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聽到張勃還能和州牧攀扯上關(guān)系,心道這官幾代就是不一樣……
張勃跑去跟幾位朋友告罪一聲,然后要和陸正同去州衙,想幫襯陸正一二。
旁邊的陳良見了,倒也沒有說什么。
一個將要成為舉人的年輕學(xué)子,他當然得給予足夠的尊重,而且對方還和州牧有點關(guān)系,算起來也是自己人了。
張勃跟在陸正的旁邊,小聲問道:“陸兄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p>
陸正一臉平靜道:“記得七夕文會吧,最近有吳人想要派刺客殺我。”
張勃聞言驚怒,忍不住道:“他們吳人這么輸不起!”
張勃還以為吳人在文會上丟了面子,才找刺客欲殺陸正。
陸正擺手道:“應(yīng)該不是比試之事,還另有緣故,倒不好詳說,免得張兄牽連其中……”
陸正猜測吳國找人來刺殺他,大概率還是因為他誅滅了江神的一道神念,破壞了吳國的多年謀劃,算是結(jié)下了仇怨。
張勃欲言又止,忽然想起之前陸正也說過類似的話語,便也不再多問。
張勃轉(zhuǎn)而鄭重道:“陸兄若是遇到什么難事,只管與我說一聲,莫要見外,我家中還是有些能力的……”
陸正淡淡一笑,說道:“并無什么難事,不過一些蠅營狗茍之輩,那些殺不死我的,只會讓我變得更加強大。”
這可不只是心理意義上的變強,還是物理意義上的,畢竟斬妖除惡都能讓他提升修行。
旁邊的陳良聞言,不禁道:“這話說得好,我愛聽!陸公子果然比傳聞中還更為出彩!”
陸正道:“陳百衛(wèi)過贊了。還不知陳百衛(wèi)是從哪里聽說陸某的事情?”
“嘿嘿,咱是州衙的人,自然比其他人消息靈通?!标惲佳壑樽愚D(zhuǎn)動,“放心,我也不是大嘴巴,不該說的,都沒有往外說……”
陸正眨了眨眼,聽了這番話,他都有些迷糊,什么事情不該外說。
不過想來,也就那么幾件事而已。
……
街道上,李氏布莊的相關(guān)人員,被搜了身,封了穴道,一路押往州衙。
周圍,還有不少人好奇圍觀,想知曉出了什么事情。
中年布商被五花大綁,走在最前面,臉色陰晴不定。
他怎么都沒有料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樣的地步。
到現(xiàn)在他都不明白,陸正是怎么找到的他,甚至還有是那個殺手出賣了自己。
忽地,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浮現(xiàn)。
中年人下意識瞧了一眼,看到的只是一閃而逝的冷漠眼神。
緊接著,中年人突然感覺右臂一陣細微的刺痛。
他眼眸瞪圓,是組織的人對他出手了,剛才那個人居然直接要殺他滅口!
中年人連忙看向旁邊的衛(wèi)兵,張口想要求救。
然而他剛才被點了穴道,現(xiàn)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吐出嗚嗚的聲音。
衛(wèi)兵見此模樣,皺眉道:“別在這里發(fā)癲!等去了州衙,有你說話的機會!”
中年人眼中露出絕望之色,他可不是什么冷血的殺手,會不怕死,是一個收集情報、負責談交易任務(wù)的管理者。
不過幾個呼吸之后,中年人表情一僵,整個人癱軟下去。
而被押送的隊伍里面,還有三人也當場暴斃。
直到這時,衛(wèi)兵們才反應(yīng)過來。
一個個驚怒交加,紛紛查看情況,又出言喝退周圍的群眾。
“死了,沒救了……”
有衛(wèi)兵臉色難看無比,“快去通知百衛(wèi)大人……”
一個衛(wèi)兵連忙離開,沖向州衙。
陸正幾人剛到州衙門口,衛(wèi)兵就是追了過來。
“百衛(wèi)大人,死了!”衛(wèi)兵神色緊張道。
陳良轉(zhuǎn)身皺眉道:“我還沒死呢,誰死了?”
衛(wèi)兵咽了一口唾沫,“布莊的老板,還有三個學(xué)徒,突然暴斃,連魂都沒了……”
陳良聞言大怒,“混賬東西,你們是怎么看的人?還能讓他們死了?不是讓你們看緊點!”
衛(wèi)兵戰(zhàn)戰(zhàn)兢兢,已經(jīng)汗流浹背。
陳良氣不打一處來,本以為自己要破個大案子,結(jié)果現(xiàn)在罪犯死了,死無對證,肯定也沒了線索。
陸正輕聲道:“陳百衛(wèi)不必如此苛責他們,那些人是殺手組織,手段頗多,想要自殺很容易,且也有可能是旁人殺人滅口,難以防備……”
陳良深吸一口氣,朝著衛(wèi)兵道:“滾吧,讓他們把尸體和余下的人都帶回來,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情,你們脫了這身皮吧!”
