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勃聞言不禁道:“能得安國官方的準許,想來是極厲害的僧人,我聽聞有的高僧,最擅長談經(jīng)論道,倒還不曾親眼一見?!?/p>
“嘿嘿,張兄想見他?去城里找人問一問,長得最好看的光頭住在哪里,肯定有不少人知曉,畢竟他的模樣,太招人眼了?!?/p>
“聽說中秋會,他也在受邀之列……”
“對了,他的法號叫無求,這法號取得……”
張勃微笑道:“無求?無所求,還是無所不求?”
“天底下,哪里有什么都不求的人?若不求,為何來安國?”
“此言有理!”
“等下一次見面,張兄、陸兄可要幫我們爭口氣??!”
一眾人在屋里飲茶談笑。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位學(xué)子過來。
來人見到屋中幾人,笑瞇瞇道:“喲,哥幾個都在啊,我剛才出門,聽說了一件妙事!林家的那個林盛,和幾人當街調(diào)戲良家女子,被一個讀書人給揍了,按著腦袋下跪道歉。聽說還動劍了,要不是州城的衛(wèi)隊長攔著,估計得出人命……”
“哦,那讀書人叫陸正,張兄,好像和你之前提起的那位兄臺同名同姓。”
張勃幾人聞言,齊刷刷側(cè)目,一臉驚疑地看向陸正。
來人覺察幾人的目光,也盯向陸正,“咦,這位兄臺面生得很?”
陸正微微一笑,“在下就是兄臺說的那個人?!?/p>
“呃……”來人一臉震驚,“你居然沒事?”
“我能有什么事?”陸正淡淡道。
“聽說你揍了好幾個讀書人,逼他們下跪,還削了文氣,這都能沒事……”
陸正道:“只是出手打了一巴掌,沒揍他們,傳言夸大其詞了。他們下跪、被削文氣,是他們知錯不改,應(yīng)得的懲罰……我占理占法,沒人能對我怎么樣?!?/p>
張勃忍不住問道:“是哪幾人?”
張勃都沒想到,自己只是和陸正分開些許時辰,居然還鬧出了事情。
陸正道:“一個林盛,另外兩人沒有自報家門,不知道是誰?!?/p>
“好家伙,你不認識人,都敢出手?。 庇腥梭@道。
陸正道:“見義勇為,難道還要看施暴者的身份來歷么?”
有人豎起拇指,“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有人敢當街毆打讀書人,逼得人下跪認錯,陸兄生猛啊……那個林盛,我也有些看不慣,真是解氣。”
張勃眉頭緊皺,道:“此事他們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我讓人打聽一下,到底是哪家的人。”
說罷,張勃招呼來一位侍從,出去打聽情況。
“陸兄,且細說怎么回事!”
有人好奇得很,想知曉事情的詳細經(jīng)過。
陸正道:“倒也不是什么復(fù)雜的事情。”
陸正不緊不慢,將事情簡單講述了一遍。
有人道:“陸兄做得有些過了,這下肯定是要跟他們結(jié)仇了?!?/p>
有些小事情,私底下解決就行了。
陸正這樣的行為,讓他們覺得完全是打了三個家族的臉面,這梁子是結(jié)下了。
陸正淡淡道:“過了么?我怎么覺得遠遠不夠。即便讓他們跪下了,他們似乎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錯了?!?/p>
眾人聞言神色變幻,這話說得,要不是衛(wèi)兵攔著,你還真敢以叛國逆君之罪,把林盛他們給宰了?
張勃正色道:“陸兄且住在我這里,在這里,沒人敢動你。”
陸正淡淡一笑,“小事而已,張兄不必如此緊張,該做什么做什么。”
“陸兄,你真是一點也不怕???”有人驚訝道。
陸正道:“我若怕了,便也走不到今天……不過些魑魅魍魎,該害怕的,應(yīng)該是他們?!?/p>
眾人聞言肅然起敬,縱然他們的家世比陸正要好,也干不出這樣的事情,還能夠鎮(zhèn)定自若。
“難怪陸兄能修得浩然正氣,當該如此,來來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庇腥伺e杯道。
張勃道:“我張某能修正氣,也是得陸兄之福,以后更該學(xué)習(xí)陸兄才是……”
眾人紛紛舉杯,表示敬意和支持。
他們都是有身份背景的,還不至于陸正可能與幾個家族交惡,就與之疏遠。
……
林府,一處書房。
林老爺看向回來稟告的管事,皺眉道:“能打聽到的就這些?”
管事低頭道:“就這些事情……我還去州衙問了熟人,這個陸正,確實沒有什么背景,就是有些名氣。”
“可他以前受過豐城縣主召見,昨日還去了州衙……”
林老爺一指輕敲大腿,喃喃道,“若沒人撐腰,他怎么敢的啊?!?/p>
“他昨日才來州城,就去一家店鋪鬧事……”管事低聲道,“修浩然正氣者,一旦占了理法,總是不依不饒?!?/p>
“至于他和豐城縣主、州牧大人之間,只是見了一面,應(yīng)該沒多親近的關(guān)系?!?/p>
林老爺斜了管事一眼,“所以,此事不是針對我們林家,而是盛兒他們剛好撞上了?”
