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陸正面前的石桌上就擺滿了器物。
云逍瞪眼一看,發(fā)現(xiàn)很多東西他都沒有見過。
“這些是什么玩意?”云逍驚疑不定,“你用這些器具煉丹,你丹爐呢?”
煉丹不用丹爐,要么是高手,要么是不懂煉丹。
“我知道這些東西是什么!”旁邊的青婉興沖沖道,“那是燒杯、那是……”
云逍不禁看向青婉,心想他都不知道,怎么這個小家伙比他還懂?
“你也在學煉丹?”云逍好奇道。
青婉道:“我看過書,書上有的!我沒學煉丹,我在研究其它東西。”
研究?云逍眼眸瞇了瞇,忍不住笑道:“你一個小家伙,在研究什么?”
“很多啊,不過還沒有弄明白?!鼻嗤駬u頭晃腦道,“我在格物,這是化學!陸正說煉丹和化學差不多?!?/p>
“化學?”云逍聽得半懂不懂,“變化之學?”
陸正微笑道:“道長可以這么理解?!?/p>
云逍轉(zhuǎn)而盯著陸正,“你煉煉,讓我看看?!?/p>
陸正拿出藥材,不緊不慢道:“其實這些都是輔佐工具,用來提純的。我覺得煉丹,可以先把每樣材料里面的有用物質(zhì)先提純出來,然后……”
“藥材不同,提純的方式也不一樣……”
陸正一邊講解,一邊慢慢操作。
云逍不禁聽得認真起來,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陸正的動作。
些許時辰之后,陸正將一份丹藥所用的材料完全提純。
然后手中燃起火焰,開始把每一份材料按比例和順序丟進去,以此進行反應。
以自身浩然正氣轉(zhuǎn)化出來的火焰,更容易控制。
沒過多久,幾枚品質(zhì)上佳的丹藥凝聚而成。
云逍頓時起身查看,伸手拿過還有些溫熱的丹藥,嘖嘖稱奇。
云逍驚訝道:“你這煉丹法子,雖然步驟繁瑣了很多,但看起來成丹率很高啊,成丹品質(zhì)也很好??!”
“尋常煉丹之術(shù),是在煉丹中祛除雜質(zhì),你倒是先把雜質(zhì)給去了?!?/p>
“每種藥材先提純,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你從哪里學來的?”
陸正聞言回道:“自己摸索的,道長覺得此法如何?”
云逍琢磨道:“確實有獨特可取之處,你那什么書,能不能給我看看?”
陸正道:“這個沒問題,不過其中內(nèi)容,恐有誤處?!?/p>
云逍不在意道:“小事情,哪有什么典籍能是全對的?”
陸正將一本整理過的書籍遞給云逍。
云逍翻開一看,眉頭微皺,“你這書,好像缺段少字啊,還有這些個符號,我怎么從來沒見過?”
陸正微笑道:“以前看過一些書,將之總結(jié)起來,里面自然有不明之處……”
云逍不禁細細瀏覽,看得半懂不懂,覺得這是一門奇書,里面有很多他都不曾懂的知識。
“來來來,陸道友啊,跟我講講,這些是什么意思?”
云逍滿臉堆笑,虛心請教的模樣。
……
州衙大牢,一群差役涌入,來到一片牢房。
這里關(guān)押的,都是些洪州城的大人物。
有差人拿著鑰匙打開牢門,將高家主等人押送出去。
有人見此,不禁道:“你們要帶我們?nèi)ツ睦???/p>
一位官差冷漠道:“刺史、州牧大人要給你們定罪,老實點吧?!?/p>
眾官差押著一行人來到州衙公堂。
大堂內(nèi)外,有甲士站立兩旁,神色肅穆,氣勢洶洶。
一看就知不是普通的那些衙役。
而他們此前見過類似的甲士,是安定遠的下屬。
但見公堂之上,安定遠正襟危坐,蘇眀陪坐在一邊。
今日,該把那些最有身份的人定罪了。
該放的放,該關(guān)的關(guān),該斬的斬。
安定遠內(nèi)心有點激動,畢竟他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即便此前已經(jīng)和其他人商議過好多次,也難免心情不平靜。
見一眾人過來,安定遠神色一肅。
他拿起手邊的一疊卷宗,淡淡道:“誰是趙卓?”
兩個差役將一個中年人押到前面。
安定遠看向身邊的屬官,道:“念!”
屬官連忙拿起卷宗,朗聲道:“趙卓,洪州人,暗通敵國……”
屬官不緊不慢,將找到的各種罪證全數(shù)念了出來。
“以上,謀逆大罪不可赦免,趙卓一家死罪,斬立決!中秋之后,八月十七日行刑!”
“趙卓,你可有異議?”
中年人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
安定遠冷聲道:“既無異議,簽字畫押,帶下去吧!”
有差人幫忙給趙卓簽字畫押,然后拖了下去。
接著,安定遠又看向一份卷宗,“高易?”