“諾……”
衛(wèi)兵應(yīng)了一聲,又迅速返回。
陳良看向陸正,“陸公子,且隨我去州牧大人!”
陳良頓時加快腳步,進到州衙,然后找衙差詢問州牧所在,就帶著陸正和張勃一路過去。
州衙的一處房間,一位英武的男子坐于桌前,翻看著公文。
蘇眀,年四十,文武雙全,本是一名武將,前年調(diào)任為洪州州牧。
外面,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蘇眀眉頭一皺,微微抬頭,就見到房門被推開,一人走了進來。
“大人,無法無天了!”
陳良怒氣未消,直嚷嚷道。
蘇眀表情平淡,語氣冷道:“我看無法無天的是你吧?”
“呃,咳咳,我不是那個意思……”
陳良連忙道,“有殺手行刺陸正,還畏罪自殺了……哎,你們干嘛站在外面?”
陸正和張勃對視一眼,心道他們都沒料到陳良這么虎,面對州牧大人都能這么無禮。
陸正?蘇眀頓時將目光一移,打量著陸正。
作為洪州州牧,他比其他人都更了解陸正。
無論是惡蛟、吳國江神、暗子的大案,還是七夕文會的事情,都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若只是如此,那還算不得什么。
前不久,居然有上面的人傳來話,讓他留意一下陸正,但不要去干涉、窺探陸正的生活,而陸正要是遭受到生死危機,那他就要被問責。
這讓蘇眀都有點莫名其妙,他得怎么做,才能既能保護陸正,還不去影響陸正的個人生活?
蘇眀仔細翻閱了手里陸正的資料,發(fā)現(xiàn)陸正這個人很能折騰。
走哪哪有事,一路行俠仗義,嫉惡如仇。
他琢磨了半天,覺得除非他把洪州境內(nèi)的妖鬼歹人除盡,才能讓陸正消停,護得其安全。
蘇眀甚至一度懷疑,是上面有人借著陸正這個人敲打他,暗示他任洪州牧不稱職,還能讓一個年輕人翻出這么多大案。
陸正感覺這位州牧大人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便行禮道:“陸正,見過州牧大人?!?/p>
旁邊的張勃也跟著行了一禮。
蘇眀收回目光,淡淡道:“進來吧,陳良,你剛才說什么來著?”
陳良連忙將剛才遭遇說了出來。
蘇眀聞言眉頭一皺,又看向陸正,“你確定是吳人派來的殺手?”
陸正道:“是那個人親自說的,不過他已經(jīng)死了,想要再找人證恐怕有些難。”
蘇眀微微一笑,說道:“你的話,我自然是相信的。事情你且細細道來……”
陸正道:“我想與州牧大人單獨談?wù)??!?/p>
“好,你們下去吧!”蘇眀說道。
陳良和張勃聞言,便又離開了房間,在外面等候。
蘇眀又親切道:“隨便坐,不要拘束!你為洪州做了很多事情,本……我早就想見見你,還準備嘉獎你呢!”
陸正知曉蘇眀曾任武將,沒那么多文人架子,便是尋了一個位置坐下。
接著,他便緩緩道來,“我是在開陽縣遇到的殺手……”
蘇眀聽完陸正的講述,道:“那些吳人就是見不得我們安國的好,你在文會表現(xiàn)那么突出,可是打了他們的臉?!?/p>
“應(yīng)該不是文會的事情?!标懻f道。
“嗯?難不成是江神、吳國暗子的案子?”蘇眀神色一變,“這兩件案子,并無外人知曉,難不成有人泄密……”
陸正想了想,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主要這么篤定,因為之前,我斬了一道吳江水神的神念,才確定了吳人的陰謀,他們應(yīng)該因為此事記恨于我?!?/p>
“你斬過吳江神的神念?”
蘇眀聞言頓時坐直了身子,此事,他也是第一次聽聞。
江神一案,只是長川縣縣令上報的推測,便已經(jīng)足夠引起上層的重視。
之后安國官方動用力量查證,發(fā)現(xiàn)確有其事,并做出了應(yīng)對,與吳國發(fā)生了一些摩擦。
但關(guān)于陸正如何確定是吳江水神所為,倒還無人知曉具體內(nèi)情。
陸正道:“吳人臨走時送我禮物,我還禮給吳人,是一件文器,那件文器斬了神念之后,我才知曉意欲禍亂的是吳江神?!?/p>
“原來如此?!碧K眀眼眸閃爍,“你的膽子真是大,敢做這種事情,那就真的得罪了吳國,你一點也不怕?”
換作其他人,恐怕沒有這樣的魄力,如此對吳人動手。
陸正神色平淡,緩緩道:“邪不壓正?!?/p>
蘇眀聞言哈哈一笑,“邪不壓正,好一個邪不壓正!陸正啊陸正……”
蘇眀忽然回想起年少輕狂的自己,入伍邊疆,策馬殺敵,好不快意。
但也沒像陸正這般干出這樣的事情來,敢不顧個人之安危,以一人之力,去驗證破滅掉他國的陰謀。