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身上有天子帝氣?”
安太玄聞言微微驚詫,他不是煉氣士,無法像徐壽這般精準(zhǔn)的望人氣運。
徐壽微微點頭道:“有一絲,還有逐漸凝聚的趨勢?!?/p>
徐壽頓了頓,又道:“其實皇族女子亦可有天子氣的,只是沒男子那么濃厚。一般情況下皇族女子誕生之初,帝氣最濃,然后逐漸消散……”
“某觀長公主之氣,之前是沒有的。那絲帝氣應(yīng)該是最近凝聚而成。”
安太玄表情古怪,摸著下巴道:“她突然生出來欲為帝的想法,剛才跟我坦白,看來因此有了天子帝氣?!?/p>
“原來如此?!毙靿畚⑽⒁恍Γ箾]有太驚訝,“長公主與陛下很像?!?/p>
安太玄無奈道:“可她是女子,焉有女子為帝?”
徐壽道:“世間有神女王母,若有女子登帝位,亦非不可能?!?/p>
安太玄忍不住看向徐壽,“徐師也覺得她能為帝?”
徐壽淡淡道:“皇儲之爭,徐某一個外人不好說道什么,某只是闡述自己的觀點,并非支持或不支持長公主。長公主若是能登帝位,那便是天命所歸,無什么不妥。至于長公主有沒有那個本事,徐某道行淺薄,尚不能知未來之事。”
徐壽忽地言語一頓,轉(zhuǎn)而問道,“也?還有誰如此想?”
安太玄語氣一變,淡淡道:“那個陸正,我懷疑安靖生出這樣的想法,就是他攛掇的?!?/p>
徐壽聞言一笑,“哦?陸小友倒是想法異于常人?!?/p>
小友?安太玄神色微動,你們兩人的關(guān)系處得這么好了?
安太玄嘆道:“徐師覺得我該怎么做?”
徐壽道:“陛下正值壯年,其實沒有必要這么早就考慮立儲之事。”
安太玄心道他也沒考慮立儲啊,這不是在討論安靖嗎?
安太玄眼眸眨動,不禁道:“徐師覺得,我可以給安靖一個機會?”
徐壽撫須道:“未來之事,誰又說得準(zhǔn)呢?”
安太玄會意過來,不管他反不反對,這種事情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沒有必要急于一時下定論,要把安靖如何。
如今正是用人的時候,他總不能這會兒就收回給安靖的那些權(quán)力。
想及此,安太玄覺得自己的其他兒子或許也可以去歷練歷練,看看到底誰才可以委以重任。
安太玄沉思片刻,點頭道:“徐師之言不無道理?!?/p>
徐壽微微一笑,說道:“陛下能想通就好,無需為此憂慮太多?!?/p>
安太玄輕輕點頭,心情舒坦了不少。
連徐壽這樣的人物都覺得女帝一說并非荒繆不可能,他也沒有必要糾結(jié)這么多。
如果安靖真有本事得到皇族宗親、朝堂百官、士族百姓的認(rèn)同,他又有什么理由能阻止呢?
徐壽見安太玄神色好了些,開口問道:“陛下可知,那位陸小友所在?”
安太玄道:“徐師要找他?”
徐壽點頭道:“想找他聊一聊,以解心中困惑。來之前徐某算了一卦,無法確定他的位置?!?/p>
安太玄心思轉(zhuǎn)動,笑呵呵道:“他應(yīng)該在楚國云夢澤,云夢宗內(nèi)。徐師可以過去找他,順便求證一些事情?!?/p>
“嗯?何事?”徐壽問道。
安太玄將關(guān)于陸正的一些事情講述出來。
徐壽聽得心中微訝,合著天下諸國氣運震動,可能與陸正有關(guān)?
徐壽忍不住道:“窺探他人的秘密,這不太好吧?”
他好歹也是一位大宗師,讓他去打探一個年輕人身上藏著的秘密,非君子行事??!
安太玄知曉不能勉強徐壽,便道:“徐師本來要去找他,和他多接觸一下,觀其為人情況就行,不必強行窺探……加之他在楚國,若真是他作出這等事情,難免遭遇危險,徐師此去可以護他一二?!?/p>
徐壽道:“陛下想讓我把他帶回來?”
“這個……”安太玄想了想,說道,“不必,強留的人是留不住的。只是想請徐師幫忙留意一下情況,畢竟此人關(guān)系重大,我欲施行的新政,也全出自他那里?!?/p>
徐壽作為大宗師,過去找一找陸正還挺合適的,安太玄并不會阻攔。
徐壽聞言微微點頭,說道:“如此可以。”
安太玄動筆寫了一封信,又寫了一個單子,“勞煩徐師帶一封信給他,另外去皇庫拿些禮物替我送過去。年紀(jì)輕輕鑄成文心,朕不能沒有表示,得嘉獎一下?!?/p>
“好?!毙靿劢舆^東西,點頭應(yīng)道,“那徐某這就動身?!?/p>
安太玄道:“勞煩徐師了?!?/p>
徐壽行禮告退離開御書房,去找內(nèi)侍拿禮物。
安太玄手指輕敲,喃喃道:“救世文心,朕倒想看看,你一個年輕人如何能救世?”