高家家主聞言臉色微變,怎么第二個就輪到他了?
屬官繼續(xù)念道:“高易,洪州高氏族長,舉人……”
然后又是一連串的罪狀,但所犯之事,比之趙卓輕了很多。
而且高易作為一家族長,很多事情不經(jīng)由他手,不少罪都被其下的族人給扛了過去。
“以上,高易自首、舉報有功,念其態(tài)度良好,革去舉人功名,查抄財產(chǎn)……即日釋放?!?/p>
革去功名,已經(jīng)是除死罪之外,相當嚴重的罪了。
革去功名,是文人之恥。
名聲對一個人而言,有時候比生命還重要。
而且沒了功名就是白身,之后高易再犯點什么事,那就別想以財物或功名抵罪,從輕處置了。
“高易,你可有異議?”屬官再次問道。
高家主神色復雜,深吸一口氣,沙啞道:“無異議?!?/p>
他能有什么異議?再有異議,也是把他關(guān)起來慢慢判。
這根本不是審訊,是直接定罪。
州衙有足夠的罪證,不需要前面的步驟,而是一步到位。
安定遠微微點頭,道:“既如此,畫押!你們高家還有人在外躲著,想要逃避罪責,你身為高家家主,還有嫌疑沒洗清,好好待在洪州城,莫要亂跑,讓本官為難。”
高易神態(tài)不自然,抬手簽字畫押。
屬官又將認罪書遞到安定遠的面前。
安定遠大筆一揮,又拿出自身的官印一按。
認罪書流光溢彩,一道光芒激射向高易,直接削去高易體內(nèi)的一部分文氣。
高易如遭雷擊,身子一顫。
神識之內(nèi)的文宮頓時開裂,他瞬間感覺腦袋一陣眩暈。
革舉人功名,是削去朝堂冊封的功名和文氣。
高易自身修有的部分文氣還在,但他現(xiàn)在直接降到了儒道二重。
沒了朝廷功名,哪怕有儒道文人的身份,也沒有那么多特權(quán)。
而且此生想要再修上儒道三重,幾乎不可能。
高易整個人萎靡下去。
安定遠擺手道:“行了,高易,你自由了,回去吧!”
高易聞言面無表情地離開州衙。
等出了州衙,他頓時心中一松。
不論怎么樣,他終究是出了大牢。
州衙沒有落井下石,給高家定上謀逆的罪名,也沒有直接要了他的命。
見到無人來接自己,高易只好自己走路回家。
街上,有衛(wèi)兵分發(fā)月餅。
等臨近高易,衛(wèi)兵看也不看,順手塞了一個月餅給高易。
高易拿著月餅微微愣神,聽得其他人的議論,才知曉是怎么一回事。
陸正……高易看著手里的月餅,內(nèi)心起伏不定。
終于,他還是將月餅收了起來,快步往家里而去。
等來到高家,發(fā)現(xiàn)大門緊閉。
高易走上去敲門,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位老者應聲道:“誰?”
“是我?!备咭组_口道。
老者隱約聽得聲音有點耳熟,但又想不起來,便緩緩打開大門。
“老爺!”老者見到高易,不禁又驚又喜,“老爺,你出來了,家里……”
老者紅著眼睛,一時語無倫次。
高易表情平淡,邁步走入府中。
一路走過,府里一片安靜,不少地方破亂不堪,跟遭了強盜一樣。
來到客廳,原本豪華的客廳也變了模樣。
那些名貴的字畫和家具擺設(shè)不知了去向,就留下幾張普通的桌椅板凳。
看到這副模樣,高易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自己的情緒。
即便他已經(jīng)料想到這般場景,然而等親眼所見,也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旁邊的老者道:“老爺,是州衙那些殺千刀干的,他們來府上又是搜又是拿,把很多財物都充公了。他們還抓走了大少爺、二少爺,到現(xiàn)在都沒有消息,夫人和小姐在城里別處的小院避難?,F(xiàn)在府上,就剩下幾個人,很多下人嚇跑了,不愿再回來。”
都言樹倒猢猻散,曾經(jīng)盛極一時的高家,亦是有了如此遭遇。
高易坐在一張椅子上,幽幽道:“我還沒死呢,如今就亂成這樣?把能叫回來的人,都叫回來!有我在,高家就不會倒!”
“老爺!”老者聞言頓時激動不已。
高易道:“我要休息一會兒,家里發(fā)生的事情,等一下跟我詳說,去把夫人、小姐喊回來吧!”
“好的,老爺?!崩险哌B忙應道。
高易又道:“再讓人去州衙打聽一下,現(xiàn)在他們在結(jié)案,我要知道其它家族是什么下場?”
老者心中一凜,點頭道:“老奴這就去,老爺還有什么吩咐?”
高易擺了擺手,一臉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老者不敢多言,連忙輕手輕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