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萍等人見縣尉被接走,便也回去了營地。
趙萍找到陸正說明了情況,又不解道:“公子為何不讓他寫下那些罪狀,然后再送回去?”
陸正聞言一笑,“一個縣尉而已,能知多少事?直接送回去顯得有誠意嘛,讓他們?nèi)ス芬Ч?,我們看戲就好?!?/p>
趙萍想了想,還是有點不明白,只覺得讀書人腦子好使,想的事情多。
陸正轉(zhuǎn)而道:“姑娘好生歇息,這幾天你也一直忙著……”
趙萍搖了搖頭,“靜不下心?!?/p>
陸正不禁道:“姑娘也算是修行中人,還是得多修心……既如此,你我切磋一二?反正無事?!?/p>
趙萍聞言眼眸一亮,她清楚陸正實力很強,若能與之切磋,定然對自己的修行有好處。
“好啊!”趙萍重重點頭。
陸正抬手拿出一柄劍,然后與趙萍切磋劍法。
不過片刻,陸正發(fā)現(xiàn)趙萍的劍法不錯,雖不如自己,但也比同齡的武者要厲害不少。
陸正不禁道:“看來姑娘很會用劍?!?/p>
趙萍微笑道:“以前師父收我為徒,就是因為我有修習(xí)劍術(shù)的資質(zhì)。但比起陸公子,我還差遠了。”
只是和陸正對練了一會兒,她便覺得陸正比之她的那位師父都強了很多。
陸正笑了笑,道:“你已經(jīng)很優(yōu)秀了。我有一套劍法,乃是一位前輩傳授,你可愿學(xué)?”
趙萍眸光一亮,猶豫道:“這,不太合適吧?”
陸正道:“之前那位前輩教我之時,也是隨性而為,沒有什么要求,不是什么不傳之秘,姑娘無需顧慮什么。”
陸正見趙萍有練劍的資質(zhì),便也起了教學(xué)之心。
趙萍連忙抱拳,誠懇道:“小女子愿學(xué)!”
陸正沒有多言,將一套太極劍法使了出來。
趙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然后有樣學(xué)樣。
沒花多久時間,便也熟悉了這套太極劍法。
見此,陸正滿意地點了點頭,將手中長劍遞與趙萍,“此劍,亦是友人相贈。如今我修為精進,此劍已不合適我,留著倒也埋沒了,便贈予你。希望你以后也能為不平而出劍。”
趙萍聞言不由得神色鄭重,雙手接過長劍,正色道:“小女子定不會讓陸公子失望!”
“很好?!标懻c了點頭,“你慢慢練習(xí),但莫要太過勞累?!?/p>
“好的。”趙萍應(yīng)道。
陸正轉(zhuǎn)而去到一處休息,靜靜等候。
城北縣道,有風(fēng)塵飛揚。
一隊人馬飛馳而來,馬上之人皆穿戴各式官吏衣袍。
很快,一眾人就來到北城門外。
一名侍衛(wèi)勒馬,朗聲道:“茂州,趙治中駕臨,速開城門!”
治中一職,是一州州牧的屬官,主要負責(zé)選拔考核州內(nèi)的官吏,地位頗高,算是州牧的左膀右臂。
城墻上的守衛(wèi)見來人的架勢,明白是茂州來的大官兒,一點不敢耽擱,連忙打開城門,又讓人去稟告宋縣令。
一隊人馬魚貫而入,氣勢洶洶入了縣城。
很快,眾人來到宋明的府邸之外。
宋明已經(jīng)站在門口等候,見到來人,連忙上前,恭敬道:“趙治中駕到,下官有失遠迎……”
為首的中年人神色淡漠,翻身下馬,詢問道:“宋縣令,陸正公子在何處?”
宋明見趙治中一來就問詢陸正的事情,不免心中一凜。
他連忙說道:“陸公子在城外,正和一群百姓在一起?!?/p>
趙治中眉頭一皺,“什么地方,帶我過去!”
宋明連忙在前面帶路,“趙大人隨本官來,那個陸正此來,裹挾民意,本官實在無可奈何……”
宋明一邊走,一邊倒著苦水。
趙治中表情嚴肅,并沒有開口說什么,只是平靜地聽著。
不一會兒,宋明帶著趙治中一行人登上南城墻。
一眼看過去,便是看到了山下駐扎的數(shù)千民眾。
趙治中見此,不禁微微皺眉,暗道事情恐怕難以善了。
趙治中看了看,揮手屏退左右,只留下宋明一人,“你且與我細說怎么回事?!?/p>
宋明便低聲將之前的事情說了出來,不過將陸正和他私底下的談話給略過。
“趙大人,這個陸正不是沖著我來的,而是整個茂州啊……”宋明忍不住小聲道。
到了這般境地,宋明自然不會說只是他千山縣的問題。
這么大的事情,他可不想一個人扛著,得讓大家一起承擔(dān)。
趙治中臉色不太好看,對于宋明的話將信將疑。
畢竟之前陸正在洪州鬧騰出來的事情,很難說對方只是為了這些礦工申冤。
但誰又讓陸正抓住了這樣的把柄呢?