長公主府。
安靖腳步匆匆回到府上,沐浴更衣一番,依舊有些心神不寧。
她坐在書房之中,想要看書冷靜冷靜,卻是靜不下心來。
“還是太莽撞了,不應(yīng)該一回來就跟父皇說的?!?/p>
安靖趴在書桌上,一對秀眉輕蹙,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陸正幫我準(zhǔn)備了那么多話,我都沒說多少,哎,面對父皇,我還是差多了,連話都不敢說...”
安靖心情有點郁悶,感覺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更好一點。
但現(xiàn)在說什么,似乎也為時已晚了。
安靖又看了看旁邊放著的《新詩》,心道這本經(jīng)典不會真是陸正編訂的吧?
她有些不相信,但又覺得除了陸正,似乎也沒誰會編這樣的經(jīng)典。
“說來他不止編了一本書了,之前在云夢宗,還給了我一部醫(yī)書,和大半部農(nóng)書……”
安靖低聲喃喃道,“連青婉那個小家伙都在編書!哎,怎么感覺我這個公主當(dāng)?shù)糜悬c失敗呢,似乎都沒做什么真正有益于民之事,如何能得民心,去爭那個位置呢?”
想當(dāng)初遇到陸正的時候,對方還是一個沒什么名聲的地方書生,現(xiàn)在卻是做了不少實事,比那些尸位素餐的高官都強。
“咚咚咚……”
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公主,宮里送來了一些奏書。”
安靖聞言猛然站起,一下子來了精神,風(fēng)風(fēng)火火打開門,將一疊奏書拿在手中。
她目光熠熠,炯炯有神,父皇居然還讓她看奏書,這么快就已經(jīng)做了決定嗎?
安靖面露喜色,又道:“看來父皇是不反對的,不過我還得努力才行,這還只是個開始!”
她想要爭取那個位置,還需要很多很多人的認(rèn)可,而這只是她踏出的第一步。
……
“你們兩個怎么這么多問題?”
夢淵看著眼前的兩人,眼皮子直跳。
三天了,足足三天三夜,陸正和青婉的問題似乎沒完沒了,簡直是十萬個為什么。
有的問題還極其古怪刁鉆,連夢淵都聽得懵逼,結(jié)果陸正說是從萬經(jīng)樓的書中看來的。
作為半步問道修士,夢淵也無法將所有問題解答。
最開始的時候,有的古怪問題夢淵還會勉強想一想,模棱兩可回答一番,以挽自尊。
到了后來,夢淵直接不知道、不清楚、沒聽過,要是知曉早就證道成圣了,你問我、我還想問你。
“最后一個問題?!?/p>
陸正一本正經(jīng)詢問道,“如果自身識??臻g修成小天地,甚至擁有完整的道法規(guī)則,能否以此掌控世界天道?!?/p>
夢淵聞言翻了翻白眼,“你想多了吧?”
夢淵指了指外面,“我們云夢宗便是一方小世界,自有天地法則,還與外界天地相連,但也沒法影響到整個世界,你見過一滴水影響一片大海嗎?”
“即便是圣人也做不到,圣人也是掌控部分道則,依舊在規(guī)則之下,而無法擁有掌控整個世界的力量?!?/p>
陸正問道:“一點辦法沒有?”
夢淵想了想,說道:“至少一個人是做不到的。”
“嗯?”陸正聞言眼神微動。
夢淵幽幽道:“天底下修行的大道有那么多,你在這里都能提升文氣,你知道為什么嗎?”
陸正求解道:“為什么?”
夢淵微微一笑道:“因為天下儒生很多,云夢宗內(nèi)也有儒修,只要儒修夠多,天地儒道才能經(jīng)久不衰,哪怕你在犄角旮旯讀書,也能讓天地儒道有所感應(yīng),使你修出文氣……”
“其它大道也是同理,其它修行引動大道是用功法,儒道則是用讀書……”
“楚國少儒生,其實在一方面是因為楚國的儒道受到神道的壓制,楚國儒生讀書增長文氣比在你們安國更慢?!?/p>
“你要是去到稷下學(xué)宮那樣的地方讀書,天天受文氣滋養(yǎng),儒道境界則會提升更快。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貧瘠偏遠(yuǎn)之地難出修行者,不只是靈氣的緣故?!?/p>
夢淵頓了頓,又道:“所以,你想修道掌控世界,那得有足夠多的人修行同樣的道法。不過世界之大,恐怕天下人同修也無法撼動整個世界?!?/p>
“而且那樣即便能成,也是所有人的意志掌控世界,而不單是你一人……”
“當(dāng)然,我只是這么一說,老夫也是從雜書里看來的,沒有人能夠做到那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