他也不好當(dāng)即放人。
管事不禁道：“這位公子，此事小人做不了主，得去稟告老爺?！?/p>
就在這時(shí)，一個(gè)壯實(shí)的僧人大步踏來，一臉莊重肅穆，聲音洪亮道：“他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