這么多人聚集在外面,也讓趙治中很是難辦。
沒有陸正的話,他們大可以把這些民眾說成反賊,直接派官兵鎮(zhèn)壓了事。
但有陸正出頭,你總不能說陸正帶人造反吧?
這樣的帽子扣給一個修浩然正氣的儒道文人,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真要這么扣下去,反而會被傳揚成安國不得民心,自己打自己的臉。
到時候,不僅讓他國看了笑話,朝廷也鐵定得把茂州的官吏給收拾了以安民心。
早前從州牧那里得知了一個大概情況,趙治中接了任務(wù)而來,就覺得不太好對付。
趙治中感到有些頭疼,現(xiàn)在情況比自己想的要糟糕,讓他很是為難。
好在陸正沒有直接帶人去茂州城,不然更收不了場。
他不禁看向宋明,詢問道:“除了安置這些民眾,他還有提什么要求?”
宋明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我看他的態(tài)度,事情不會這么簡單?!?/p>
趙治中想了想,吩咐道:“你先回去調(diào)集人手,布置地方以安撫這些百姓,我去找他談?wù)劇!?/p>
“好的,大人。”宋明連忙應(yīng)諾。
見趙治中沒有第一時間問責(zé)自己,宋明稍微松了一口氣,這以前的關(guān)系沒有白走。
趙治中神色凝重,點了兩個護衛(wèi)與他一同下山。
山下,陸正站在山道邊,微笑等候幾人。
剛才他接到豆兵傳回來的訊息,知曉茂州的官兒到來,便先來等著了。
趙治中帶人下山,見到一棵樹下立著一人,不禁眼眸閃爍。
他走到近前,笑呵呵道:“可是陸正,陸公子?本官姓趙,乃茂州治中從事?!?/p>
陸正聞言拱手道:“原來是趙治中,某正是陸正?!?/p>
趙治中聞言笑意更濃,“久聞陸公子之名,今日一見,果然一表人才,氣質(zhì)不凡……”
陸正淡淡笑道:“趙治中過獎,不知趙治中怎么有空來此地?”
趙治中眼眸閃過一絲異色,暗道不是你寫信給茂州衙門,說千山縣有大問題嘛……
趙治中不禁道:“接到州牧大人的吩咐,讓本官來此調(diào)查情況。還不知山下那些人是?”
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的,他可以什么都清楚,但不能裝作什么都清楚。
陸正看了看山下的民眾,悠悠道:“他們啊,大部分是受苦的百姓,還有的人是惡仆……”
陸正不緊不慢,一五一十將遭遇到的事情講述出來。
趙治中面無表情地聽著,一言不發(fā)。
等陸正說完,他才開口道:“想不到千山縣竟有如此惡劣之事!本官亦有失察之責(zé)啊!陸公子且放心,我已經(jīng)吩咐宋縣令讓他在城中安置這些百姓……另外,我會派人好好調(diào)查清楚?!?/p>
趙治中又道:“還請陸公子帶他們進城吧,這外面艱苦,不是住人的地方?!?/p>
陸正淡淡一笑,“我想沒有結(jié)果之前,他們是不會入城的,陸某也不想入城?!?/p>
趙治中聞言沉思片刻,試探道:“陸公子想要什么樣的結(jié)果?”
陸正輕聲道:“若他們滿意,陸某自然沒有什么不滿意?!?/p>
趙治中想了想,說道:“本官給他們一定的錢財補償,再把他們安置在其他縣,重新立戶分田。千山縣太過貧瘠,不好安置這么多人……陸公子以為如何?”
陸正看向趙治中,“只是如此?為惡者難道依舊可以逍遙法外?趙治中說的這些補償,除了些錢財,其它也一時實現(xiàn)不了,而他們現(xiàn)在可不缺錢的?!?/p>
去了那么多礦場,陸正把那些財物一并拿了,現(xiàn)在這些民眾,可不是用錢財能收買的。
陸正頓了頓,又道:“趙治中此來,還不曾歇息片刻,且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想清楚了再與我說。或者,直接讓這些百姓、讓陸某看到趙治中的誠意。天色不早了,告辭!”
陸正抬手行禮,轉(zhuǎn)身飄然下山,根本不給趙治中再商量的機會。
趙治中見陸正如此態(tài)度,愣是不敢發(fā)作,只道陸正此人還真不是那么好說話的。
趙治中看著陸正離去的背影,臉色陰晴不定。
他站在原地沉默片刻,轉(zhuǎn)而拂袖回城。
等趙治中回到城中,直接去往宋明的府邸。
宋明見趙治中回來,不禁問道:“趙大人,陸正怎么說?”
“怎么說?”趙治中抬了抬眉,“他讓我回來想好了再去找他?!?/p>
所以你就回來了?宋明眉頭一挑,心想這一位在陸正面前,也沒什么脾氣啊。
他覺得要是換茂州州牧過來,恐怕一樣吃閉門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