“應(yīng)該是的?!惫苁曼c頭道。
林老爺心中松了一口氣,但又眉頭緊鎖。
若真是如此,那他也無法對陸正做什么。
有吳人要刺殺陸正之事,都傳到了州牧那里去。
他現(xiàn)在要是找人去教訓(xùn)陸正,萬一給他們林家扣個通敵叛國的帽子……
豈不是應(yīng)了陸正之前說的那番話,到時候,估計真的整個林家都要倒霉。
忽地,林老爺又想起陸正警告他們不要去對付那名女子,不然出了什么事情,會算他們幾家頭上。
那要是陸正最近出了什么意外……
如果有林家的仇人,以林家人的名義去報復(fù)陸正……
“嘶……”
林老爺坐直了身子,神色難看無比。
管事見狀,連忙道:“老,老爺,怎么了?”
林老爺深吸一口氣,“讓人把夫人和二少爺看緊點,再派人去打探一下其它兩家的反應(yīng)。另外,那個陸正現(xiàn)在在何處?”
“不知道,要我找?guī)讉€高手去盯梢嗎?”管事道。
林老爺?shù)溃骸罢覂蓚€機靈點的,若是有人對陸正動手,盡量把歹人抓住?!?/p>
“啊?”
管事愣了一下,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林老爺?shù)吐暤溃骸瓣懻瑫簳r動不得。我們也不能給別人背鍋,懂么!”
管事也不蠢,很快想通了其中關(guān)節(jié)。
他連忙道:“明白了!”
“去吧!”
林老爺有些無力地揮了揮手。
無論陸正有沒有什么后臺,現(xiàn)在他們林家都動不得。
管事連忙離開去辦事。
管事剛走沒一會兒,林老夫人就到來。
“老爺,事情調(diào)查得如何,那個陸正是什么來歷?”林老夫人詢問道。
林老爺?shù)溃骸敖袢盏氖虑?,就這樣吧,你好好照顧盛兒,這段時間別讓他出去?!?/p>
“盛兒現(xiàn)在這樣,還能出去見人嗎?”林老夫人不滿道,“事情就這么算了?難不成他真是州牧大人的人?即便如此,也不能把盛兒打成那樣??!他有什么錯!”
林老夫人覺得縱然是州牧大人要敲打他們林家,也不應(yīng)該對林盛下手這么重。
林老夫人瞪眼道:“你,是不是你在外面做了什么?惹得上面的大人不快?”
林老爺皺眉道:“關(guān)我什么事?是你教出來的兒子,惹了不該惹的人?!?/p>
“那也是你兒子!”林老夫人怒道。
林老爺嘆氣道:“算了,我不和你這個婦人一般見識,總之此事到此為止,你莫要意氣用事?!?/p>
林老夫人道:“呵,你連自己的兒子都護不住,還想護住整個林家?這口氣你能咽下去,以后林家被人拆了,你這個老爺,只怕也阻止不了,說不得還會幫忙拆家?!?/p>
“無理取鬧!”林老爺皺眉道。
“你說我無理取鬧?”
書房之中,傳來一陣怒罵吵鬧,還有瓷器碎裂的聲響。
房外的一棵樹上,幾只鳥兒排排站,盯著房間,瞅著熱鬧。
……
陸正幾人坐在房間里喝茶,現(xiàn)在討論著明日放榜的事情。
在場的幾人,有三人都很信心中舉,能去文廟受冊封。
他們甚至都開始暢想規(guī)劃未來。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從外面進來稟告。
“少爺,楊員外派人過來,想請陸正公子去府上做客?!?/p>
眾人聞言,不禁頓時靜了聲。
他們剛才打探到消息,陸正收拾的三位公子之中,就有楊員外的一個兒子。
這個楊員外曾在州城為官,后卸任在家,被人稱作員外,在洪州頗有名聲。
這個楊家的地位勢力比林家都要高。
張勃皺了皺眉,沒料到這么快就有人找上門來。
他開口道:“告訴來人,陸正不在我這里?!?/p>
說什么做客,分明是想興師問罪,這樣的邀請,不去也罷。
陸正聞言說道:“既然對方能找到這里,怎么說也很有誠意,我還是過去一趟吧?!?/p>
對于此,陸正一點不意外,早已有所預(yù)料。
若那三個家族一點反應(yīng)沒有,這才會讓他覺得奇怪。
張勃便道:“我陪陸兄過去?!?/p>
陸正起身,擺手道:“這點小事,用不著你們擔(dān)心,我去去就回……諸位且慢慢玩,陸某失陪了?!?/p>
說罷,陸正邁步出去。
張勃幾人見了,也連忙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